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碰面

  許是看柳毓華之後的臉色都不太好，闊太擔心她在心裡忌恨自己，連帶著影響了顧家和他們家的生意，她搖晃著手裡的酒杯，面上熟練地堆滿了笑意：「柳姨，咱們去那邊看看啊。」

  

  說著，附在杯壁上的小拇指翹起，向旁邊一處指了指。

  兩人順著望過去，只見四五個她那麼大的男男女女正聚在一起，帶著饒有意味的笑容，向這邊打量著。

  溫書怡知道，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多半都是看到了顧越琛與林恩可剛剛的互動，此時衝著自己來的。

  人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柳毓華也不好不給人家這個面子，但她還是轉過身，兩眼深深地看著溫書怡，似乎有某些光亮：「書怡啊，要不要一起去那邊看看？」

  那邊的人里，溫書怡是沒有一個認識的，可柳毓華顯然不可能不認識，剛剛那位闊太顯然也沒有邀請自己的意思，她知道，柳毓華這樣做，就是要給自己撐場子，告訴所有人，有她柳毓華在，自己便是那個她唯一承認的孫媳婦。

  可既然要斷，就要方方面面都斷得乾淨，不要有任何屬於他圈子裡的人，出現在自己的周圍。

  溫書怡略帶歉意地搖了搖頭：「不了，奶奶，您先去吧，我隨便轉轉。」

  柳毓華面色一頓，隨即略帶失望與不解地看著她，溫書怡直接垂下了眼帘，不再去迎接她的目光。

  闊太太莞爾一笑：知道自己夠不上格，所以乾脆就不跟上來，看來這小姑娘多多少少還算是個識趣的。

  柳毓華跟著她走了，溫書怡獨自站在原地，宴會的熱鬧與嘈雜仿若都與她無關了一樣，她一時不記得，自己究竟為何會來到這場壽宴。

  眼看著時間也已經不早了，溫書怡盤算著，已經打算回家了，卻沒成想，一回身，便看見了正交談著的呂欣然和白母，此時正笑意盈盈地向她這邊走了過來。

  溫書對上兩人探尋的目光，眉頭不由自主地緊緊皺在了一起，呂欣然卻先發制人，輕嘲道：「書怡，你在這裡瞅什麼呢？白亦可沒跟我們一起過來。」

  話中潑髒水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明明是她們先像是有話和自己說一樣地走了過來，現在又說成是自己找她們有事，溫書怡的目光在呂欣然的身上冷冷停留了幾秒，她便馬上向受到什麼驚嚇一般，躲在了白母的身後。

  白母倨傲地抬起頭，睨著溫書怡。

  「怎麼自己的老公跟別人跑了，就開始惦記起來我家的孩子了嗎？溫書怡，可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機靈如白母，又怎會看不出呂欣然的心機與白蓮，甚至順著這蹩腳的找茬理由說下去呢。就如曾經的顧越琛一樣，他們每個人，之所以會縱容著呂欣然的撒潑耍橫，其實有一大部分的原因，都只是為了讓自己難堪而已。

  溫書怡這才將過往的種種與現在的場面聯繫起來，呂欣然和白母本來事毫無關係的兩個人，甚至因為呂欣然曾經鋪天蓋地的「小三」傳聞，白母理應是看不上她的才是，可此時，她們倆能這麼統一戰線，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而已。

  她冷冷一笑，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心是髒的人，果然看什麼都是髒的。呂欣然，你可別把所有人，都想成和你是一個樣子。」

  這話說得在理，可聽在對面二人的耳朵里，不過就是她溫書怡最後的一塊遮羞布罷了。白母的眼眸中浮現出了一抹輕蔑的神色，開口時語調都是上揚的。

  「溫書怡，你又何必現在給自己找補呢。當初用了那種卑劣的手段嫁進顧家的，不就是你嗎？現在看著顧越琛終於找到門當戶對的人了，你開始眼紅了？」

  呂欣然本來被溫書怡那麼一懟，擔心白母聽到後會對自己生出什麼反感的情緒來，可眼看著她還是向著自己說話的，便也開始放肆了起來。

  「對啊，溫書怡，你別以為你用那種手段，就可以蠱惑得住越琛哥哥！你能拿什麼和林恩可比？」

  溫書怡的心仿佛又被刺痛了一下，面上卻不禁失笑了起來：「呂欣然，你可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最希望和顧越琛在一起的人，應該是你，對不對？」

  「以前就只能落得個小三的名號，現在林恩可回來了，你大概是連顧越琛的眼都入不了了吧？」

  「你！」呂欣然被戳到了痛點，一下子被氣得跳了腳，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的確，林恩可的回歸，眼下只是暫時性的能讓溫書怡吃癟而已，可她的到來，也就意味著，越琛哥哥以後的心都會全被她一人所占領，在容不得自己挑起一點是非。

  畢竟，溫書怡一個爹不疼娘不愛，又無依無靠的人，她呂欣然是有陷害的資本的，可面對林恩可，那真的是一個自己可望而不可及，不敢靠近的存在。

  看著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的呂欣然，白母不禁眯了眯眼，暗罵了一句不爭氣的東西，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了溫書怡將話頭拋到了她的身上。

  「白夫人，與其說別的人，不如多在意一下自己的孩子吧。溫月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可在這件事上，你們也並不完全占理，不是嗎？如果仍舊繼續這樣我行我素的話，保不齊以後會給白家招惹出什麼事端的。」

  聽著這無異於詛咒的話，白母登時就黑了臉，卻只看到了溫書怡一個轉身的背影。

  「死丫頭，你給我回來！我們白家的事輪的著你來多嘴？」這一聲的音量過於尖利，引得周圍的人紛紛投來目光，事實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溫書怡本就能算的上是這場聚會的焦點了，此時看到傳聞里的當事人，白亦母親也在這邊，更是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溫書怡冷冷地轉過身，眸色如同冰泉一般清冽：「白夫人，這裡可是林家老爺的壽宴，難道你想在這裡鬧事嗎？」

  一反過往的忍讓與客氣，溫書怡此時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強硬。

  無論是那次在溫家的飯局上，白母對自己的處處鄙夷和挑刺，還是前幾日，白母帶著溫月上門來找茬，一次一次的忍讓並不能換來別人的理解，反而，只會覺得你好欺負，進而想隨意拿捏你罷了。

  或許是為了自己今後的道路，亦或是為了維持「顧家少夫人」這個名號，即使不被眾人所看好，但溫書怡已經為這兩樣東西付出了太多太多，從今以後，她只會做對自己、對弟弟、對柳毓華，對這些真正在意自己、自己在意的人，有利的事。

  白母一時間僵在了當場，溫書怡要不這麼說還好，她這樣一說，如果自己再繼續不依不饒地糾纏下去，只會落得個「不給林家面子」的名聲。

  可眼下，周圍已經圍了很多人，如果她就此停口的話，只會讓別人覺得她連這樣一個「名存實亡」的顧家少夫人都對付不了，以後在圈子裡，還怎麼能抬得起頭。

  正在這僵持的片刻，一道甜美的嗓音傳了出來。

  「白夫人，這裡是怎麼了？」

  溫書怡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是林恩可。

  只見她身著極為勾勒身形的晚禮服，緩緩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人們都不由分說地紛紛為她讓出了一條道路，每一個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落在了她款款的身姿之上。

  她來到三人面前，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唯一的長輩，也是最出名的人，白母身上。

  隨後像是看到了什麼驚喜一般，笑道：「哎呀，欣然妹妹，你也在這裡。」

  呂欣然的目光也死死地釘在了她的身上，似乎是恨不得將林恩可整個人都揉碎了塞進自己的視線里。她的眼神中似乎是透露著不解，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生得這麼完美，臉上無論是皮膚還是五官，都絲毫沒有一點瑕疵。

  因此，她一時間忘了發聲，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尷尬地笑了一笑：「是啊，恩可姐姐。」

  這也是白母為數不多地近距離觀看林恩可這個孩子，不由得發現，傳聞說得果真是沒錯，出落得的確傾國傾城，讓人看著心情都不知不覺間好了起來。

  白母不再理會身邊的呂欣然，親昵地握了握林恩可纖細柔白的手臂，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姑娘一般，面上剛剛尖酸刻薄的模樣一掃而空，立馬換上了一副欣賞慈祥的模樣。

  「沒什麼。就是碰到了一個不懂事的，覺得有些晦氣罷了。」這樣說著，並沒有分給溫書怡半分目光。

  林恩可卻仿佛不經意一般，向那邊看了過去，停頓了兩秒，眼中似乎有剎那間的異樣感，不過轉瞬即逝，讓人難以覺察到。

  她開了口，以一種讓人覺察不出喜怒哀樂。

  「書怡？真是好久不見啊。我記得上次看見你，還是你和越琛剛剛結婚的那段日子呢。」她說著，唇畔勾起了一絲溫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