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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都在他們的計劃中

2024-06-05 16:42:43 作者: 西柚啵啵

  婚禮的排場遠沒有我所想像的那麼氣派與奢華,教堂里也只坐著寥寥幾個人。

  沒有父親挽著新娘的手臂,把新娘的手珍重地交給新郎。

  牧師如例行公事般詢問新人,無論生老病死疾病疼痛,他們是否都能做到對彼此的不離不棄。

  新娘新郎貼面吻時,台下也只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鍾絨很快被送到後台的休息室,不一會兒也有人請我前往休息室。

  楚庭在和顧裴晟談笑風生,沒分半點心思在我身上。

  我一咬牙,赴了這場「鴻門宴」。

  梨花木的大門很快闔上,鍾絨開門見山:「你包里應該有融資計劃書吧?拿來給我看看。」

  我一臉驚訝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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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那麼驚訝,昨晚裴晟和我說了你們的身份。」鍾絨對著鏡子卸妝,語氣隨意而大方:「說實話我也挺意外的,我還以為你們是那種關係。」

  她的話讓我低下頭去。

  「最起碼以我的觀點來看,你比那個叫唐什麼的女人,更適合做楚庭的夫人。」鍾絨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我心裡似有和尚撞鐘:「鍾小姐,這話可不能說。」

  楚唐兩家是世家,兩人青梅竹馬長大,這期間情誼我如何能比?

  而我也沒有什麼宏大的志向,我就只想安安分分地待在遠水集團里,有一份工作能養活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

  鍾絨笑了笑,不拿話來打趣我了。

  「這是我的名片,你以後有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鍾絨把一張名片遞了過來。

  我雙手接過,發現了名片上的異常之處。

  「鍾小姐是香港人?」

  「嗯,我是為了裴晟才到A市的。好了,我們也不閒聊了,你把你們的計劃書拿來給我看一下吧。」

  鍾絨已經卸完妝,乾乾淨淨的一張臉。

  我包里還真有一份備份,聞言連忙拿出來給鍾絨過目。

  「不打算給我介紹一下?」

  「好。」

  接下來我說到口乾舌燥,才把計劃書上的內容和我們遠水集團的誠意說清楚。

  「可看底價,鼎徽資本出價是你們的兩倍。」

  我心一沉,我對對家公司了解得其實並不算多,這一次出差,我也沒有做多少的準備。

  但是鼎徽資本,我怎麼覺得這家企業的名字好像似曾相識?

  「怎麼?陳小姐為什麼突然不說話了?」

  鍾絨隨意翻著手上的計劃書,神色也大大咧咧,我甚至判斷不出她明確的態度偏向。

  但有一點我能肯定,鍾絨不是代表個人在和我了解遠水投資的情況,她的背後,說不定是顧裴晟乃至整個華茂的支撐。

  而現在他們在幾家風投公司游離,那影響他們如此猶豫不決的因素又是什麼?

  我拼命地搜刮著腦海里的記憶,電光火石間,我終於能抓住一塊記憶的碎片。

  「2021年9月,鼎徽資本被爆出一條醜聞。他們用同一份投資計劃書同時和好幾家新上市的公司談判合作,計劃書上的底價也都沒有變更過。」

  「對於公司的董事長詢問其談判人能否解釋計劃書上某些條款是什麼意思時,談判人以『標準條款』為由拒不解釋。後來幾家公司發展勢頭都慢慢向好,鼎輝資本卻要求收取每家公司20%的股權。」

  自懷孕後我的記憶力其實變得很差。

  而現在我能突然回想起此事,說實話或許還該「感謝」秦朗。

  那時秦朗的寵物公司已經小有規模,我詢問他能否藉助一下他的人脈關係為我找工作出一份力。他卻不耐煩地讓我自己想辦法,還說,為了一個女人去求朋友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

  再後來,他推薦我去的實習單位就是鼎輝資本,可第二天鼎徽就被爆了大料。

  我清清嗓子,確定鍾絨沒有聽得不耐煩後繼續說:「當時幾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已經打算聯合起來,上訴鼎徽強占股權這一違法做法。但是鼎徽的人拿了合同過來,倨傲地說他們是按合約辦事。」

  當時的上訴也確實沒有用,那幾位公司老總後來請了知名律師前來鑑定合約條款,可也已經為時過晚。

  最後律師遺憾地告訴他們,鼎徽此舉符合合同條款。

  而前提就是,這幾家公司一年的經營情況確實沒有達到一開始所作的經營預期目標。所以鼎徽拿走股權,不過是換債權而已。

  這幾位公司老總在「咬文嚼字」上吃了虧,其中有一位創業者最後甚至把公司都易了主。

  再看向鍾絨時,我的眼神一片清明。

  「無論這件事的危機公關解決得怎麼樣,鼎徽資本的名聲自此一落千丈。而它的不恥手段,又不僅僅包括『陰陽合同』、設置不合理的回購權與優先清算權,甚至還發明了一份近似霸王條款的『獨家協議』。」

  這份協議,是要求接受融資的公司自合同簽訂後的五年中,不得再與其他風投公司有任何接觸,哪怕是私下接觸。

  我想,正是鼎徽的口碑問題,才讓鍾顧二人在遠水和鼎徽之間搖擺不定吧。

  「我能否猜測一下,鍾小姐和顧先生,其實心裡還是更傾向和我們遠水合作的?」我大膽地問道。

  鍾絨眼睛亮晶晶的,欣然回答著:「為什麼如此理解?」

  「我的身份你也應該知道了,只是遠水集團一名小實習生。可你今天卻願意聽我花了近兩個小時的介紹與利弊分析,總不可能真的只是因為我合你眼緣。」

  所以要麼是看在楚庭的面子上,要麼是看在家大業大的遠水面子上。

  鍾絨無聲地笑了笑:「沒辦法,你們手上有籌碼。」

  如她所說,她也只不過是顧裴晟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我一直舒展不開的眉心,就像被風吹皺的一湖春水:「可是顧先生不是很愛你嗎?」

  我判斷一個人的愛意深厚與否的標準,也很簡單。

  那天在婚紗店,我看到是顧裴晟主動去勾鍾絨的小尾指來牽,也是他耐性十足地陪著鍾絨試了一套又一套婚紗。

  甚至最後臨出門前,他其實已經打算抱鍾絨去車上了,但他最後只是彎下了腰,為鍾絨換了鞋子。

  鍾絨淡淡一笑:「或許愛吧,但也連愛都是身不由己的。在他們心裡,小情小意也永遠比不上權利利益來得重要。」

  她很明確地用了「他們」一群,我卻不知道這其中還應該囊括誰進去。

  「字我簽了,你也算圓滿完成了他交代給你的任務了吧。」筆尖飛速在合同上滑過,留下一個龍飛鳳舞的名字。

  我遲疑的看著她:「你們不再考慮一下——」

  鍾絨靠在真皮沙發上,語調慵懶:「不用考慮了,你能來這裡也是楚庭的示意,他早就有十足把握能拿下這一單。而且你剛才都把鼎徽集團形象貶低到塵埃里,我們哪裡還敢選擇這樣一位戰略合作夥伴?」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仍覺得有幾分的不可思議。

  價值兩百萬的計劃書,就這樣由我們兩個女人隨意地定下了?

  鍾絨似看穿我的想法:「你放心,出事了肯定輪不到我們兩個女人家來背實質性的鍋。今天之所以沒在談判桌上認真和你談,主要是因為顧裴晟早在公眾場合上發表過聲明,說自己不會接受任何一家風投公司的投資。」

  「而且具體的細則,楚庭和顧裴晟早在昨晚就已經洽談好了。對了,你應該還不知道吧?顧裴晟和楚庭是在國外念工商管理學博士時的室友,他們私交還不錯。」

  怪不得昨晚他們兩個會聚在一塊兒,而且看他們的樣子,還有幾分的熟稔……

  而顧裴晟突然一改前些年的堅決態度,難道是因為……

  「華茂集團最近的資金流是不是出現問題了?」所以才急需資金去回本及時複流?甚至不惜接受融資。

  這一回輪到鍾絨驚訝地看向我了。

  「從哪件事得出這樣的結論?」

  聽完我的想法後,鍾絨看向我的眼神有幾分微妙,那種感覺怎麼說呢?

  像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華茂最近不是打算擴展專櫃嗎?先是試點運行,業績還不錯。裴晟已經打算逐步推廣這種新模式,可是加大力度推廣後很多問題又接踵而來,而且一直找不到什麼很好的解決方法,反而先把資金拖垮了。」

  顧裴晟上面還有一個兄長,一直對華茂的繼承權虎視眈眈,就巴不得顧裴晟犯錯。

  也正是因為如此,顧裴晟才那麼快選擇了和鍾絨舉辦婚禮,就是怕所謂的夜長夢多。而關於顧家的家人,他又幾乎無一邀請。

  一個季度的帳本眼看就要交到老顧總那兒過目了,顧裴晟始終不能找到資金回流的辦法,最終只能選擇這種自己一度摒棄的下下策。

  「所以甚至連你們的婚禮,其實都只是在為簽訂計劃書打幌子?」

  我沒為自己覺得不值得,我只是有一瞬間悲憫過鍾絨。

  雖然我不知道那瞬間的悲憫到底從何而來。

  「顧裴晟要裝孝子,所以表面上還會繼續堅持老顧總的那一套策略。可是他又想要資金補缺,這個時候拿你當藉口再適合不過不是嗎?」

  我終於能明白剛才鍾絨所說的不夠愛是什麼意思了。

  顧裴晟可以在小事上細無巨細地對鍾絨好,卻給不了他最純粹的一番愛意給鍾絨。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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