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碗水端不平

  「小芸，你這麼見不得我好？咱們可是親姐妹，如果我能被推薦上工農兵大學，你臉上也有光啊。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趙香秀即便生氣，在外人面前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

  趙小芸攤手，「香秀，我可沒說要告發你，咱們姐妹情深，你不能把人家想得太陰暗了。我只是未雨綢繆假設了一下，你要是心安理得，緊張個什麼勁……」

  前世，趙香秀是在自己出了事情之後，頂替自己的名額上了大學。

  可是，這一世發生了變故，誰知道趙香秀有沒有這方面的心思。

  趙小芸推測，趙香秀那樣好占便宜的主，如果有這樣好事發生在她身上，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的給自己弄個名額。

  手段不一定光彩，但是為達目的，她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

  趙老頭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慢慢的思維也有點轉彎，半晌，他開口，「香秀過兩天去地里干點活，這麼大個丫頭了，也得讓她知道勞動艱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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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子，一點也不知道心疼人。地里的活就讓小芸干吧，她長年累月地干，都磨礪出來了……香秀哪裡幹過地里的活，她學習好，以後再嫁個好人家……」趙老太錘了自家老頭子一下，趕緊開口。

  趙老太一開口，趙老頭就沒轍，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說出口的話就想往回撤。

  「那……」趙老頭猶豫著開口，在心裡打草稿。

  趙小芸撇撇嘴，「嗯，真是，同是趙家姑娘，我天生會幹活啊。一碗水端不平，這個家遲早要出大亂子。反正，趙香秀要是不去幹活，我也不會去地里的。你們二老看著辦。狗急了還會跳牆呢。」

  話出口，趙小芸眉頭就是一耷拉……這人要是狠起來，有的時候連自己都罵。

  趙老頭看著自家大孫女，眼裡閃過一抹驚疑。

  這還是他認識的趙小芸？

  小嘴叭叭，啥時候她由悶葫蘆變成機關槍了？

  「不行!」趙老太鼓著腮幫子。

  老伴氣勢一上來，趙老頭就拿不定主意。

  趙小芸嗤笑，「爺，行吧，香秀可以不上工。以後家裡的大事小情我都不問您，反正做主的是我奶。」

  一句話刺得趙老頭面紅耳赤。

  「行，都管不了了。香秀，這幾天你都上地掙工分，家裡誰都不許偷懶!老二媳婦，你也去!都別躲在家裡享清涼!」趙老頭將手裡的簸箕扔在地上。

  『咣當』一聲。

  「攪屎棍!」趙老太沒了話語權，氣哼哼地摔門進了堂屋。

  趙香秀猛地抬頭，眼睛睜得溜圓。

  去地里幹活？

  前世，她都沒有去過，現在重生回來，她反倒要去地里刨食？

  這幾天的日頭正毒著呢，真要在地里幹上個一天半天，她不得累死？

  不……她不要去地里幹活。

  在地里幹活的都是農民，她以後是要成為大學生的人，和村子裡的那些狗腿子怎麼能一樣？

  心裡的不悅在臉上迅速地表現，趙香秀火急火燎地朝著孫芬娥眨眼睛。

  「哎哎，做人要識趣啊。媽，我要是你，可不會在人家盛怒的時候觸霉頭。那不是自討沒趣麼。」

  趙小芸拍了拍手掌，撂下一句話，瀟灑離去。

  鬧也鬧了，打也打了，趙香秀也沒討到好處，看著敵人吃癟，趙小芸心情格外的爽快。

  不慌不忙地去了自家屋子，老爸要吃藥了。

  她得好好照顧這個家裡唯一對她好的人。

  趙小芸一走，孫芬娥趕緊小聲地哄自家的小女兒。

  「香秀，你先別著急，咱們明天就做做樣子，累的話咱們就休息。咱們是享福的命，哪能去干那些粗活？等明天下工了，咱們就裝病，裝得越像越好，那老太太和老頭子見咱們病了，還能硬趕咱們去啊……你這腦子，咋還一時轉不過彎來了呢……」

  趙香秀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旁邊的趙紅珊，趕緊道:「媽，你可別說胡話了，既然下地了，那就好好干。偷懶耍滑成什麼樣子……」

  「香秀，我剛才在屋子裡告訴你的事情，你要記在心了啊。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聲，你以後還能不能嫁給廠長家的兒子，就看此舉了。這次可千萬別著了別人的道了。」趙香秀將趙紅珊拉近，壓低聲音說道。

  「嗯，香秀，我記下了。」趙紅珊鄭重點頭，「香秀，你對我最好了。以後有我一口吃的，一定少不了你的。你就是我的親妹妹。」

  「咱們兩個不講究那些。只要你過得好，讓我做什麼都行。」趙香秀親昵地去拉趙紅珊的手，眸色一暗，她轉而說道:「紅珊，以後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這句話一說，瞬間挑起了趙紅珊心裡的火氣，剛剛被趙小芸發瘋般的舉動壓制住的躁動和恨意再一次在她的心中升騰起來。

  幾人在院子裡又嘀嘀咕咕了一會，才分開回了各自的屋子裡。

  第二天一大早，還在睡夢中趙香秀就被趙小芸喊醒了。

  「起來，上工不早點，磨磨蹭蹭的一天能掙幾個工分？」

  趙香秀不情不願，心裡盤算著一會到了地里，她就要假裝暈倒，楚楚可憐的樣子一表現出來，爺爺奶奶肯定能讓她回家休息。

  趙家的早飯做得還是很簡單的。

  粗糧和少量白米混合在一起熬成了粥，稀稀鬆松地弄了小半鍋。

  鍋沿上按人頭貼了9個紅薯。

  灶坑裡還烤了兩個雞蛋。

  三嬸子一家人回了娘家，還沒有回來，只有老大一家，老二一家，還有老兩口，飯菜做得也相對簡單。

  將米飯和紅薯端上了桌，幾個人又從缸裡面撈了一點芹菜疙瘩放在小盤上端了過來。

  趙老太彎著腰將灶坑裡面的雞蛋巴拉出來，用鍋邊的抹布擦了擦就拿上了桌。

  「來，紅珊，給你一個雞蛋吃。奶奶家裡不像城裡有那麼多好吃的，只有一些笨雞蛋，快點趁熱吃了。」趙老太滿臉慈愛地遞過去。

  趙紅珊在村子裡犯下事，還不能讓趙老太對她有所厭惡。

  畢竟，大兒子一家以後可是最有機會接她去鎮上享福的。

  趙紅珊接過雞蛋，眉頭皺了皺，只是象徵性地朝趙老太笑笑，就將雞蛋拿去水缸那邊用水沖洗。

  剛從灶坑裡拿出來的蛋，還被趙老太用抹布擦了，鬼知道那黑乎乎的抹布都擦了啥，趙老太的手也不乾淨，常年黑乎乎的，趙紅珊心理上就感覺噁心。

  沖了一會將雞蛋外頭洗得光潔如新，趙紅珊才美滋滋地扒雞蛋吃。

  趙老太面色有些僵硬，沉默了一會，才拿起雞蛋遞給趙香秀。

  「香秀，最近學習累了吧，今天還要上地去幹活，可要吃個雞蛋好好補一補。」

  「謝謝奶奶。」趙香秀甜甜一笑，伸開雙手就要去接。

  還不等她碰到雞蛋呢，趙老太手裡的雞蛋卻是被趙小芸一把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