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桃源的子母樹

  暮陽扭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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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一個青衫長袍的老頭兒，正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由著付一扶著緩緩走來。

  暮陽忙不迭站了起來。

  她錯愕地看著對面年過花甲的老頭兒。

  付菁華的眉眼裡有他的影子，所以這人，就是她的外公？

  暮陽發誓不給她娘丟人，老一輩兒的不都喜歡乖巧聽話的好孩子嘛。

  她裝著淑女的模樣，靦腆沖付正清笑開。

  「外公好？」

  對面的青衫老頭兒不過虛虛看了暮陽兩眼，便很快收回自己的視線。

  他臉色鐵青，與暮陽擦肩而過，並不鳥他這個素未謀面的外孫女兒。

  暮陽笑容有些僵在嘴角。

  銀墨有些好笑，一雙黑眸噙著笑，神色也柔順了不少。

  「喂，老東西，你還是不是人，這是小菁的姑娘，你別告訴我她和小菁長得這麼像，你沒認出來？」

  就連老堂主都憤憤不平譴責他。

  對於付正清的冷淡，暮陽大抵來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

  她自出生起便沒有見過她這個外公，付菁華倒是偶爾會在暮陽跟前提起，若不是知道她還有個醫家外公，她都以為付正清這個人已經沒了。

  每每談及付正清，付菁華只是一個勁兒嘆氣。

  暮陽問她，她卻總是說暮陽還小，不懂得大人之間那種微妙深沉的感情。

  總之，一句話總結，付菁華和她爹感情不咋地，好像早年間因為什麼事鬧掰了。

  暮陽不知道，付菁華也總是三緘其口。

  付正清腿腳有些不利索，付一將他扶到老人藤椅上。

  剛坐下，一道火冒三丈的聲音就傳來。

  「誰放他們進來的？」

  「給我趕出去！」

  院子裡煎藥的，還有翻曬藥材的弟子有十幾個，個個都是奶油小生長相，聞言個個放下手裡的工作圍了過來，將暮陽她們圍在中間。

  「老堂主，各位，我們師傅不歡迎各位，請離開！」

  暮陽：「……？」

  眾人：「……！」

  怎麼還趕人走啊？

  老堂主一臉憤慨，大聲斥責付正清的所作所為。

  「你個老不死的，你不歡迎我也就罷了，這丫頭是小菁的女兒，你連她都趕？」

  「難道，你就不想從她嘴裡知道，小菁這些年，過得怎麼樣麼？」

  聞言，付正清臉色微微有一瞬間的異樣。

  他臉色鐵青道：「趕出去！」

  十幾個徒兒一同圍了上來，將暮陽她們往外轟。

  推推搡搡的，整個場面很是滑稽。

  付一坐立不安地在付正清身旁勸阻。

  「師傅，讓師弟們住手吧，等會兒傷到小小姐可怎麼辦？」

  聞言，付正清看了一眼鬧哄哄的人群。

  暮陽被銀墨護著，原本應該相安無事，可她因為要護著夕顏，生生被人踩了幾大腳，痛得她眼淚汪汪的。

  暮陽哭起來的時候，和付菁華更像了。

  付正清還是心軟了。

  他沉聲道：「罷了。」

  那群藥材童子立馬住手。

  付正清已經起來了，他沉著臉離開。

  走之前冷漠丟下一句話，「付一，去給客人騰幾間乾淨的房間，讓她們暫且住下。」

  說罷，拂袖而去，留下個一瘸一拐的背影。

  付一不好意思沖暮陽笑了笑。

  「小小姐不要介意，師傅他老人家久居深山，脾氣是有些古怪，您不要怨他。」

  暮陽搖搖頭，「不會。」

  她道：「那就麻煩付阿姨，帶我身旁這位妹妹和他們幾個下去休息一下。」

  付一點頭，朝著夕顏和身後幾個護衛微微點頭示意。

  「各位，請跟我來。」

  待人走了，暮陽才略微泄氣地打量了一下這茅草屋。

  銀墨輕聲安慰她，「無事。」

  他沖她笑笑。

  身後傳來一陣拆台的聲音。

  老堂主一臉鬱悶道：「怎麼會沒事？」

  「事情大著呢，這老東西平日裡就喜歡和我對著幹，我估摸著今日，他是見著我，把氣撒在你們身上了。」

  「暮丫頭，你別多想！」

  這老傢伙還破天荒安慰起暮陽來了。

  暮陽搖搖頭，「我可沒那麼玻璃心。」

  她丟下銀墨和老堂主在原地。

  「你們倆和付一她們去挑一間喜歡的屋子，我去見見外公。」

  說罷，她提腿跟了上去。

  付正清沒有直接離開將自己關在屋子裡，而是打道去了小溪邊，從河裡打了桶水一瘸一拐拎著往桃花林去。

  暮陽趕忙跟上去。

  她主動伸手，「外公，我幫你提吧！」

  付正清看她一眼，小姑娘笑起來甜甜的，眉眼彎成了月牙兒，整個人顯得十分友善具有親和力。

  這就是暮陽的魅力，長得美貌，所以男人們大多生了幾分憐惜。

  又因為美得沒有任何攻擊力，所以也不至於招來女人的嫉妒。

  暮陽的笑臉和記憶中某個人重合，付正清抿了抿唇，沒有將桶遞給暮陽。

  他態度有些許冷淡，「你跟來做什麼？」

  暮陽一個蹦跳躍到付正清面前，她抬腳一橫，付正清手中的木桶晃蕩了一下，差點飛了出去。

  付正清下意識鬆手，木桶便穩穩噹噹到了暮陽手裡。

  暮陽得了便宜賣乖，「外公您腿腳不方便，這種小事兒，就讓我來吧。」

  付正清氣得青衫抖動。

  真是個小猢猻，像她阿娘。

  他不再言語，也不爭奪，指了指不遠處一棵參天大樹。

  「送到那邊。」

  暮陽比了個明白的手勢，拎著木桶跟在付正清身旁。

  她勁兒大，又因為學了武功，所以臂力異於常人，木桶在她手上穩穩噹噹，半點水都沒有撒出來。

  期間付正清還多看了暮陽兩眼，見她拎得輕巧，便不再言語，任由暮陽慢吞吞跟在他身旁。

  前方是一顆年老的桃花樹，這棵桃花樹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周圍的枯枝彰顯著歲月在它身上打磨過的痕跡。

  暮陽將木桶放下，嘖嘖驚奇了一番，小手摸了摸這粗糲的老乾。

  她驚嘆道：「這一棵桃花樹看起來有近百年了吧，還這麼枝繁葉茂的，都快違背自然的天性了。」

  付正清兀自從木桶里舀了一木瓢水，澆在桃花樹的根部。

  暮陽看見，付正清往木桶里加了什麼粉末。

  她走過去在木桶前蹲下，抱著膝蓋。

  「是這包藥粉，讓這樹百年不凋零的麼？」

  付正清多看了暮陽兩眼。

  小東西還挺聰明。

  他道：「這是棵子母樹，桃源里所有桃花樹，和它一脈相承。」

  也就是說，只要這棵樹不凋零，整片桃源的桃花樹，便會一直花開不敗。

  當真是個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