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叫我銀墨
2024-06-05 07:05:05
作者: 罐魚
接下來幾天,暮陽一直十分鬱悶。
那日在醉仙樓,銀墨生生坑了她五百兩銀子。
說好的請自己吃飯,到頭來掏錢的卻是她。
雖說那是二哥哥的產業,可她畢竟現在身份特殊,不然她鐵定吃霸王餐。
這男人怎麼跟那個攝政王一樣討厭!
暮陽手裡捏著顆夜明珠,眼尾眯起,眼神怨毒地看著面前這個若無其事坐著喝茶的男人。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銀墨從入了她這玉迷香坊後,便日日都來暮陽跟前刷存在感,晃得暮陽頭疼。
銀墨面無表情放下茶杯,嘴邊噙著淺笑,故意打趣暮陽。
「看我幹嘛?」
暮陽咬牙切齒丟給他個白眼,「你長得好看,我看你兩眼怎麼了?」
銀墨理所當然接下了暮陽的讚美。
「我知道!」
暮陽內心有根弦,「啪」一聲斷了。
「您老還真不客氣。」
……
元英鐵青著臉進了玉迷香坊。
暮陽疑惑看他,「元英,我不是讓你去打聽一下今日朝廷的官差去了哪幾家店鋪麼,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元英眼神有些閃躲,暮陽看出了她的為難。
「可是出了什麼事?」暮陽問他。
元英不想瞞暮陽,他皺了皺眉道:「公子,元府的人來了。」
話音剛落,果然就見玉迷香坊門外多了輛馬車。
元夫人急急撩開帘子,小蓮想上前攙扶她,因為著急,她險些一個踉蹌。
「元兒,我的元兒。」
元夫人髮髻凌亂,任由小蓮攙扶著自己進了玉迷香坊。
元英皺了皺眉,側身躲在了暮陽身後。
元夫人激動地便想上前拽住元英,暮陽伸手一橫,擋在元夫人面前。
暮陽冷冷道:「元夫人莫不是忘性大?您前幾日還串通知府大人想要取元英的性命,怎麼今日又哭哭啼啼進了我玉迷香坊不說,還不由分說便想拽走我店中小廝?」
元夫人捏著手帕,手放在心口,滿臉痛心疾首。
她哭道:「元兒,我是阿娘,我是阿娘啊。」
暮陽皺了皺眉,「元夫人可是同我玩笑?認親都認到我玉迷香坊來了。」
其實對於元英的身世,暮陽還是有所疑慮的。
他那與生俱來的生意頭腦與天賦,以及做得一手好帳,倘若真是生於北礦,那必定是目不識丁的。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元英竟和元府有關聯。
元英躲得遠遠的,態度十分冷漠。「我不認識你。」
元夫人哭得更厲害了。
「元兒,你是不是怪阿娘?那日獄中的事,阿娘並不知道是你,才會一時糊塗。」
那日小蓮回元府便將事情告訴了元夫人,元夫人當時差點哭暈死過去。
她悔啊,如果不是因為暮陽強行闖入大牢,恐怕她真的就見不到自己心心念念尋了三年的孩兒了。
她這幾日處處去見元英,可元英每次都只是冷漠生疏地請她離開。
她近乎是渴求地哭得弓著身子,全然沒有往日的威嚴。
「元兒,你看看阿娘,好不好!」
暮陽已經讓開了,現下的情況來看,元英確實是元府失蹤多年的小公子。
人家母子相認,她確實不好攔在中間。
元夫人感激地看了暮陽一眼,她顫巍巍抬起手,想要碰一碰元英的臉。
元英卻不適應地閃開了。
他道:「夫人可是認錯人了?我打從有記憶起就長在北礦,不是什么元府的公子。」
元夫人淚眼朦朧地搖了搖頭,「阿娘絕不會認錯,你是我的孩兒試問天底下有哪個母親,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
元夫人道:「三年前,你爹爹帶你出去跑生意,誰知回來的途中卻遇上了山匪,打鬥途中你摔下了懸崖。這些年,我和你爹爹派了一波又一波人去懸崖底下尋找你的屍骸,可卻連半片衣料都尋不到。」
所以她日日吃齋念佛,思念兒子到了瘋魔的地步。
元英呢喃著後退,「不,不可能,我長在北礦……」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些年無論再怎麼回憶,卻都記不起以前的事。
他看著面前崩潰的婦人,跑了出去。
「元兒!」
元夫人半個身子歪倒在了椅子上。
暮陽當即道:「倉三,跟上去。」
元英現在情緒非常不穩定,暮陽害怕他就這麼跑出去出事。
倉三領命跟了出去。
整個玉迷香坊只剩元夫人的啜泣聲。
良久,她似乎才反應了過來,再次看著暮陽,她只覺得難堪。
她歪歪扭扭站了起來,「撲通」一聲便在暮陽跟前跪了下去。
「謝謝你,救了我的元兒。」
暮陽最怕這個場面,先前這婦人刁鑽狠辣,對她可是半點不留情面。
暮陽對她著實生不出同情。
她面無表情道:「夫人還是起來吧,暮陽受不起。」
小蓮語氣十分不善道:「這位公子,我們家夫人誠心誠意親自向你道歉,你不接受也就算了,起碼的尊重是要有的吧。」
暮陽語氣閒閒的,「我若是打了你一巴掌,再給你顆糖,你接不接接受?」
「夫人先前做的所有壞事可以用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來一筆帶過,現下會主動道謝是因為我救了你的兒子。」
「我救元英,因為他是我的人,所以夫人用不著對我行此大禮。」
元夫人掙扎著被小蓮扶了起來。
她態度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居高臨下。
臨走前,她歉疚地看了眼暮陽,便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玉迷香坊。
暮陽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低低道:「你會不會也覺得,我太過不近人情?」
玉迷香坊內只剩銀墨站在她的身後,所以這話問的是誰,不言而喻。
銀墨道:「不會!」
暮陽扭頭看他。
銀墨眼神溫和地看著暮陽的眼睛,「傷害一旦形成,那便猶如木板釘上的窟窿,鐵釘雖然被拔掉,可木板上的傷痕,卻是一輩子也消不掉了。」
「要求別人原諒這件事,本身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要求受害人,這是你的原則,旁人沒有理由苛責。」
暮陽心裡升起一股異樣,她突然覺得這男人除了坑她錢之外,似乎還挺不一樣的。
她笑著調侃道:「這麼說來,銀墨公子似乎也被人傷過?」
銀墨眼皮耷拉下來,蓋住了眼裡的異樣,看不出什麼情緒。
暮陽聽見他說:「叫我銀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