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請君入甕

2024-06-05 14:26:39 作者: 蒼山遠

  顧寧跟著那道背影,一路追到了一個窄小的巷子裡。

  「謝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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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使出了吃奶的勁,高聲喊道。

  那道身影依舊沒有回頭。

  「你若再跑,我就……我就回去告訴外祖母!讓她將你留在我身邊貼身伺候!」

  話音剛落,男人便停下了腳步。

  「縣主,您究竟想做什麼?」謝宴轉過身,俊美的臉龐被一張猙獰的面具遮住,只餘一雙狹長的鳳眼露在外。

  他正盯著顧寧,眼中帶著讓人讀不懂的情緒。

  然而,顧寧的眼前只余這一個巨大的光團。

  她咽了口唾沫,在自動蹭取功能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握住了謝宴的手。

  氣運值到帳的美妙聲音,讓她身心舒暢。

  她雙眼亮晶晶,此刻盯著謝宴的眼神,猶如看見了美味可口的食物。

  謝宴雙眸冰冷,一字一句道:「縣主!屬下並非您的玩物!」

  「我都說了,我心悅你。」顧寧臉不紅心不跳,甜言蜜語章口就來,「你是我最珍視的存在。」

  即便知道顧寧是故意戲弄自己,但謝宴在對上她這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後,還是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就在這時,春玉的呼喊由遠及近。

  謝宴頓時清醒過來,他手忙腳亂地推開了越靠越近的顧寧,動作迅速又輕盈地躍上了高高的圍牆。

  顧寧瞧著足有自己三人高的圍牆,到底是熄了想要追上去的心思。

  她現在可是病人,絕不能做爬牆這樣危險的事。

  但瞧著眼前空無一人的小巷,她頓時嘆了口氣,拖著殘軀靠在了牆上。

  謝宴可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他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縣主!」

  春玉終於追上顧寧,身後還跟著一堆護衛。

  顧寧轉身,幽怨地看了眼她。

  「奴婢……可是做錯了什麼事?」春玉頓時站定在了原地,驚疑不定地問道。

  聞言,顧寧擺了擺手:「沒事,我們先回府吧。」

  臨走前,她再次看了眼小巷,無不遺憾地離開了。

  圍牆後,謝宴捂住胸口——這的心臟,正在劇烈地跳動著。

  女子靠近時的那一抹幽香,還有那柔潤的紅唇……無一不讓他回想起那日在廂房中的一幕。

  糟了……

  他感受到了身上的異樣,用極大的自制力將這股衝動壓制下來,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濁氣。

  「主子!」

  圍牆後,一人探出腦袋,驚訝地看著他,正是姍姍來遲岳榮。

  「您怎麼到這來了?」

  謝宴眼神一寒,如利刃般投向岳榮:「你又來晚了!」

  岳榮一躍而下,在聽得這番話後,撓了撓腦袋,小心翼翼地說道:「屬下在外面瞧見了春玉,便想到縣主或許在您這……於是就……」

  下一刻,他鬢角的那一縷頭髮被內力削斷。

  岳榮從善如流地跪在了地上:「主子,屬下知錯了。」

  「我看你是膽子大了!」謝宴冷笑道,「竟敢替我做主了!」

  岳榮的心思,他最是清楚。

  無非就是想要撮合自己與顧寧,好趁機將裴家兵權握在手中!

  岳榮小聲道:「屬下也只是覺得……為了保證計劃萬無一失,勢必要與裴家建立更深的關係,正巧縣主心悅您,若是能……」

  「心悅?」謝宴轉過身,只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她的眼中,只有端王一人。」

  ……

  顧府。

  「伯父,是我沒用……」顧清秋低垂著頭,手中的帕子早已被絞得皺巴巴的不成型。

  顧致遠的怒火早已達到了頂峰,但瞧著顧清秋這雙與故人極其相似的杏眸時,到底是強壓下了怒氣。

  「這不怪你。」顧致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是寧兒她不敬長輩!是我沒教好她!」

  他眼中的關切不似作假,顧清秋稍稍安心了片刻。

  但想到顧雲婉的慘狀,她到底是將自己在裴府的遭遇按下,只溫聲道:「祖母剛醒,您快去看看她吧。」

  顧致遠點了點頭,大步朝里走去。

  伺候在一旁的半夏見顧清秋興致不高,眉眼間隱約露出憂色,出聲勸說道:「小姐,您不必擔心,奴婢可是瞧得清清楚楚,整個顧家,老夫人與大爺最疼愛的就是您了!」

  「就算她是縣主,也要恪守孝道,有著老夫人與大爺在,她奈何不了您!」

  聞言,顧清秋勉強打起了幾分精神。

  見狀,半夏又安撫道:「再說了,她的身份再尊貴,也高不過端王殿下!只要端王殿下護著您,您絕不會淪落到與二小姐一樣的下場!」

  「姐妹共侍一夫這樣常見,端王殿下對您用情至深,定會將您封為側妃……」

  「好了。」

  顧清秋本是緩和的面色一冷。

  半夏頓時噤聲。

  半晌,她才聽得顧清秋冷淡的話語:「今後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

  「是!」半夏忙不迭地點頭。

  顧清秋垂下眼眸,呆呆的看著手中這團皺巴巴的帕子。

  一如她此刻的內心。

  當側妃?

  這個念頭不過剛生出,便迅速被她掐滅了。

  她顧清秋,絕不會為人妾室!

  榮安堂內,幾個嬤嬤神情嚴肅,將門口守得水泄不通。

  自從顧致遠進去後,但凡是靠近門口的人,都會被攔下。

  顧雲婉貓腰在灌木叢中,謹慎地盯著這幾個嬤嬤,大氣不敢出。

  方才她一聽聞顧致遠回府,便匆忙來了榮安堂。

  不料還沒進老夫人的臥房,便瞧見了這些嬤嬤大動干戈地將所有人都清了出去。

  顧雲婉想要離開的心思不過浮現片刻,便又被她壓了下去。

  她的直覺告訴她,今日臥房中的這一出談話,必定至關緊要!她要牢牢抓住這個機會!

  只要還沒到絕境,她絕不會認輸!

  隨著屋內的幾道厲喝響起,顧雲婉提起了一顆心。

  她餘光瞧見那幾個嬤嬤默契地往外退去,躡手躡腳地走進了窗戶。

  裡面不斷傳來顧老夫人咒罵顧寧的聲音,言語之惡毒,讓她一陣暢快。

  正在這時,又是一道聲音響起。

  「母親,您究竟做了什麼?為何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顧致遠皺著眉,不悅地盯著顧老夫人,試圖從她的神情中查出點什麼。

  一聽這話,顧老夫人頓時冷下了一張臉。

  「怎麼?你難道還不信任我?」她冷聲道,「這世上,除了你之外,就是我最害怕此事被人知曉了!我又怎會胡言亂語,讓她懷疑上我?」

  顧致遠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猙獰的恨意。

  片刻後,他才咬牙道:「那該如何是好?我在上朝時已聽聞了大長公主要去江南遊玩一事,若真如你所說,他們發現了此事,那他們去江南只怕是……只怕是衝著芸兒去的!」

  「您又不是不知她性子乖張,這麼多年都忍了過來,您再忍忍就是了,為何要與她作對?」

  顧致遠一旦想到這件事暴露的後果,臉色便驟然蒼白起來,一雙手也在此刻不斷顫抖。

  臥病在床的顧老夫人也沒了之前的威風,她六神無主地抱住了被子,顫聲道:「她們難道真是去江南調查清秋的身世?」

  「致遠,我們該怎麼辦?」

  顧致遠臉色青紫交加,十分難看。

  半晌,他才擠出了一句話:「事已至此,只能派人去通知芸兒,讓她離開江南,去避避風頭。」

  說到這,他又盯緊了顧老夫人,一字一句道:「母親,您可千萬要記住,清秋的身世,務必要瞞得密不透風!若是被人知曉了她是我的女兒,那我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是要誅三族的!」

  顧老夫人一個顫抖,連忙點頭應道:「你放心,我定會將此事爛在肚子裡。」

  「致遠,你可要快些派人去江南,絕不能被他們搶先!」顧老夫人心有戚戚,「我們顧家一族的性命,全系在你的身上了!」

  窗戶下,顧雲婉驚恐地捂住了嘴。

  ……

  京城的夜晚,向來熱鬧繁華。

  坊市皆是出門遊玩的百姓,還有不少帶著家僕的貴女公子。

  幾道暗影在此刻從昏暗的巷子中走過,直奔城門。

  城門眼見著要關閉了,他們跟在一個車隊後,順利出了城。

  喧鬧的聲音隔絕在了城門後,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徹底鬆了口氣。

  「快走!若是去遲了,可就大事不好了!」

  「咱們兵分兩路,一人去越州,一人去江南!務必要趕在大長公主出行前將此事辦妥!」

  兩人一番商議,便翻身上馬,快馬加鞭地奔向目的地。

  在他們身後,幾道黑影從樹林中出現,一番交接後,順著兩人離開的方向一路跟蹤。

  離開之前,他們放飛了一隻雪白的鴿子。

  飛鴿趁著夜色入了京城,撲騰著翅膀,飛入了裴府。

  顧寧好奇地看著大長公主手中的這枚細小的竹筒。

  「可是顧家有了異動?」

  大長公主看她一眼,將信遞於她面前:「正如你所說,顧致遠派人去了江南。」

  就在顧寧專心致志的研究密信內容時,大長公主幽幽道:「寧兒,你是從何時開始懷疑他們的?」

  「你又是從哪得到的消息?」她望著顧寧,眼中滿是心疼,「我記得,你曾經最崇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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