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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深海的遺憾

2024-06-05 06:42:34 作者: 日向

  深邃的黑夜,譏笑的眼眸正從夜視儀里沉迷著綠色的粗粒、快活著綠色的海水,以及不遠處那片被無情的海風隨意追逐著綠色的叢林。

  幾個人影正在灘頭肆無忌憚的窺探逝者的過去。黎明前夏末的海邊,瀾倒波隨,濤聲拍岸,危險正在悄然而臨……

  春節的歡喧,告一段落;與此同時,新年也將預示著新的脫變。

  叮叮叮——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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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安局內傳來急促的鈴聲,接線員前一秒還在熱乎地討論著春節,下一秒聽到報案聲,轉瞬進入狀態。

  接線員重複著報案人的話語,「在龍城海灘發現類似人體的屍首,現場還有歲數將近五六、歲的孩子,一直坐在那旁邊……」

  「出警!」

  孫昔明集結封沉,張藝一同前去,安排程穆與彭可等候在公安局,必要時進行及時補充和後期援助。

  龍城海灘。

  遠處的天空微微泛昏,是凌晨前的那片未退去的暗格。

  四周陸陸續續圍繞著身著辦案的警察,拿著專用收集夾,收集袋,正四處搜尋。

  不遠處身著便服的孫隊一行人小步快跑於沙灘之間。

  「現在是什麼情況?」孫昔明視察周邊。

  與此同時,張藝先行去到案發現場,核實是否為人體屍骨橫切面。

  千絲萬縷的水滴匯聚成朦朧的一片,將那沉甸甸毛毯似的灰黑色天空翻捲成雲,億萬點淺藍色的微粒在空中四散開來。

  海面逐漸變得清澈,星光點點,波光閃閃。

  「在今日早晨9點20分左右接到報警,現場發現類似於人體的屍首……」

  「嗯,這些我都知道了,首先,那個小孩還好嗎?」孫昔明匆忙打斷,抿著嘴邊,無耐煩的說道。

  「那個小男孩無論我們怎麼勸說,依舊呆在屍骨的前方大約20米處,」警員邊告知信息邊帶領著孫昔明向小男孩的身影處走去,「了解到,從2月8號晚上就一直坐到今早,現在還在那蹲著呢,嘴中口口聲聲一直重複著是他爸爸,讓他在這陪著他媽媽的。」

  封沉看著緊緊懷抱著自身的小男孩,眼眸深深地瞻望著前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海浪。

  眸光閃爍,嘴間泛過酸楚,呼吸好像被一次次的撞擊,越發沉重。

  「小朋友,你爸爸什麼時候帶你過來的?」孫昔明語氣帶些硬朗,直接開口問。

  男孩兒依舊目視著前方,不出聲音。

  封沉在他周圍觀察著,身旁兩袋空落落的麵包袋,身子向前傾,朝里看了看,似乎吃的連麵包渣都不剩了。

  他想到,從2月8號一直到今早,滿打滿算,至少熬了有兩天,面對這個年歲的小男孩,那是多麼難熬。

  更何況,他曾經也經歷過被拋棄的感覺,那種難以忘懷的無助感時常伴隨著他的一生,就算長大後的自己穿的得體,吃得飽腹,但是那種衣不裹腹的日子,每每酣睡的夜晚,奈何他自己又時常回到了那種孤苦無依的日子。

  封沉從身後拿出一袋餅乾,單腿跪地,蹲在男孩的面前,讓他能夠平視。

  男孩將頭抬起,那清澈的眼神,一如海浪,深處是難以捉摸的深沉。

  在這「荒無人煙」的死角,早已無可食的糧食可尋,面對著面前觸手可得的零食,喉嚨止不住著咽下口水。

  但是出於性格的倔強,強硬的緊閉嘴巴,小肚腩漸漸提出抗議,發出了斷斷續續的咕嚕咕嚕聲。

  封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爽朗的笑聲像把利劍刺破幽靜的喧囂。

  「瞧你這肚子,正好讓你吃呢,小朋友,如果餓了就要說出來。」他將餅乾放到男孩的手心。

  隨即,小男孩立馬將餅乾袋撕開,大口大口的咀嚼著。

  封沉瞧著男孩啊嗚啊嗚,吃得像餓壞的小老虎的畫面,眼角的笑意溢出。

  此時,警員奔跑著過來,踩著飛沙,一句一句的喘著粗氣,「孫隊長,孫隊長,呼——,張法醫叫你過去,重要事情!」

  向著孫昔明,「孫隊,這裡我來解決吧!」封沉這麼一言說,孫昔明心中似乎也輕鬆了許多。

  「嗯,這裡就交給你了。」

  眼神跟著警員向張法醫那走去,看到走遠了先,他拉拉褲腿,一屁股坐在男孩身旁。

  「好吃嗎?」

  「肚子餓了,什麼都——」男孩話還沒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麼,變了說法,「好吃,謝謝叔叔。」

  「嗯,那我這裡還有一些軟糖,要不我們坐到那邊的板凳上面去吃?」

  封沉指了指右手邊不遠處的擺好的桌椅,男孩順著手指望去,默默的搖頭,「不去。」

  「嗯,那好吧!是不是只有你的爸爸來接你回家,你才會開這裡?」

  「嗯,我爸爸說等我吃完這兩袋麵包,他就接我回家——」

  封沉順著海風,撫順女小男孩的頭髮絲。

  哭腔愈來愈大,「可是可是,就算我多麼多麼慢的吃完了麵包,爸爸依舊沒有過來,好想爸爸,我多麼希望他能立刻出現在這裡……」

  封沉心疼的看著蒼白的小臉蛋,染上紅顏,那抑鬱般的眼神嘩啦啦的流下淚水。下意識的將他緊緊的抱在懷中。

  小小的他,這股溫暖的懷抱,像是厚厚的盔甲,牢牢的緊靠在它破碎的蛋殼之上。

  封沉沒有繼續說是安慰的話語,只是默默的安撫他的後背,給予安靜的關懷。

  不知過了多久,小男孩眨著眼睫毛,噙潤著眼眸,帶著濃濃的哭腔,「叔,叔叔,我們去那邊坐吧——」

  他仰視著封沉,小手使勁抬起,試著擦拭掉留在他臉頰上乾涸的淚水。

  「呼,我其實都清楚的,爸爸說讓我在這陪媽媽,但是我媽媽早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面了。」

  「再說,我的印象中,我媽媽曾經跟我講,每個人都不會陪你走完屬於你的人生。

  所以只要你勇敢的說出再見,生活肯定會給予你一個新的開始,我相信,那是陽光的,就像我媽媽對我深深的愛意。」

  說完,男孩下秒對著他露出燦爛的微笑,那個樣子就像向日葵,目不轉睛的跟隨專屬於他的太陽,那樣燦爛奪目。

  封沉有些晃神,嘴角漾出微笑,「走吧。」輕鬆又厚重的說出口。

  陽光夾雜在海平面之間,閃耀出金色的邊框,橙恍恍的。

  封沉的笑容像燦爛勝放的鮮花凝固在她的臉頰上,他看著遠處釋然般的形形色色。仰視著向上而下,又再次湧起的浪花。

  內心的他,仰視著願景,終於,他與回憶和解了,與他自己結下來更深的沉默。

  「發現什麼關鍵性線索了嗎?」孫昔明邊戴著白色專用手套,邊說。

  張藝筆畫著屍骨,神色宣微有些緊張,「她可能與我們之前的案子有些關聯,這些骨頭的位置類似於李穗的身體部件,不過正確的個人信息需要帶回去化驗。」

  孫昔明有些驚訝,眉頭緊鎖起來。

  「而且這些屍骨一部分看樣子是從海面上衝上岸的,明顯的被腐蝕掉的痕跡,因為這些屍塊藏在石頭後面,不易被人發現,又時常被海水浸泡,所以那種濃烈的血腥味和腐爛的海鮮味融合在一塊,聞不出來也是正常。」

  張藝示意著前面的警員過來收拾東西,帶回局內,將手套扒拉著一隻,一隻摘下來。

  「儘快通知技術部——程穆,如果在這個事故裡面提取到其他的DNA,種種跡象表明定位他殺,將兩個案子合併。」孫昔明腦海里用盡千萬種,他可能想到的重合,巧合案件。

  一瞬間,他覺得頭都要炸了。重生案的時間已經寥寥無幾,如果再不找到線索,那麼就無法再去深入調查的可能性。其次,這幾個按鍵均有相似的關聯,似乎接下來預示著會隱藏著更大的黑暗。

  他表面像個沒事人一樣,向外走的不遠處,手叉著腰邊,向外長嘆氣,呼哧呼哧的海風在他臉上刮來。

  海風朔然不同於其他,屬於他的那股溫柔隨之消逝,被冬天的寒風凜冽占據了上風,像刺骨的尖刀,一次次扎在他的臉上,生疼。

  「收隊。」孫昔明喊出口。

  警員悉悉嗦嗦的收拾起來,伴著嘈雜。

  回到公安局後的特案組,再次忙碌起來。

  幾天後的某個夜晚八點多。

  「被海水浸了那麼久,不知道還能不能查出死者的信息,如果沒法子,那咱們又得開始沒日沒夜的查案日子啦!」

  彭可嘆著氣,手捶著酸楚的後背,無奈的說著。

  「各位,從海面上搜尋到的所有屍骨,均屬於無頭案的李穗!」程穆聲線放高了些,緊跟著他身邊的張藝,重重的點著頭。

  「哇哦——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彭可一下子緊繃的身子突然鬆散開來。

  「彭姐,怎麼感覺自從春節回來後,你的拌飯熱情感覺削減不少?」程穆歪頭壞笑打趣道,桌後邊的手偷偷握住身旁的張藝,又看向孫昔明,眼神期待著,「孫隊,我們可以下班了吧?」

  「你這個小伙,哪有?剛結束,春節休假就來了几案子,要不得緩衝緩衝?」彭可小氣的撅起嘴。

  孫昔明看著年輕氣盛的模樣,許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輕鬆而帶著自由的歸屬感,點了點頭。

  程穆聽到肯定的回答,像小孩似的笑意盎然,正跨步向門外走去,張藝被拉著的手也在空中顯現,一抹暈紅在耳邊染起。

  「我的天吶,好啊,你這個小伙,竟,速度夠快的,」彭可喜悅的抓住身旁的胳膊,瞪大著眼睛,激動地搖晃起來。

  差不多等過了這股驚喜勁,她才意識到一直握著他人的手,抬眼一瞧,正對上孫昔明溫柔的水眸,訕笑著鬆了手。

  緊接著有點傻笑的意味,他就這麼看著,似乎帶著享受夾雜著零星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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