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寺廟

2024-06-05 06:45:12 作者: 佛跳牆上

  一個得罪眾多妃嬪的白家,得罪眾多官員的白家,別人怎麼敢上門再向白明芷提親?!

  「京都議論、就會讓天下議論,天下議論、怕是沒有地都能被記錄在野史上。而我一個憑藉容貌坐上這個位置地人,如果再沒有讓謠言不攻自破的能力,那不易於讓我在水火之上。」

  白果看向老夫人,「世間對女子苛刻,如果在縣主位地我都免不了被誣陷,那女子地地位只會越來越低。」

  這話暗藏玄機,讓倪代柔、白明松、白明輝三人險些失態。

  「珍兒……這話是……」老夫人堪堪穩住自己地情緒。

  「祖母,母親,我是從宮裡面見過皇上出來的。」白果看向倆人。

  

  倪代柔緊捏著帕子,久久不能平靜。

  白明磊和白明芷茫然的在場其他四人。

  明明之前說的都可以聽明白,為什麼最後這句就聽不懂了呢?

  見過皇上怎麼了?

  白明磊是最小的,也是最喜歡讀詩書的人,腦中將這倆句話轉了倆圈,猛然反應過來,震驚的看向白果。

  「……三姐……皇……」白明磊聲音發抖。

  白果用眼角看他,「是我要經商。」

  白明磊抖著手,想點頭,卻控制不了自己。

  白明松在倆人之間掃了一個來回,看向白果說:「這條路可不好走。」

  一條沒有走過的路,沒有參照,看不見最後是否可以走通、是不是死路。

  可這樣的一件難事,卻是放在自家妹妹的肩上。

  「要是好走,也輪不到我。」白果眼神少有的堅定,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老夫人和倪代柔。

  「既然已經決定走這條路,那為何要選經商?」白明輝聲音低沉沙啞,話語犀利直擊要害。

  想要讓女子走上明面,有很多的方法,為何偏要經商?

  白明輝極少開口,白果神色認真回覆:「原因有二,其一是經商地位最低,如果有女子在這個領域中打出名號,那會比其他的三種更激勵人心。」

  「其二。」白果看向老夫人,「我琴棋書畫、調香插花、茶藝醫術,樣樣離不開家族薰陶。若為了走捷徑選了醫術,只怕是第二天我的身份就能傳遍京都。」

  白明輝不在開口。

  「珍珍……」倪代柔喉間滾動,說:「太難了,你……」

  「去做吧。」老夫人看向白果,「我費心教養了你十年,也不是讓你被眾人指點議論的。」

  倪代柔有再多話,在聽到這一句之後都說不出來了。

  她之前上過戰場,軍隊裡面的人開始有多瞧不起她,後面就有多佩服她。

  可是即便如此,但凡她犯一點錯處,『她是個女人、一個女人能幹成什麼事』就會再次被人提起。

  就好像……女子就不能犯丁點的錯。

  「可有想好從哪裡開始?」老夫人看向白果。

  「鳳州。」白果如釋重負的看向老夫人,「鳳州和邊境接近,可以最近距離的接觸異國東西,而東南西北四方向又有其他州擋在前面,戰亂影響不到,即便起爭亂,鳳州也有大軍壓陣,最是安全。」

  「而且鳳州中有二叔,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可以向二叔求救。」這話白果說的很是實誠。

  老夫人臉色不在緊繃。

  不管答應的多乾脆,終究是擔心的。

  倪代柔看著白果又難過又心疼。

  剛回來的孩子又要出去闖蕩了。

  「今年是你被封縣主的第一年,十二月初六皇上的生辰你不能不在。」

  老夫人這話讓白果心裏面一緊。

  不,她如果在京都久留,就是明擺著告訴後宮裡面的人她要插一腳。

  她必須儘早離開京都,才能表明態度。

  老夫人抬手制止白果開口,「既然時間緊,就早點走。七月十三是你二叔的生辰,等太后的生辰一過,你就帶著我給你二叔的生辰禮物出發。」

  白果神色一松,鄭重道謝:「多謝祖母!」

  「今日你能說出這件事和我們商量,不私自亂來,我已經很滿意了。」老夫人看著白果,「你沒有隻記得利益得失,而在意親情,這些非常好,祖母希望以後的你也能如此。」

  今日這事說大很大,大到可以震動成周國。

  小也很小,只是一件掙銀錢的事情。

  而這件事不管怎麼看都是自己悄悄做受到的阻力更小一些,可白果能說出來,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白果鄭重道:「白果謹記!」

  這件事如此定了下來。

  「明日在陪我去一趟寺廟吧。」老夫人再次開口。

  在鳳州的時候白果就知道老夫人去寺廟很勤,所以直接答應下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白果就扶著老夫人上了馬車。

  倪代柔今天特意起了個大早,想到女兒回來幾日都沒有睡到天大亮,就覺得心酸。

  但是老夫人的事情她作為兒媳也不能反駁,只能看著白果和她行禮後也跟著上了馬車。

  像這種老夫人出行的時候,龐陽一般不趕車,就坐在一邊護衛。

  此時一隻手拿著吃食,一邊衝著倪代柔身後站著的嬤嬤揮了揮手。

  王嬤嬤趕緊瞪了自己小兒子一眼。

  自己兒子被縣主看重自然是極好的事情,但不能在倪代柔面前沒有了規矩。

  倪代柔瞧到了自己女兒給龐陽帶吃食的畫面,看倆人極為自然就知道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了。

  雖然是自己身邊陪嫁的家生子,但是一想到一個小姐卻要在意一個下人吃沒吃飯這樣的小時,倪代柔就皺起了眉頭。

  但是此時也不是計較的時候,一想到自己女兒待不了倆個月,就猝然紅了眼眶。

  車廂裡面的人坐穩,馬車就走了起來。

  車裡面白果照例看著那本書,老夫人起的早,會在車廂裡面在小眯一會兒。

  縣主規格的車廂要比往常白果出行時候的大的多,所以老夫人身邊的嬤嬤,還有別夏都在車裡面伺候著。

  這次去的還是白果接老夫人回來的那座望遠山。

  山下留少部分人,大部分護衛跟著上山。

  龐陽目光不自覺的就追隨上了前面那道扶著老夫人走的緩慢的身影上。

  單薄的衣裙襯出對方肩背輕薄,手臂纖細。

  可是扶著人的手卻筆直有力,將人穩穩扶托住,甚至腳步始終輕盈。

  這個人並不是深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

  她三歲之後、七歲之前一直被她二叔請的解甲將軍教導著。

  那個時候小小的一個人兒在無數女眷還在後宅中沒有清醒時就已經站在前院的練武場中,跟著她二嬸的嫡子白明鴻、庶子白明紹以及被挑選出來需要成為最厲害護衛的他們一批五人一起訓練。

  那四年,讓一個小圓包子即將成為一個少女,也是那個時候,他在那個練武場上再也看不到那個身影。

  教導師傅說,女子七歲不能在與男子同處一處。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麼之前明明才三歲卻要跟著進來訓練過的如此艱苦。

  也許她早就知道自己只有這幾年,大一歲少一年,才會在最開始的時候就選擇了這般艱難的事情。

  而後來隨著他了解越多才越明白。

  原來她七歲之後要學那麼多東西。

  醫術、琴、棋、書、畫是白家必須要學的。

  後面還有一堆跟著要學的。

  在然後他又聽到,這些都關乎著以後她能不能活著,因為這些都是與她相似的那個人會的。

  而七歲之前說是學習武藝,不若說是強身健體,有效的防止了在七歲後這種高強度的學習中出現身體不適、暈倒等問題。

  而結果比預想的都要喜人。

  據說,她將那個人精通的全部學到了通透,將那個人有所涉及的全部學到了精通。

  別人會讚揚、會驚嘆,可是只有他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他最習慣做的就是日日瞭望那個小小的院子。

  有時候會聽到一些細碎的琴聲傳出來,有時候丁點聲音都聽不見。

  直到很久之後,他們這些護衛被告知明天小姐會陪著老夫人出門去寺廟住一晚。

  那是他時隔那麼久再次見到。

  而她的身後跟著了一個叫別夏的丫鬟。

  回京都之後白家很多護衛羨慕他跟著三小姐十年的時間,卻只有他知道他大部分的時間是怎麼過來的。

  ……

  寺廟後面有安排好的客房,白果陪老夫人拜完佛、用完素膳便一起歇息。

  下午再次跟著眾多的法師一起念經書等。

  即便白果不信,幾年薰陶下來也熟練的很。

  「祖母的閨中密友今日也來了,祖母要去見見,前面還有眾多的官家夫人和小姐也在那兒,你出去看看嗎?」這時候已經過了最炎熱的時辰,現在出去正好,所以老夫人看向白果。

  她當年是戶部右侍郎嫡長女,現在是戶部左侍郎的姐姐,不管去哪裡都有人圍著的。

  「不了祖母。」白果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只是她已經決定經商,就不會再到人多的地方。

  面紗也不過是掩去容貌,卻不能將她的儀態身姿都掩去。

  「老夫人,您忘了寺廟後?」老夫人身後的嬤嬤笑著插了一句嘴。

  老夫人也反應過來,握著白果的手說:「祖母倒是忘記了,寺廟最後方有一片仙境。」

  白果疑惑:「仙境?」

  ……

  白果腳步輕盈的穿過微風拂過沙沙作響的竹林,來到被隔絕的整片山川流水前,周圍綠蔭茂密、不知名的粉色花開遍地,偶爾梵鍾輕音環繞半邊高山。

  真真正正可以用上仙境二字的地方。

  「……縣主……好美啊。」別夏望著,眼睛都直了。

  白果恍惚的點頭。

  原來仙境是如此模樣。

  和這裡比起來,她那院子只能算是一個愛財的小仙子給自己搭的金窩。

  和她十幾年見到的景色截然不同,卻同樣震撼她的心靈。

  白果久久凝望,沉靜其中。

  一直到天色開始晚了倆人才略有不舍的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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