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鬧著玩呢

  「奶奶，您別聽我媽的一面之詞。我哪敢在您面前耍脾氣。剛才我那是和香秀鬧著玩呢。這不是要做飯了麼，我和我妹妹就為誰去自留地拔菜就撕扯上了麼，我媽媽讓我去，香秀非的去，我尋思，也對，這麼多年，我妹妹養尊處優慣了，也一直是在家裡吃白飯，不就是去地里拔兩顆白菜麼，這麼點小活，幹了就幹了唄。

  

  總不能說，大家都是姓趙，我就必須得是那個一直出力幹活的奴隸，我妹像個資本家的小姐一樣整天無所事事吧，這麼說也不是那麼回事吧，再是了，我這也是為香秀好。

  奶奶，你說，在咱們村里，哪個小姑娘手裡沒點活計，要不是做飯，要不是上地，要不是侍弄院子，這大大小小的活總能占兩樣吧。這要是平日裡就把著個書本只知道念書，外人可不是在背後戳香秀的脊梁骨，說她是個懶到家的勞動不積極分子。這名聲要是傳出去了，以後誰敢娶她？本來我是一片好心，我媽媽偏偏將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就因為我們倆誰去自留地拔白菜，我媽媽滿院子追趕我……」

  趙小芸滿腹委屈，眼巴巴的看向趙老太。

  趙香秀不哭了，臉色漲紅，趙小芸剛剛說的那一番話，那是句句戳在她的肺管子上啊。

  趙老太一肚子的話梗在嗓子眼裡，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心裡窩火的很，於是她眼神瞥向孫芬娥，沒好氣的道:「老二家的，小芸說的是這回事嗎？」

  孫芬娥立馬就炸了，「媽，趙小芸她胡攪蠻纏。我是讓她去自留地拔菜不假，可是，你知道她脾氣多大麼，我還沒把她怎麼地了，她撿起地上的笤帚就抽香秀，她還騎在香秀的脖子上，要拿石頭砸她!小小年紀，她多狠的心啊，我怎麼就養了這麼一個沒心肝的白眼狼!你看看給香秀打的，褲子都破了，這要是給我家香秀打出個好歹，我弄死她!媽，咱們可不能這麼慣著她啊!」

  趙香秀見時機成熟，可憐兮兮的往趙老太太身邊靠，眼淚一滴一滴的往外流，「奶奶，我也不知道咋就惹到了姐了，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了，追著我就打。我媽打她，那也是為了她好，不讓她長歪，可是，我也沒惹她，……嗚嗚嗚……她不能這麼欺負人啊……」

  「好啊，你個小破鞋，嘴上叭叭叭的，像你多有理似的，前天打自己的大伯娘，現在打自己的親妹妹，我們老趙家怎麼出了你這麼一個賤人!你媽不能給你緊緊皮子，我今天就是給我打趴下了，我也不能讓你好過!」

  趙老太皺著臉，瞪著眼睛，抬起腳就要拖鞋抽人。

  見老太太要發火，趙小芸也不是吃素的，腳步一跳，就蹦到了一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趙紅珊身邊。

  趙紅珊一激靈，意識到不對，馬上跳腳就要逃，可是，才跳出一步，她的肩膀就被一邊的趙小芸摟住了。

  「奶奶，你先別打人。你的寶貝孫女現在可在我手裡，您要是打我，我一激惱，說不定能對您的寶貝孫女干出什麼事呢。」趙小芸言笑晏晏，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你敢!」趙老太嗷一嗓子，佝僂著背，精瘦的臉上滿是怒容。

  「紅珊姐，你倒是說句話啊……」趙小芸親昵地摟著趙紅珊的胳膊，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趙紅珊又是驚恐又是厭惡地往回抽被趙小芸摟住的手臂，奈何那手臂就像是被膠水黏在了趙小芸身上似的，她怎麼掙扎，也動彈不得。

  「紅珊姐……」

  趙小芸的語氣越是溫柔可親，趙紅珊身上雞皮疙瘩越是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剛才趙小芸發瘋揍趙香秀的場面還在她的腦子翻來覆去的回放……這女人是真瘋啊……趙紅珊不敢和趙小芸硬抗，從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奶奶，你別打小芸，有話好好說，有好好好說。」

  趙小芸嬉皮笑臉，「奶奶，你看看，賣我紅珊姐一個面子麼，人家好不容易開個口，你還不聽，以後大伯娘家記仇，不接你去城裡住咋辦？」

  這個年代的人都有一種心裡，在城裡住的人甭管手裡有沒有閒錢，只要有份正經工作，吃商品糧，那過的就是好日子。

  當城裡人就是比在村子裡當泥腿子強。

  去城裡享幾天清福，和城裡老太太聊天下棋，就是比在農村和一幫村婦東家長西家短的嘮嗑有面子!

  趙老太也不例外，只要老大家的一回來，趙老太兩口子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以後想讓老大一家接城裡去住。

  用趙老太的話說，他們都一把骨頭了，哪能半截身子快要入土了，還一輩子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在農村遭罪，那這一輩子活著還有啥意思？

  迎春送秋，老大兩口子日子過好了，兩人卻一點也沒有將趙家二老接到城裡去住的想法，反倒是大伯娘疼惜起自己的親爹娘了，將自己的親爸親媽接到城裡安置了。

  大伯趙大磊逢年過節不回農村看望自己的父母，反倒是顛顛的跑去丈母娘家獻殷勤，李彩燕也三五不時的拿家裡的糧票布票還有錢補貼娘家。

  趙家二老耳清目明的，心裡真真的是恨的牙痒痒。

  經趙小芸這麼一說，趙老太的火氣就起來了，看向趙紅珊的目光里都帶了些不善，滿心滿腦的都是老大一家的不地道。

  「看，我剛才說了啥，奶奶您別往心裡去，您以後一定能過上好日子。就算大伯娘他們一家不接你去城裡，這不還有我妹呢麼。人家雖然啥活也不會幹，但是人家會哭啊，沒事梨花帶雨的這麼一哭，男人最吃這一套了，以後，我妹准能找個好人家，到時候接您老去城裡也能享清福。」

  趙小芸挑了挑眉，看向趙香秀，「香秀，你以後可得接咱奶去城裡啊，雖然暫時你還沒革命夥伴，但是，姐相信你，你以後有這個潛力。」

  說著，趙小芸還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趙老太心裡涼成一片，指望趙香秀那不是做夢麼，她疼愛孫女是疼愛孫女，可是趙香秀啥條件她也不是不知道，長相一般，身材一般，腦子也不沒見的多聰明，這樣的女孩村子裡哪個像模像樣的年輕後生能看上？

  冷哼一聲……這小破鞋，真是著了她的道了，一句一句的就往自己心窩上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