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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無藥可用的絕望

2024-06-05 07:20:08 作者: 哈尼歌者

  中午時分,臨江縣貿易公司一名採購經理坐在從普寧返回臨江的公共汽車上,突然出現了發熱、咳嗽的症狀。

  他曾一度感到胸口憋悶,下車後就趕緊打了一輛的士到臨江縣醫院就診。

  等到他老婆趕到醫院,已經是當日下午,此時這名經理已經出現嚴重的呼吸困難,伴胸骨及周圍疼痛。

  醫院給他做了加急血樣檢測,結果被檢出HIV陽性,這位經理就被轉送到袁復生所在的感染科。

  醫院又查出了一名愛滋病病毒感染者,安朵和趙安全也相繼趕到縣醫院感染科。

  

  袁復生對這位愛滋病病人進行查體發現,這位患者還伴有嚴重的舌根部潰瘍。

  他的體溫三十八攝氏度,心率每分鐘一百二十多次,呼吸每分鐘四十二次。

  患者口唇及四肢已經出現紫紺。

  病情進展迅速,袁復生緊急聯繫了呼吸科的醫生一塊加入到對患者的搶救工作中。

  接著,袁復生給予患者積極抗感染、吸氧輔助等治療。

  但患者病情急轉直下,入院後第二天,患者體溫已到四十攝氏度。

  此時,患者神志尚清,但呼吸升高至每分鐘五十至六十次,呼吸困難及紫紺明顯加重。

  心率每分鐘一百四十至一百六十次。

  胸部 X線顯示:雙肺瀰漫性羽毛狀及斑片狀陰影。

  儘管給予了積極處理,並於下午五點三十分轉入重症監護室進行氣管切開插管處理,患者血氧仍進行性下降,並出現神志不清,意識喪失。

  經過一夜搶救無效,患者於次日凌晨因呼吸衰竭死亡。

  此時距離其入院只有三十多個小時。

  這是袁復生收治的第一個愛滋病病人。

  很明顯,這個病人死於愛滋病病毒感染後期抵抗力極度下降導致的機會性感染併發症。

  這是一名從來沒有納入過愛滋病病毒感染者管理的人員,一來住院就成了愛滋病病人。

  安朵想,當時魯家林就說過,雖然明面上發現檢測出了這麼多愛滋病病毒感染者,但是藏匿著的愛滋病病毒感染者不知還有多少。

  還有,鑑於滇雲省愛滋病篩查工作起步時間的滯後,其實臨江的愛滋病早已悄悄流行於愛滋病篩查之初。

  這一例愛滋病病人的發病,預示著散居在臨江縣社會人群中的愛滋病病人將集中浮現出來。

  果然不出安朵所料,袁復生的感染科接二連三地有愛滋病病人住進來,一時間讓袁復生感到應接不暇。

  既然是來到醫院尋求住院治療的病人,他們的情況肯定好不了。

  加之他們是因為查出HIV陽性而住進感染科的,家屬表現出對病人的不同態度,一度讓感染科的管理陷入混亂。

  安朵只得介入其中,和臨江縣醫院的領導以及袁復生一塊儘快參與感染科正常秩序的恢復。

  在感染科例行的晨會上,安朵一方面為醫護人員加油鼓勁,一方面又要告誡他們千萬要注意防範職業暴露。

  一般的病人還好,那些危重的病人,隨時可能採取急救措施,所以緊急情況下防範職業暴露,就得格外小心。

  一時間,整個感染科的醫護人員人人自危,一度陷入恐慌之中。

  袁復生覺得自己當主任這麼多年,感染科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危機四伏。

  人心惶惶不說,他更是陷入對愛滋病病人無藥可用的絕望之中。

  在安朵和趙安全的參與下,袁復生對科室醫護人員逐一做起了思想工作。

  他們通過前期開展愛滋病篩查檢測累積的經驗,對感染科的醫護人員現身說法,逐漸消除她們的恐懼心理。

  這時候還是有幾位骨幹醫生和護士勇敢地站了出來,她們紛紛對袁復生說:

  「袁主任,因為我們科室是感染科,這就要求我們要具備其他科室沒有的膽量和勇氣,我是感染科的一員,我不會退卻的。」

  「袁主任,我們感染科收治的每一個病人,不是結核病就是病毒性肝炎,還有其他的傳染病,哪種傳染病不會傳染人?

  「今天這個愛滋病,說白了,它也僅僅就是一種傳染病而已,只要我們按照傳染病的要求進行防護,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袁主任,我主管的病房還有空床,收治到愛滋病人就轉過來給我吧。」

  這些醫護人員感人的話語被安朵聽到了,後來通過對袁復生了解才知道,這些主動請纓的醫護人員中,有不少是黨員同志。

  人的積極性是容易被調動起來的,特別是面對困難的中國人,更是不乏迎難而上之人。

  可讓袁復生絕望的,卻是對愛滋病病人的無藥可用!

  儘管袁復生針對每一位愛滋病病人給予積極對症和抗感染治療,但是那些治療措施基本對愛滋病病人後期的病情起不到任何作用。

  眼看著一個個來感染科住院的愛滋病病人撒手人寰,袁復生就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縈繞著揮之不去。

  來一個死一個!

  來兩個死一雙!

  救死扶傷本來是醫生的天職,可是在袁復生當主任的臨江縣醫院感染科,卻成了愛滋病病人生命的終結站。

  愛滋病病人的高死亡率,讓很多病人家屬失去了耐心。

  本來家裡有著愛滋病病人就讓他們抬不起頭來,這下倒好,不但醫不好,還得往裡面白搭錢。

  所以很多家屬就對家裡的愛滋病病人放棄治療,拉回家等死。

  「安主任,我快受不了啦,面對無奈無助的愛滋病病人,看著他們在我面前一個個絕望地死去,我真怪自己無能啊。

  「安主任,難道我們在愛滋病病毒面前,就真的想不出辦法了嗎?」

  這個袁復生平時留給安朵的印象是話不多,卻說一句是一句的人,絕不是隨便遇事就叫苦不迭的那種人。

  現在他主動來到縣防艾辦找安朵,實在是無奈之舉。

  看著來找自己訴苦的袁復生無助地耷拉著頭,安朵也感到心急如焚。

  她只好給魯家林再次撥打了電話。

  聽完安朵的訴求,魯家林也顯得很焦急,他在電話那端說:

  「現在已經有幾種單品可以用於愛滋病治療,但是因為原材料和科研成本的疊加,價格十分昂貴,不是一般普通百姓可以消費得了的。

  「再說,這幾種單品的副作用也很明顯,耐藥性極易產生,不可大範圍推廣使用。」

  電話這邊的安朵急得直跺腳,她甚至帶著哭腔對魯家林央求道:

  「魯老師,你們快想想辦法吧,我們基層的防艾工作者,特別是我們基層治療愛滋病的臨床醫生,就快要崩潰了。」

  魯家林傳來一聲深深的嘆息。

  除了最近來住院治療的愛滋病病人一個個痛苦的死去,社會上就出來一種可怕的傳言:

  對於愛滋病病人,不用送去醫院治療,送去了也醫不好,只會白花錢。

  安朵預測,如果再不扭轉目前的頹勢,今後愛滋病防治工作將面臨著更艱巨的困難。

  這時候,先前安朵從中緬街帶過來住院的阿麗的病情也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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