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三個半

  生死將現的一瞬間，申小甲眉頭微微一皺，深吸一口氣，緊握火刀，急急運轉內經，準備瞬閃過去幫八王爺攔下這一劍。

  然而就在他右腳踏出的那一刻，一支木箭突兀地飛了進來，正正地撞在了蟒袍老者的青劍上！

  青劍立時一斜，偏了幾分，釘在了距離八王爺腋窩三寸的地方。

  與此同時，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四皇子身後響起，「剛才是你說的要殺雞儆猴？」

  四皇子內心咯噔一下，艱難地扭轉脖子朝後看去，望著那個滿臉戲謔，額前垂著幾縷綠絲的老者，努力擠出一張笑臉道，「芝祝前輩，我只是開個玩笑……」

  「呵呵！真好笑！喏，這就是你殺雞儆猴的菜刀，確實很菜……現在還給你了！」老蜘蛛隨意地將手上那顆人頭扔在四皇子腳下，抽抽鼻子道，「接下來，我也給你開個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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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個字落下後，一根絲線從老蜘蛛的袖口鑽出，迅疾地將四皇子纏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隻眼睛和一張嘴巴，懸掛在大殿房梁之上，死死盯著地上護衛阿貴的人頭，憤怒地低聲咆哮著，但由於臉上裹著絲線，聽上去像是低低的嗚咽。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僅僅數息而已，蟒袍老者將將拔起青劍，翻轉半圈，穩穩落在地面上，便看見了半空中嗚嗚大叫的四皇子朱元直，面色一沉，冷然道，「欺辱朱氏子弟者，殺無赦！」

  一聲輕笑自殿門處傳來，老瞎子不知何時立在了門框內，偏了偏腦袋，伸手抓住倒飛而回的木箭，滿臉嘲弄道，「你又不姓朱，這般激動作甚！莫非其實你是朱氏的私生子？按照年紀推算……難不成是大慶太祖皇帝造下的孽債？」

  蟒袍老者雙眼一眯，絲毫沒有在意老瞎子的話，寒聲問道，「你是個瞎子？」

  老瞎子很想翻一個白眼，但又怕自己的眼珠子嚇壞殿裡的孩子們，於是只得挑了挑眉毛，「你要不是個瞎子，應該可以看出我是個瞎子。」

  這話說得有點繞口，聽得蟒袍老者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你要是個瞎子，昨晚闖進皇宮的那個就不應該是個瞎子。」

  老瞎子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昨晚？我昨晚在房間裡看書，何曾來過皇宮？」

  「看書？這麼說來，你不是個瞎子？」蟒袍老者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有些惱火地盯著老瞎子的眼睛，想看看那兩隻眼睛是不是真瞎掉了。

  老瞎子摳了摳面頰，「每個人都是一本書，我說的看書不是用眼睛看，說了你也不會懂……別扯這些沒用的了，現在我們這兒有三個半，你只有一個人，不要逞強了，我們只是要皇帝的一句話，又不是要他的命。」

  「哪來的三個半？」老蜘蛛忽然問道。

  老瞎子指了指倒在地上吐血的八王爺，又指了指老蜘蛛，「我算是一個，你和這個朱家殘廢加起來算一個，臭小子和他的兩個朋友算一個，那邊嗑藥的方臉娃娃算半個，加起來剛剛好三個半！」

  老蜘蛛不服氣道，「放屁！我怎麼可能才算半個？」

  「誰說你算半個的？」老瞎子面無表情道，「那個朱家的殘廢算七成，你只占了三成而已。」

  「你這就過分了啊，看不起誰？我怎麼說也是天字殺手榜第四！」

  「但你現在只剩下半條命了，來的路上還吐了我一身血！」

  「家醜不可外揚！」

  「我和你又不是一家的，」老瞎子用木箭指著申小甲，冷冷說道，「我來這裡只是確保那小子不會死在其他人手裡，平平安安待到中秋，然後我就可以親眼看著他慘死，哈哈哈……」

  「你是個瞎子！」老蜘蛛輕呸一聲，打斷老瞎子的大笑，扭臉看向龍椅上的慶帝道，「皇帝，我和瞎子可以不計較你的兒子設計坑害我們，但我需要你答應我兩件事！」

  二皇子面色陰沉道，「放肆！爾等賤民竟敢妄想和我皇家談條件，簡直是在作死！」

  「聒噪！大人說話，你小孩子插什麼嘴！」老蜘蛛揮了揮手，盪出一團絲線，又將二皇子纏裹起來，懸吊在房樑上，拍了拍手道，「這下就清淨多了，咱們接著聊……欸，剛才說到哪兒了？」

  老瞎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伸出兩根手指道，「兩件事！」

  「對對對！兩件事！」老蜘蛛嘿嘿一笑，袖袍一甩，灑出無數根紅紅綠綠的絲線，「皇帝，你就說答不答應吧！」

  慶帝似是完全不在乎自己兒子被人像掛臘腸一般懸在空中，連看都沒有看二皇子和四皇子一眼，只是擰著眉毛，盯著老蜘蛛道，「一上來就問朕答不答應……你總得說說是哪兩件事吧！」

  老蜘蛛側臉看向申小甲，眨了眨眼睛道，「我沒說嗎？」

  申小甲點了點頭道，「好像是沒說……如果你不知道怎麼說，我可以幫你說，單論嘴皮子這方面，我敢稱第二，絕無人敢說第一！」

  老蜘蛛癟著嘴道，「把你能耐的，你知道我想說的是哪兩件事嗎？」

  「不難猜，傻子都可以猜得出來……」申小甲輕咳一聲，下巴微微上揚道，「這頭一件，肯定是關于禁武令的事情，你想要陛下的一句話，應該就是這方面的承諾，大抵是朝廷與江湖互不攪擾之類的……這第二件嘛，應該是想讓我帶著小芝離開京都，對也不對？」

  「不對！」老蜘蛛嗤之以鼻道，「簡直是大錯特錯！這頭一件，應該是讓你帶著小芝離開京都，第二件才是禁武令！」

  「你這就是在抬槓了，」申小甲撅著嘴道，「這和我說的有什麼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老蜘蛛輕哼一聲，「順序完全不同！」

  「事情都是一樣的，順序很重要嗎？」

  「不重要嗎？」

  「真的重要嗎？」

  「真的不重要嗎？」

  「別這麼認真，」申小甲看著老蜘蛛那冰寒的眼神，乾笑道，「我就是隨口說說，你們繼續聊你們的。」

  老蜘蛛又哼了一聲，回頭盯著慶帝道，「都聽明白了吧，怎麼樣？答應不答應？」

  慶帝雙手攏進衣袖裡，歪著脖子道，「朕要是不答應，你待如何？」

  老蜘蛛輕輕咳了兩聲，吐出一口鮮血，面色卻是異常的紅潤，呵呵笑道，「你看，我很快就要死了，你猜如果你不答應，我會做些什麼？」

  不等慶帝開口，蟒袍老者冷笑幾聲，瞬閃來到大殿正前方的階梯上，擋在龍椅前面，目光陰寒地盯著老蜘蛛和老瞎子，說道，「那你可以試著做一做，看你能不能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