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闞六現身
2024-06-05 11:04:22
作者: 寂海沉舟
車在行追隨歹人的蹤跡,來到了平陽城外的雁盪山前,他放慢腳步,抬頭看了一眼眼前夜色中的巨大青山,改奔為走,回頭掃視四周,開始登山。
此時的他,眼神警惕,腳步並不顯得著急,但神色間卻透露著憤怒。
「叮鈴鈴——」
行至半山腰,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風鈴悅耳清脆的聲音,只是在這幽靜不時傳來低沉獸吼的野外,顯得那般詭異。
車在行聞聲站定,面色凝重沉思幾息,將熟銅棍重新背在身後,走過去將風鈴摘下。
他神色複雜地看向前方,手握風鈴,繼續一步步向前走,走的很慢。
百丈之後,前方左右出現兩個雙手環抱的黑衣人。
「地鼠,教主正在等你。」其中一人道。
車在行不說話,徑直來到他身前,冷冷看著他,「是你動的手?!」
「奉令而行。」那人道,唯一露出外界的雙眼與他對視,毫不退讓。
車在行聞言絲毫不廢話,剎那間抽出熟銅棍就朝他頭上劈了過去。
「鐺!」
那人閃電般抽出配刀擋住,盯著他冷聲道,「地鼠,教內兄弟相殘,後果你可要想清楚。」
車在行眼睛都快冒出火來,但還是收起了熟銅棍,「帶我去見教主!」
「好!」
那黑衣人也收起了刀,與另外一個黑衣人領著他繼續向前,片刻之後,三人來到山腰間一座洞口處。
盈盈火光照耀出來,在黑暗中顯得很是妖異。
兩個黑衣人讓開道,各自站在洞口兩側,「地鼠,教主就在裡面,你進去吧。」
車在行不說話,看著洞內的火光沉思幾息,調整好情緒,邁步走了進去。
洞內,一團篝火,一個人。
這人坐在篝火旁,正對洞口,火光照著他的臉,同樣的書生氣質,溫文爾雅,只是眼神里,缺少了在杭州府時為民做主的仁慈。
他正是王清源,不,是闞六!
車在行稍作猶豫,看著眼前的闞六神色有些複雜,可是很快,他便摒棄了雜念,兩步來到篝火之前站定,與闞六對視。
他呼吸粗重,臉上神色複雜,有憤怒,又不解,還有失望。
闞六依舊坐著,微微抬頭看著他,笑道,「怎麼,見了義父也不問候?」
「義父,你為什麼要殺他?!」車在行問道。
闞六聞言站起身來,繞過篝火,走到他身邊,「在行,你我都錯了,湯宗不適合當那條引線,他太聰明,也太可怕了。」
他拍拍車在行肩膀,「現在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要是還讓他再活下去,可就說不準了,湯宗,他必須除掉!」
「可是他已經辭官歸隱,不問朝事,還有什麼能威脅到我們?」車在行反問。
「辭官歸隱?」闞六冷笑,「是真歸隱還是假歸隱?你也曾在朝堂,朝堂之上起起伏伏,要是那狗皇帝哪一天又想起了他,咱們可就麻煩了。」
「義父,可他對我有恩,若不是他,我現在哪裡還能再見到您?」車在行激動道。
闞六方才還好,但聽他如此說,頓時大怒,「他對你有恩?那義父我呢?你的親生父母的?你可不要忘了,你爹是怎麼慘死的,全家是怎麼橫屍西市的,我又是怎麼冒險將你救出來的,現在天時地利俱在,怎麼可能因為一個湯宗而功虧於潰?他必須死!」
車在行聞言,神色瞬間垮了下來,原本的精氣神蕩然無存,他突然跪下來,泣聲道,「父母有生我之恩,義父有救我養我之恩,可湯宗也有栽培救命之恩,我實不想當恩將仇報,薄情寡義之人,還請義父再想個辦法,容孩兒兩全?」
「兩全?」闞六冷漠地看著他,「如何兩全?幹大事就得有犧牲,容不得兒女情長!」
車在行不知道該如何說,猛然一磕頭,「請義父再想個辦法。」
「我問你,你還想不想報仇了?!」闞六怒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父母的仇孩兒一定要報,只是......只是......我不想傷害任何一個對我有恩的人。」車在行道。
闞六一聲嘆息,看著眼前的篝火久久不語。
良久,他似乎是想通了,俯身將車在行扶起,伸手撫摸他的頭,「義父知道你心善,是個好孩子,也不為難你,義父不殺湯宗了。」
「真的?」車在行大喜。
「真的。」闞六點頭,勉強笑了笑,「但你得答應義父一個要求。」
「莫說一個,十個也答應,義父儘管說。」車在行急忙道。
闞六從他頭上拿開手,面對篝火,那張臉龐在火光的映照下,透露著一股決然,「狗皇帝一定是要殺的,咱們的計劃因為一個湯宗,雖有波折,但還算順利,現在只待吉時,但越是接近這個目標,義父這心裡卻不知道為什麼,就越是七上八下。」
「義父還有所慮?」車在行問道。
「嗯。」闞六點頭,「義父不相信那兩個老傢伙!」
車在行聞言一滯,神色有些疑惑,「可是......」
「你聽我說。」闞六伸手止住,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他們的野心太大了,大到讓義父害怕。」
他轉過頭,看著車在行,「你應當知道,野心越是大,大事就越難成,但咱們可沒那麼大的野心,只要狗皇帝的命,這一年來,義父每每都在後悔,在奉天殿就應該直接取了那狗皇帝的性命。」
車在行皺眉,「那義父為什麼當初會答應他們?」
「一來是咱們的計劃需要他們的人協助,二來也是義父沒有考慮周全。」他看著車在行,突然笑了笑,神情鬆弛下來,「不過也不打緊,自從明教暴露,義父就細細考慮過,咱們還有一個機會,哪怕他們失敗,咱們也不會,而這一切都要靠你!」
「我?」車在行一呆。
「不錯。」闞六點頭,「就是靠你。」
「義父說的辦法是什麼?」
闞六沒有直接回應,「我問你,紀綱常伴狗皇帝左右,他的功夫怎麼樣?」
「上次試過,他無愧大內第一高手之名,但一年多來我勤加苦練,也不怕他。」
「好。」闞六大喜,「你且過來。」
車在行上前,闞六對著他耳語幾句。
車在行聽完,面色瞬間蒼白,「噗通」一聲跪下,聲音帶著哽咽,「義父,這可萬萬使不得呀,我......我......哪裡......」
「你不必多言,殺不殺湯宗,這件事你都必須答應我。」闞六的神色透露著堅決,「那兩個老東西要做大事,那是他們,但咱們明教的兄弟可都是與狗皇帝有著血海深仇,當年我與你父情同手足,此生立誓要殺狗皇帝報仇,我必須留一手!」
他看著車在行身體顫抖,痛哭流涕,發不出一語,雙手搭在他肩上,「既然都要死,就得轟轟烈烈,只是到時你不要忘了,你身上承載的,可是所有明教兄弟的大仇!」
車在行早已泣不成聲,「義父,我,我......」
「堂堂男兒,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闞六斥道,「你向義父立誓,一定不會有負義父和教內兄弟所託!」
車在行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噌——
闞六見狀大怒,從車在行身後抽出熟銅櫃,指向他的面門,「你今日不在此立誓,我現在就替你的親生父母殺了你這個不孝兒子!」
車在行崩潰,癱坐在地上,舉起右手,哭嚎道,「在行,在行在義父面前向天立誓,一定......一定不會有負義父和教內兄弟所託......若有相違,永在地獄,不得超升!」
哐當——
熟銅棍落地,闞六一把將車在行抱住,留下淚來,「我的好兒子!」
「義父......」車在行也緊緊抱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