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2024-06-05 14:46:03 作者: 蒼山遠

  「還請可汗收回成命!」烏子虛開口便道,「臣願意辭官!從此守著烏家的一畝三分地過日子!」

  宇文旭剛要勸說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聽見了烏子虛這一句話,他被堵得一口氣悶在了嗓子眼。

  然而,還沒等宇文旭勸說,烏子虛又道:「臣從不知可汗竟然疑心臣至此!臣忠君為國,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國家的事!然而可汗為了試驗臣的忠誠,竟然故意演了這麼一齣戲!」

  「您既然不信任臣,那不如將臣身上的官職收回!」烏子虛一字一句道,「從今以後,不只是臣,就連烏家之人,也絕不會再踏足官場半步!」

  宇文旭見烏子虛神情堅定,不像是在賭氣,頓時慌了神。

  他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唉!」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是耶律將軍說,你能背叛舊主,未嘗不會背叛我!他逼我考驗你的真心,此舉並非我所願!」

  聞言,烏子虛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宇文旭還是一如既往地會推脫責任,三兩句話,這件事就跟他沒關係了。

  然而耶律寒又怎麼可能強迫宇文旭做他不情願的事?除非耶律寒是活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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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宇文旭的注視下,烏子虛的神情逐漸有所緩和。

  宇文旭暗暗鬆了口氣,又道:「你放心,我從未懷疑過你!不然的話,我又怎會將這些最要緊的事交給你去辦?」

  「我若真不信你,更不會將你留在身邊予以重任!」

  聞言,烏子虛低著頭,好一會兒,他才悶聲道:「可汗對臣的重視,臣自然感受得到,可是……可汗不該聽信小人讒言!」

  說罷,他便低聲道:「臣就算是存了異心,想要背叛您,臣又能去投靠誰呢?」

  「如今諸多王子,就只剩下您一人了!」烏子虛正色道,「您是匈奴的王!臣與其他人都只能跪伏在您腳下!」

  聽得這句話,宇文旭的心情頓時變得澎湃起來。

  「你說得對。」宇文旭的眼中滿是激動之色,他不住點頭,「我是匈奴的王!」

  在宇文旭心情激盪之時,冷不丁的,烏子虛又小聲的說了一句話:「而且……您未免也太信任他人了。」

  「那毒藥您沒真吃吧?」

  烏子虛突然冒出的這一句話,讓宇文旭的身體頓時變得僵硬了起來。

  他一雙眼睛睜大了,定定地看著烏子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烏子虛低下頭,深深地嘆了口氣:「臣並非是挑撥您與耶律將軍的關係,實在是……自古以來,無論是楚國、燕國,或是我們匈奴,都有過這樣的情況——外戚專權。」

  霎時間,宇文旭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知道。」烏子虛重重地點了點頭,「正是因為知道,臣才要跟您將這其中的厲害說清楚。」

  「臣身家性命悉數系在可汗您一人身上,但耶律將軍卻不同,他的親妹妹是您的母后,他的親女兒是您的可敦!他的外孫是您的王子!」

  「您性命若是不保,他便能順理成章地扶持王子,可王子年紀還小,等到他長大,能掌權的時候,匈奴只怕早就落在耶律一家的手中了。」

  越是聽著烏子虛的話,宇文旭的身體就越是冰涼。

  好一會兒,他才找回了自己的神志:「不可能,舅舅他不可能害我!」

  「您心中如何想不重要,真正要看的,是耶律將軍怎麼做!」烏子虛的聲音幽深極了,「若是臣沒有猜錯,可汗您並未服用耶律將軍給您的藥吧?」

  「他說這是糖丸,我又不是孩子了,怎麼會吃糖丸?」宇文旭聲音飄忽。

  烏子虛皺著眉:「不知可汗是否還留著糖丸?臣想要做個試驗。」

  聞言,宇文旭猛地抬起頭:「你想說什麼?」

  「你想說這糖丸是毒藥?他騙我服下毒藥?」宇文旭緊盯著烏子虛,眼中的暴虐情緒幾乎要化作實質。

  見狀,烏子虛嘆了口氣:「臣什麼都沒有說。」

  「可汗,您好好休息,臣就告退了。」

  烏子虛說著,便朝宇文旭拱了拱手,快步離開了宇文旭的視線。

  宇文旭呆呆地看著烏子虛離開的背影,眼神間充斥著不可置信與寒意。

  然而,他很快便回過神來,眼神晦暗不明地盯著桌上的那個瓷瓶。

  「來人。」宇文旭一字一句道,「找個死囚上來,讓他試試這糖丸。」

  在宇文旭說出這話後,滿殿的人就全都跪倒在了地上,他們知道,宇文旭這話一說出口,就代表著他對耶律寒真的生了疑心。

  若是這糖丸……

  一些別有心思的人盯著這個小小的瓷瓶,眼神飛快轉動了起來。

  最後,還是由宇文旭挑選了自己身邊最重視的老太監,親自將瓷瓶中的一枚糖丸倒了出來。

  而這時,死囚也到了。

  老太監手指有些顫抖,不安的將糖丸餵給了死囚。

  死囚咽下後,仿佛還在回味糖丸的甜。

  見狀,宇文旭鬆了口氣,臉上也帶了笑意。

  然而就在下一刻,死囚臉上的神情就凝固住了。

  在宇文旭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死囚用力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試圖將糖丸摳出來,然而他在幾息之後,七竅便流出了污血。

  片刻後,他轟然到底,身上流出的血在身下蔓延開來。

  宇文旭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他的眼睛呆呆地轉動了一下,隨後便低低的笑了出聲。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整個西殿都迴蕩著他的笑聲,然而沒有一人敢發出聲音。

  殿內伺候的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

  出了王庭,烏子虛的心情很是不錯。

  不過他的臉上,依舊是烏雲密布,旁人根本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烏子虛徑直走進了烏家的族地,在緊接著,從王庭內便有一匹馬快馬加鞭,趕往了前線。

  一隻白鴿隨之輕飄飄的落在了烏子虛的桌面上。

  烏子虛仔細地解開白鴿腳上的信,展開一讀,眼中的笑容便愈發明顯了。

  一切事情都在沿著他的預期進行,不過稍有加快罷了。

  譬如耶律寒,他本不應該這麼早死的,但誰讓他嫌自己命長呢?竟然算計到了他頭上!

  若非他今日警覺,不然所有的計劃都要功虧一簣了!

  思及此處,烏子虛眼底的冷意便一寸寸涌了上來。

  下人在這時悄悄地走了進來:「大人,王庭亂成一鍋粥了,聽說可汗正在抓細作呢!」

  「隨他們去。」烏子虛擺了擺手,「我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這些動作。」

  聞言,下人趕緊點頭,但在離開前,又補充了一句:「似乎是在抓耶律家的人,耶律家的三個公子都被可汗抓進大牢了,聽說在裡面受了刑。」

  「只怕耶律家現在是凶多吉少了。」下人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耶律將軍什麼時候回來。」

  聽了這話,烏子虛笑了起來。

  下人見他臉上涼薄的笑容,下意識噤了聲。

  而烏子虛在對上下人不解的目光後,輕笑著拍了拍桌子:「不必擔心,耶律寒很快就會不復存在了。」

  下人眼珠子一轉,立刻明白了烏子虛話中的意思。

  「大人當真是厲害!」下人敬佩不已,「只是進宮一趟,便折騰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只盼殿下不嫌棄我。」烏子虛笑了笑,「若是殿下問起,你便將今日我與你所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告知殿下!」

  「是!」下人神情很是凝重,領命就跑了。

  烏子虛看著天邊的紅霞,輕輕地笑了。

  ……

  是夜,一道身影叩響了呼延家的大門。

  侍衛早早就得到了消息,說是族長會請一位名醫深夜前來醫治。

  雖不知族長得了什麼病,但侍衛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將名醫恭請進了呼延家。

  名醫身形較之他們這些侍衛足足矮了半個頭,身形看起來也十分瘦小,身後更是跟了個穿著夜行衣的女子。

  見名醫這般做派,既然互相對視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嫌棄。

  「來看診竟然還要帶女人!莫非是一刻都離不開女人?」

  「這樣的色中餓鬼,竟然也能當名醫?」

  「聽說為了請他來給族長看病,足足花了這個數!」

  說話的侍衛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兩白銀?」

  「錯!」侍衛搖搖頭,在同伴們的目光下,冷笑道,「是五百兩黃金!」

  回應他的,是一陣陣倒吸的涼氣。

  「五百兩?這麼多金子?他值這個價嗎?」

  「族長覺得他值,他就值。」

  眾人眼中的色中餓鬼、酒囊飯袋,正緩步走在呼延家的族地中。

  「在王城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也能有這麼大的族地,呼延家族不愧是匈奴四大貴族之一。」

  說話的人聲音清脆悅耳,並非之前侍衛們認為的那樣是個糟老頭兒,而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帶著斗篷的女子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雙瑩潤如玉的臉龐,正是顧寧。

  春玉緊緊地跟在顧寧身後,眼神不停地掃視著四周,唯恐會出現對顧寧不利的人。

  但顧寧很是放鬆,因為根據系統的提醒可以知道,在附近並沒有對她存有殺意的人。

  她走在呼延家的族地中,輕鬆得像是走在自己的莊園裡,倒是顯得四處張望的春玉越發顯得怪異起來。

  見狀,春玉嘆了口氣,趕緊走到了顧寧身邊:「小姐,到底是在別人的地盤,您總該小心些才是。」

  顧寧擺了擺手:「你放心,我身上可是帶著能救命的好東西!他們若是動我,那這輩子都休想找到能夠比過我的大夫!」

  聽著顧寧信誓旦旦的話,春玉只覺得心虛。

  最起碼在這之前,她都不知道顧寧還有一手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醫術!

  然而顧寧卻主動請纓,接下了這個任務,而更讓人吃驚的,是謝宴即便臉色難看,卻也還是答應了顧寧的要求。

  顧寧環顧四周,站定在了假山前。

  「還不請我進去?」顧寧語氣幽幽地問道。

  聞言,空無一人的花園中響起了老人的笑聲。

  片刻後,假山轉動了一下,緊接著,在原本假山的位置,露出了一個密道。

  顧寧衝著春玉使了個眼色,抬腳就走了進去。

  春玉心慌極了,趕緊跟上顧寧:「小姐!您可不能亂跑!」

  誰知道呼延聞會不會心懷不軌?

  但顧寧卻搖了搖頭:「呼延大人不蠢,他應該知道,整個匈奴,只有我有這個本事,能讓大祭司醒過來。」

  「是吧?」顧寧看向漆黑一片的角落,「呼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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