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六十年的鮮血換回來的重生路

  銀墨回了神機營，以雷霆手段，短短秋月之內，便接手了神機營。

  更是帶領整個神機營更上一個台階，在周邊十六小國，包括辰國和大禹之間，皆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期間有不少人曾向他獻媚，更是不少美艷的女子被搜羅來，稱是上供給銀墨的禮物。

  他卻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這群人，徑直將這些人轟出大殿。

  他下令，所有神機營的暗衛戴上銀鐵面具，開始肆虐地瘋狂收割領地壯大神機營。

  

  那時候，神機營幾乎每個派出去的殺手每個人都接了數十條人命。

  只要給的銀子夠高，神機營就會絕對服從。

  彼時天下分散，十八個國家以辰國最為強悍，禹國次之，十六小國附屬其中。

  短短數月，神機營以勢如破竹之勢搶占了十八個國家的殺手領域，絕對地控制了整個市面上流通的江湖領域。

  某日，銀墨帶回來一個小狼孩。

  這是個長在狼堆里的姑娘，因為眉眼間有三分酷似暮陽，便被銀墨注意到帶了回來。

  這個女子，就是花娘。

  花娘被訓練成為不低感情的殺手，流連於風月場所，專門負責為神機營搜集朝堂情報。

  彼時大禹之間暗潮湧動，京都城看著國泰民安，其實內里皇權之爭從未停止。

  宮霆因為忌憚攝政王，唯恐他威脅宮辰將來的皇位，暗中派了宮內高手追殺一路北上回京的攝政王。

  攝政王身負重傷倒在神機營總營，不久便咽了氣。

  銀墨主動假冒攝政王回京一事，他帶了私心的。

  如果以權貴身份回京，或許，能靠近她一點點。

  他易容回京，卻聽見了太子與宰相府嫡出的大小姐訂婚的消息。

  聖旨已下，待暮家姑娘及笄之年，便迎娶太子妃入宮。

  宮內一片祥和。

  太子得了宰相府這麼一個強悍的靠山，更是每日頻繁地往宰相府跑。

  再次見面，是在宮內的宮宴上。

  皇后舉辦賞花宴，邀請了宮中所有權貴女子。

  時隔數月，他再次在御花園見到了她。

  她看起來已經好了，整個人容光煥發，氣色很好。

  那天，他主動在御花園內攔住了她的路。

  「如果我說，太子待你並非真心實意，你還會不會嫁給他？」

  太子為了皇位，攀附宰相府，這是明眼人都能看穿的事。

  她那麼聰明，怎麼會看不破。

  小姑娘當時好像很討厭他。

  「我與太子定親，是聖上親自頒了聖旨的，王爺這麼說，置皇上威嚴何在？」

  「且不說君威難測，聖旨一旦頒布便不可收回。」

  「就說你身為皇叔，我將來若嫁給太子便是你的小輩，皇叔今日攔著我說這些，就不怕我如實回稟皇上，引來皇上對王爺的猜忌麼？」

  數月之前，她還猶豫著問自己，到底該不該嫁給太子。

  才不過數月，她竟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銀墨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滿腦子都是那句「你身為皇叔。」

  這麼快，她都已太子妃的身份自居了麼？

  良久，他才嘆氣。

  「若你願意，我可以幫你。」

  他說得斬釘截鐵，卻引來了暮陽的好心提醒。

  「皇叔這番話讓外人聽去，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叔對我暗中生了情愫了呢。」

  「皇叔日後快別說這樣的話，宮裡人多嘴雜，我不希望我將來的夫君對你我叔侄有什麼誤會。」

  她說，她很愛太子，非他不嫁！

  銀墨心涼了半截。

  他踉蹌著逃開，當晚，他拿出了簫，譜了一首曲子。

  簫聲極盡淒涼，他給曲子取名思暮。

  他不再上前打擾，偶爾在皇后的宴會上見到，他也只是禮貌問好，倆人只是點頭之交。

  對於御花園的事，兩個人很有默契地都沒提過。

  年後便是暮陽的及笄生辰。

  今年，宰相府大肆操辦，來往賓客不絕如縷。

  銀墨熬紅的雙眼，做了一整夜的兔頭糖人兒，親自送去了宰相府。

  攝政王府送去的禮物算不上貴重，暮陽輕點了一下便命人送去庫房鎖了起來。

  直到落灰，糖人兒融化成了糖水，都沒有人發覺。

  堆滿灰塵的箱子裡，曾經藏著一個人不敢言說的心事。

  他就這麼守著她。

  聽見她說，她渴望國泰民安，他便下令擾亂十六國邊境，逼得離北王出兵鎮壓，趁機挾天子以令諸侯，袒露自己辰國皇室的身份，把持著整個辰國的朝政。

  辰國在他手中壯大，就連曾勉強可以與辰國比肩的大禹，漸漸失去了光彩，淪為奴隸小國。

  有人勸他，如果你君臨天下，將區區禹國握在手中，那禹國的皇帝都得聽你的話。

  銀墨心動了。

  他沒有想過做皇帝，把持辰國的朝政，只是為了報復皇后，報復離北王，甚至於報復他死去的父皇母后。

  可如果辰國足夠強悍，強悍到大禹不敢輕舉妄動。

  那是不是，他就可以命令宮辰，對她好一點兒。

  於是，他也那麼做了。

  暮陽成大婚當日，他撕碎攝政王面具，藉口北上鎮守北疆，實則是回辰國繼位稱帝。

  路行一半，便傳來了太子因為政務繁忙，遲遲沒有接親的消息。

  流言有多可怕他知道。

  他的小姑娘很驕傲，他不想她承受著流言蜚語進宮，他要她做最美麗的，棲居於鳳凰枝上的太子妃。

  所以，他半路調轉了方向，火速趕回大禹。

  一身戎裝，親自抬了八抬大轎，手牽著她上了花轎。

  可也因為此舉引來了宮霆的新一輪忌憚。

  宮霆大怒。

  他自請戍守邊疆八年不得回京才平息了宮霆的怒火。

  當晚，他一曲思暮吹到天明，口乾舌燥，喉嚨充血。

  他在送她出嫁。

  在辰國，吹簫送入洞房，是最美好的祝願，聽說被祝福的那個人，會不那麼緊張。

  一眨眼，三年時間倏忽而過。

  他到了北疆，並未駐守，而是藉機假死名正言順回辰國繼位。

  辰國新帝登基，以雷霆手段收復周邊小國一十二國，僅剩以大禹為中心的幾個附屬國家。

  那一年，宮辰早已經繼位。

  而她，成為了西宮城最高傲的皇后娘娘。

  大禹忌憚辰國的肆虐，主動呈情說願送本國嫡親公主夕顏入辰國和親，以求兩國修秦晉之好。

  他終於有名正言順的機會回京都。

  再次見面，是一個雨天。

  他帶了面具，化身辰國求親的使臣，與她在御花園碰了個滿懷。

  他們被困在一個涼亭里。

  那個囂張跋扈，明艷的小姑娘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雍容華貴，身著華服的皇后娘娘。

  她眉宇有淡淡的愁緒，看起來並不開心。

  他幾乎是花光了半輩子殺人的勇氣才敢開口問一句：

  「皇后娘娘，您是不是不開心。」

  「如果您不開心，我可以幫您離開這裡。」

  她只是笑了笑，像鳳凰折了翅膀。

  「路是本宮自己選的，站在再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本宮一向是往前看的人。」

  他心如刀絞，想上前觸碰她，卻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如果您不開心，我可以幫你。」

  他說得虔誠。

  暮陽有些恍惚，出於好心提醒他，「使臣大人，您僭越了。」

  說罷，任由丫鬟撐著傘，消失在了雨幕里。

  他們之間，隔著的不再是那十米的距離，而是一整片鴻溝。

  他更加暴虐地收復土地，辰國在他手裡達到了如日中天的水平。

  所有人都想不通，辰國那麼強悍，為何獨獨留下一個風雨飄搖的大禹，任由他們蹦噠。

  只有銀墨知道，如果他滅了大禹，暮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知道宮辰娶了龍瑤，滿門斬首宰相府時，銀墨跑死了三匹馬才趕回大禹。

  那日刑場上的風雪漫天肆虐。

  溫熱的鮮血被大血覆蓋。

  他領兵闖入皇城時，他的小姑娘依舊一襲紅裝，永遠地倒在了刑場上，凍成了雪人。

  他近乎顫抖地摟著小姑娘涼透了的屍身，企圖用體溫將她暖化，她就能活過來了。

  「給我殺！！！」

  銀墨瞳孔恣裂，像地獄裡索命的餓鬼，血洗皇城，一把火燒了這座百年的宮殿。

  他在火光中抱著他的小姑娘走來，火紅的光打在他的右臉，那裡，閃爍著一抹晶瑩。

  他哭了，這輩子唯一一次！

  銀墨將宮辰的頭砍下來餵狗，屍身懸掛於勾欄瓦肆外暴屍三日。

  所有人都說他們的新帝等了，成日裡抱著具屍體，像具行屍走肉。

  萬幸，這樣的日子只持續了一周。

  一周後，銀墨重新上朝，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錯覺。

  他將暮陽的骨灰帶到了同心寺，由愛路出發，供奉在最高閣。

  據說，那裡是距離天堂最近的地方。

  所有人都發現，他們的新皇變了。

  他不近女色，後位空設多年，也不再暴虐屠殺收復失地，而是變成了一位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一向不信神佛的他，下令建造宮殿佛像三千觀，只為了為他的小姑娘祈福。

  同心寺前，三千長梯。

  每年八月八，新帝總會跪著，一階一階跪上閣樓。

  整整六十年，風雨無阻。

  血跡一遍遍清洗愛路。

  他用六十年的鮮血感動神佛，換了一條小姑娘重回人間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