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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金索瑪

2024-06-05 10:13:49 作者: 烏衣

  「還是民族血統的問題吧,她們的民族血統中有一些不一樣的基因,具體我也不說清,就像新 疆姑娘一樣,那不也是有一股異域風情麼。」

  許晨光點點頭,安娜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有些好笑的說:「許書記,您是上班下班都這麼認真麼?」

  「也不是,我這現在還在上班呢。」

  安娜對著這無趣的男人有些無語,她苦笑著說:「看來對於那你平日裡就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咯,說實話,上次採訪你,是我這些年少有的失手,台里都定性成播出事故,我今天看到你,本來是想興師問罪的,可看來對你來說,那次的事情卻仿佛不值一提?」

  許晨光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上次「民生面對面」時,自己在節目裡讓趙賢才下不了台,還間接影響了她的事,但許晨光此時仍是毫無愧意:「你希望我說什麼?對不起?道歉?也許在結果的角度出發,我是應該向你道歉,但從目的上來講,我無法認同自己的所謂錯誤。」

  安娜定定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許晨光臉上還是那股毫無隱瞞的坦然,她之前憋的那些怨言和話語,此時對著這張坦誠無愧的臉,一下也說不出來,只是看了下台上:「呀,馬上到第三輪了,我要上去了,下次見吧。」

  說完安娜便回到了舞台,而許晨光還沒回頭,便聽到舞台四周傳來一陣陣歡呼和口哨,他把目光放回台上,赫然發現引起這陣陣騷動的居然是一名選手的登場,引發了這場騷動。

  一個嬌小的身影正俏麗麗的站在舞台的正中央,這姑娘身穿一身華美隆盛、色彩豐富的察爾瓦(披衫),那察爾瓦上足足繡了十七層不同的花紋彩條,可偏偏是這樣色彩斑斕,花色繁複的衣裳卻也掩蓋不住她那張清麗絕倫的面孔,只見在層層疊疊的色彩上,是一雙動人心魄的空靈雙眸,那雙眼睛像兩顆讓人無法抗拒的亮星,吸引了所有的目光,連她頭上那沉重雪亮的白銀頭飾,都無法搶過那雙美目的引力,再襯上那翹薄的嘴,靈巧的鼻,這一切都那麼的恰到好處。

  在場眾人心裡突然都只同時想到一個詞:彝族神話中的聖女——阿詩瑪!

  本章節來源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許晨光此時也被鎮住了,他眼睛也被這姑娘給深深吸引,他只覺得這姑娘十分熟悉,似乎就是自己很熟悉德一個人,而更為奇怪的事,這姑娘此時雖然在最眾星捧月的選美舞台上,她的目光……居然像是也正看向自己,不曾偏移。

  她是?

  許晨光站的有些遠了,加上今天的選手都是盛裝出席,面容進行了精心的修飾,不仔細看根本很難把舞台上的身姿與生活中的日常形象對應起來,就在許晨光覺得臉上一陣火熱,想要移開目光的時候,他腦袋裡突然轟然一下,想起這天仙一般的人物是誰了!

  這……她居然是麻阿黎!

  對,那雙眼睛,正是那個許晨光自己一點點扶助起來的彝族苦命丫頭,大娣小娣的姐姐。

  答案揭曉,許晨光反而倒不以為奇,第一眼見到這姑娘時,他就驚艷於這姑娘清麗脫俗的面容,只是後面日常中太多繁雜工作,根本就沒再把這點事放在心上,可沒想到她居然今天也參加選美比賽了。

  而此時舞台上,麻阿黎正繞過三個「呼恰」(旋轉身姿的展示動作),身上的彩裳如流水飛舞,台下頓時呼聲如濤,連主持人安娜都忍不住讚嘆道:「哎呀,我們的37號選手很有關注度啊,得到了最大的掌聲,看來今天的金索瑪獎(第一名)很可能花落到這位選手身上喔!」

  看到此時熱鬧的舞台,狂熱的氛圍,麻阿黎第一次得到如此多的關注與掌聲,許晨光腦海里卻突然想起之前眼中看到的那個可憐孤獨,剛剛成年就被迫背井離鄉為兩個妹妹的生存打工賺錢的可憐姑娘,那時怎麼會想到麻阿黎也有如此華麗幸福的時刻。

  想到這,許晨光心裡頓時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像是一種成就感,又混雜著點點異樣的失落,覺得現在盛裝下的麻阿黎,和自己有了一些古怪的距離,他想了想,漠然轉過身,走出這熱鬧的秀場外。

  而他不知道在他轉身離開後,舞台上的麻阿黎仿佛也像失了魂一樣,急匆匆的做完了展示,便不管回場的路線,居然在眾人目光下徑直跳下了舞台,往許晨光離開的方向奔去。

  …………

  彝族的民族聖物是鷹,特別是金鷹,以金鷹命名的事物比比皆是,摔跤獲勝的冠軍勇士被稱作金鷹,最高的山峰被稱作金鷹,在關山鎮背靠的山脊處,便有一座金鷹坡,那裡是俯視關山全景最好的位置。

  許晨光此時正走向金鷹坡的坡頂,他今天負責整個國際旅遊節的現場指揮和組織,等下更要注意晚點的篝火盛會,按關山的傳統,今天肯定是小孩子大放孔明燈的時候,到時漫山遍野飛舞的孔明燈和宇宙星火交相輝映,加上拔空而起的焰火,會將這整片天映成一片絕美畫卷,可在這副美景下卻是無處不在的火災隱患,許晨光其實也想禁掉放孔明燈這件事,可惜民俗難改,加上人手不夠,根本也沒辦法改變,想來想去,只有自己早點找個好位置,默默盯守一下,防範哪裡起了山火,早點處置。

  之前在州監 委這些年,都是辦公室為主,少有活動的機會,加上日日熬夜,許晨光身體差的很多,眼睛早早浮出一片黑眼圈,那是肝病的前兆。但到關山這些日子,雖然同樣忙碌,但上山下山的,天天在田野間調查回訪,反而身體比之前好得多,此時爬這陡坡,也只是微微喘氣,倒也沒那麼廢力了。

  許晨光攀上一顆矮枝,來到金鷹坡的坡頂,這裡是一塊小小的坪地,剛好能俯視整個關山的夜景,此時長空高照,月朗星稀,天上已經飛起點點燈火,像是天地混為一片,星火共映,畫面是他難以言說的美景。

  這竟然是這一年來,許晨光少有的放空時刻,他望著腳下這片土地,神思卻飛揚起來,他總算有這麼片刻,不用去想接下來的扶貧產值達標率,不用為了幾個項目立項和王廣發爭的面紅耳赤,不用去擔心今年攻堅決戰的進度表,此刻在這天地中,他獨自而立,整個人精神為之一爽。

  他突然有種想大喊一聲的衝動,對著腳下的萬丈深空,對著頭頂無限宙宇,把這大半年來的困苦、逼仄、怒氣都發泄出來,可當深吸一口後,他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孩子氣了,這一口氣發出去,又能怎樣,於是在長長呼出一口氣後苦笑起來。

  就在他沉浸在這難得的獨處時光中時,身後啪撻兩聲,將他從靜謐中驚醒,許晨光猛的一回頭,他聽到有東西跟著自己上來了!

  一股電流頓時傳過整個身體,許晨光繃緊了後背,死死盯著來處那黑洞洞的虛空,一陣輕輕窸窸窣窣的竄動聲混雜著小石塊滾落的異動,都代表著有什麼活的東西上來了。

  不好,難道是野豬!?

  關山野豬可是泛濫成災的!大野豬育崽的時候碰到了,即使是五大三粗成年男子也不一定逃的了!

  許晨光冷汗都淌下來了,他整個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動也不敢動,腦子卻在飛速運轉,拼命回想著之前聽山里人說的遇到野豬怎麼救命逃生的辦法,身子蹦做一團,隨時準備逃離。

  可讓他想不到的事,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串亮閃閃的事物,月光下,一輪同樣雪亮的彎月居然出現在他身前不遠處,許晨光愣住了,接著那「月輪」慢慢走近,月輪原來是一頭閃亮的彝族銀飾,而剛剛那窸窸窣窣的聲響正是這銀頭飾上吊墜們碰撞的聲音。

  一身彩裳的麻阿黎出現在他面前。

  即使是一貫沉著冷靜的許晨光此時也猛地大 抽一口氣:「呼呼……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什麼東西跟上來了,生怕是什麼野豬之類的……」

  麻阿黎臉上神情緊繃,卻沒理會許晨光此時都驚魂未定,她繃著一張俏臉,問了一個古怪的問題:「你剛剛為什麼就走了?」

  「走?」

  許晨光想起她剛剛在台上艷壓群芳的一幕,頓時明白過來,順口解釋:「我今天要組織整個會場啊,到處看一看,不就走了。」

  麻阿黎明顯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她翹起嘴角:「你……你難道都不關心接下來的比賽?」

  許晨光被她問的有點莫名其妙:「我關心啊,當然關心啊,接下來不就是獻花和頒獎嘛,流程都演練幾次了,應該沒問題的,人家今天來的主持人也是州里的大明星,水平沒問題的,肯定不會出問題。」

  麻阿黎俏臉被他氣的生生發硬:「我不是說活動怎麼樣,我是說你難道就不想看看我……誰最後得金索瑪?」

  許晨光愣了一下,他頓時明白麻阿黎的意思,他也不是不懂男女間的感情,很多時候,他的木納是一種距離感的保持和一種無聲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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