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抬頭看

  轉眼又是工作日，宋愉回到拂曉。

  隨著調查局下發的文件證實了談宋兩家的清白。

  宋氏的發布會按時展開。

  不過由於建材問題的影響，宋氏沒辦法那麼快的擺脫陰影。

  錢謙因為涉及商業造假而導致面對巨額賠償。

  談懷戎處理談氏的問題，到也沒空再日日粘著她。

  日子過得風平浪靜，談宋合作的項目得以重新展開。

  項目完成的當天，宋愉去失獨老人社區剪彩。

  入目的是遍地老人，對於這個項目的讚不絕口。

  「談市長真是有心了，咱們以後也不用受凍挨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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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房子我去看過了，真材實料。」

  宋愉隱在人群里，穿著打扮倒也不嬌氣，不過她忘了，這是老人社區，這麼一個年輕女娃娃站在這裡很是顯眼。

  「對、對、對不起，姐姐。」被人撞了一下，宋愉敏銳地感覺到自己身上的什麼東西被拿走了。

  伸手虛虛地扶了下，壓低聲音，「小娃娃，不要幹壞事哦，會被打屁屁的~」

  這熟悉的聲音，打在女孩的耳朵里，像是讓她一下子找到發泄的途徑，抱住宋愉的手微微發抖。

  媽媽，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那個被警告的孩子像是被突然施了定身咒一樣，呆呆地看著宋愉抽走手中剛剛捏住的手機。

  「哇~」

  「媽媽！」

  八九歲的娃娃哭了起來，引來眾人圍觀。

  周圍議論紛紛，「小娃娃真可憐，她媽怎麼當的？」

  「這女人，穿這麼好也不給娃買雙鞋。」

  「一看就是後娘！」

  宋愉低頭看著這個粘在自己大腿上撒潑打滾的小無賴，有些頭疼地甩了甩挎包。

  「我不認識，真的。」

  有些頭疼這些吃瓜群眾，宋愉一時也不敢用力拽開這孩子。

  順路過來看剪裁的何安樂，真境地指著小娃娃，「這你娃娃？」

  「行啊，宋愉，兩天不見，瞞著談總連孩子都有了？」

  說著，她挑了挑眉，打趣道：「這是誰的？」

  看著何安樂一臉的幸災樂禍，宋愉也不是個愛被人打趣的。

  只能艱難地挪動腳，移出人群，「還說？還不過來幫忙。」

  這么小的孩子，哪來的這粘著人的力氣？

  宋愉都怕自己扒拉她下來的手勁大了，把人弄骨折了。

  被推拒的女孩抬頭看了眼帶著口罩，眼鏡的宋愉，緊緊地抱住。

  一看這情況，何安樂也不笑了，有些人認真地看著宋愉問，「這真不是你孩子嗎？」

  宋愉頭都大了，有些無奈地蹲下身子，語氣順從，「小娃娃，你鬆開姐姐，姐姐給你買糖吃好不好？」

  再次聽到熟悉的聲音，白聰緊了緊手，不會放棄了，她再也不會放棄了。

  看著白聰異樣的反應，兩個女孩都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一時有些不著頭腦。

  宋愉只能儘量柔軟地繼續哄誘這個小糰子，「那放一個呢？放一隻腿出來給姐姐好嗎？姐姐都走不動路了。」

  說著，她還挪了兩下，「你看。」

  白聰被哄著，難得地鬆開一隻腿，但另一隻腿還是緊緊地抱著。

  過往行人異樣的眼光不住地射過來，宋愉和何安樂只好將人帶進了最近的一個餐廳。

  沒有到用餐的時間點，這裡放著舒緩的音樂，人流也不算密集。

  不過宋愉這番樣子，也是吸引了不少目光，裡頭就包括她現在對面一對打扮得體的老夫妻。

  他們看著這個抱緊宋愉的孩子，欲言又止。

  好不容易將人帶了進來，宋愉看著這孩子還是緊緊地抓住自己，一時有些尷尬，這算什麼事？

  何安樂抱著杯卡布奇諾，看她的眼神從滿是戲瘧變成了凝重，她眼神示意宋愉低頭。

  一開始看不出來，如今進了餐廳，宋愉才在那孩子脖子處單薄的衣服下看出道道傷痕。

  她心頭一動，看向眼下孩子的目光變得複雜，又往四周看了看，果然看到自己座位旁邊，正對著的窗戶那有一個徘徊的、看不清臉的人影。

  這是？

  一番疏導，總算讓人將手放開。

  八九歲的孩子，一開始倒是看不出來，但是宋愉剛剛被結結實實地抱了很久，幾乎被這孩子身上的骨頭戳的小腿疼。

  適時地拿出手機，給一直問她怎麼不出現在發布會上的談懷戎回了個消息。

  低下頭，宋愉聞聲哄誘，「小妹妹是不是遇到什麼不好的事了？」

  「沒關係的，姐姐這裡很安全，說出來，姐姐幫你。」

  那孩子低著頭，倒也不像剛才那般理直氣壯了，就是垂著頭。

  那對一直注視著宋愉她們一夥行動的老夫妻們開口，「這孩子，哎~」

  深深地嘆了口氣。

  哎？

  被好奇心吸引地宋愉看著這對老夫妻，他們蒼老的面孔上滿是惆悵，「這孩子是不是又偷您的東西了？」

  這，認識？

  點點頭，「是的，這是……」

  您家的孩子走散了嗎？

  宋愉剛想問，但看了看那對老夫妻的衣著，適時地收回，「您認識這個孩子？」

  那對老夫妻倒是毫不避諱地點點頭，「這孩子，命苦啊。」

  這個被交談的孩子不安地握緊了拳頭，她縮進宋愉懷裡，敵意地看著兩個人，「我們，走。」

  聲音沙啞得像是老舊得磨盤發出來的。

  她拽緊了宋愉的手，滿是祈求，「我們，走。」

  宋愉被拽著，就要動身的時候，路過老夫妻兩個的時候他們嘆了口氣，「這是第四個了。」

  「什麼第四個？」跟在身後的何安樂，探頭探腦地問。

  那兩個老夫妻倒是閉緊了嘴巴，不再說話。

  小孩子的手，真是有股魔力，宋愉被女孩軟軟的、暖暖的、小小的手抓著食指，就像是被一隻套上韁繩的馬。

  她腦中甚至開始認真思考，如果以後，她和談懷戎有了孩子，那孩子會不會也這麼拉著她，帶她去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地方。

  何安樂跟上去，餐廳窗外的人影也消失了。

  小巷內。

  宋愉和何安樂被搶了，就是字面意義上的被搶了。

  那個小女孩，把她們引到一個隱蔽的巷子內，接著，那個一直跟在身後的人影出現了。

  他罩著個滑稽的皮卡丘毛線帽子，只能看到露出來的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極有壓迫感。

  宋愉本身一個人是絲毫不懼怕這個歹徒的，那個人一看，打不過宋愉就向著何安樂下手。

  何安樂哪裡見過這陣勢，她……

  她拎起手上的高跟鞋，就開始砸那個歹徒拿包的手，右腳還不老實地踢了幾腳。

  受到重創，本身要逼退歹徒的時候，那個小女孩朝著何安樂一撲，歹徒順勢搶了兩個人的包包。

  眼見著小女娃攔住兩個人，歹徒溜得極快。

  被絆倒的宋愉眼疾手快地抓住要溜的小女娃。

  看到罪魁禍首落網，何安樂起身，沒好氣地懟了句，「好啊，你個小娃娃，姐姐們這麼對你，你居然坑姐姐，姐姐要打你小屁屁。」

  說著，何安樂捋起袖子。

  生在寵孩子的何家，何安樂一輩子沒受過什麼嚴重的懲罰。

  這輩子見過最重的，不過是因為10歲那年弄壞了哥哥的手辦，被打了屁屁，所以這對她來說，確實是最嚴厲的懲罰了。

  小女娃被抓了，不哭也不鬧，就在宋愉的手底下，默默流眼淚。

  宋愉有些看不過去了，拿起剛才搏鬥的時候，散落在地面的繃帶，拍了拍。

  送了口氣。

  還好，還能用。

  她在拳館，經常受些不大不小的傷，所以隨身帶著，何安樂也不稀奇。

  吹了吹上面站沾著的泥土，宋愉拆開包裝袋，細心地貼上女孩受傷的膝蓋。

  不止膝蓋，那大腿上分明有不少的淤青。

  哈了口氣，宋愉揉了揉鼻尖。

  明明是已經入秋的天氣，這女孩卻穿著破洞的牛仔褲，以至於這些淤青都若隱若現。

  將人拎起來，何安樂也看到女孩身上的傷痕，也是及時住嘴。

  顯然，今天的遭遇離不開這個詭異的，突然黏上來的小女孩，但是兩個人默契地沒有責怪。

  宋愉將人拉到巷子口，貼心地把剛才的傷藥一股腦塞到女孩的懷裡，又把白圍巾扯了下來，掏出隨身攜帶的筆，「138*********，這是我的電話，以後如果有麻煩了，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著，拍了拍女孩，讓出了出巷子的路，「以後，不要這麼做了。」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去談氏，他那裡有孩童扶持計劃，你可以說是宋愉姐姐讓你去申請的。」

  抬起頭，女孩的臉上泛著輕柔的光，剛剛經歷的苦難似乎無法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真的嗎？」看著這個被自己設計了，卻還是滿臉笑容的姐姐，孩子揚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天真。

  「真的會有人，幫我們這些……人嗎？」

  溫柔地笑笑，宋愉俯下身，捏了捏孩子的臉，「會有的，一直都有。」

  「只要你，抬頭看。」

  抬頭看，夕陽正好，黃昏正好，暖陽曬的人心都要化了。

  女孩走了，那兩個餐館裡的老夫妻也正好撞見這一幕，看著宋愉兩個人狼狽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