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合同

  「大佬佬~」惱人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是身旁的王浪人。

  他因為在警察出現的時候，手握板磚，形容猥瑣、偷襲婦女——是當場的警察這麼形容的，而被當場逮捕。

  王浪人撅著屁股，努力伸手夠著宋愉的衣角，牽住，甩了又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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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佬佬~」

  宋愉捂住臉，不忍直視，談懷戎看著這一幕一臉的震驚，「這麼短的時間，你居然又招惹了個男人？」

  他為什麼要說又？

  「沒有，」甩開王浪人的手，「這是幫我追兇手的司機師傅。」

  王浪人不服了，「那可不是什麼司機師傅，我為了你，可是連命都不要了，咱倆不是相濡以沫，也算生死與共了吧？」

  順手拿起警桌上厚厚的書，宋愉開口，「你閉嘴。」

  談懷戎不著痕跡地將宋愉往身旁拉，整好以暇，看著王浪人開口，「司機師傅，是吧？」

  「要多少錢？」

  身旁的警察來來往往，有人高喊，「我檔案呢？我那麼厚一檔案呢？」

  宋愉撓了撓鼻子。

  隔著鐵欄杆，戴著手銬的王浪人無語，我還能要什麼？我要出去啊大哥，心思隨著口說出。

  談懷戎臉上一陣闔然，他還以為，又來了一個『季習風』呢。

  在宋愉的再三保證下，王浪人被放了出來，又聽著宋愉對他車技的拜服，離開警局前談懷戎開口，「要不要來我家工作？」

  「你家？」剛被誤解，王狼人很不爽，拽著個臉。

  宋愉趕忙攔著談懷戎，「談氏，你知道嗎？」

  「談氏？就那個第一財團，談氏？」王浪人吐掉嘴裡的牙籤，身子一激靈，「有五險一金嗎？」

  聽到這些，談懷戎有些哭笑不得，點點頭，「不止。」

  「大哥！」

  王浪人低下身子，生動地演示了一個抱住談懷戎的大腿，「以後您就是我親大哥！」

  談懷戎有了新的專屬司機。

  最高興的，當然是唐明了，他終於不用拿著一份工資，打兩份工了！

  天可憐見的，30多歲的年紀，跟著談懷戎這麼久，為了隨叫隨到，連個女朋友都沒有，現在他終於解放了！

  ……

  坐著王浪人的車回醫院的路上，談懷戎看著宋愉。

  經歷了一場惡站，又是在被車左甩又甩後，馬不停蹄地去了警局做筆錄，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差。

  在警局的時候，談懷戎就是看到她的臉色，不敢凶她。

  現在終於安定下來了，宋愉面上出現疲色，王浪人適時地放起了催眠的音樂。

  宋愉的頭，一點一點，緩慢下沉，終於在快要掉下去的時候，被談懷戎接到。

  比起責怪，談懷戎其實害怕的心思更重，想起宋愉先前兩次被綁架的經歷，他已經有了陰影。

  面上出現寒霧，先前他不喜歡宋愉的時候，或許可以不在意這些，但現在，他對宋愉有了感情，第一次知道牽掛一個人的滋味。

  回憶起接到宋愉電話，得知她要冒險的時候，他那時分明滿心畏懼，說出來誰信吶，無所不能的談大總裁，也會在那一刻感到難以控制的恐懼。

  比起抓到兇手，他更希望她能安全，健康。

  宋愉的睫毛很長，睡著的時候，眼睛不安穩地轉，時不時地蹭到他的指尖，痒痒的，不知道夢到什麼。

  談懷戎……談懷戎他手酸了。

  拿出抱枕給宋愉墊上，談懷戎終於解放出來。

  心頭沉甸甸的、害怕情緒也終於因為感知到宋愉真實的存在，安全而緩緩褪去。

  其實談懷戎都不知道，他剛剛捧著宋愉頭的手有多涼。

  差一點就睜開眼了，但是宋愉不知道怎麼，談懷戎舉得很認真，他打量的眼神，一寸一寸地掠過她的皮膚。

  宋愉，莫名就心悸了，她也知道談懷戎今天的表現很不對，要不是因為她看起來太虛弱，兩個人指定要大吵一架，宋愉不敢睜眼，她怕睜眼就得挨罵了。

  車廂內詭異的情緒蔓延，王浪人也被感染了，他放起了《分手快樂》。

  談懷戎按住跳得歡快的眉尾，「你給我換一個歡快的！」

  「今天是個好日子~」

  「滾！」

  宋愉起來了，主要是她聳動的雙肩實在暴露得太明顯了。

  「醒了？」談懷戎挑挑眉。

  宋愉一臉褐然，「嗯。」

  「醒了就好好算帳。」談懷戎拿出一疊厚厚的合同書。

  這是要和她簽合同？

  回想起那份婚後協議書，宋愉有些犯怵，這點小事，談大總裁，不至於分手吧？

  合同如下：

  《宋愉人身安全保證書》

  合同期間，乙方需高度重視、保證自身人身安全。

  不得參與高風險、高刺激類極限運動。

  在危機情況下，包括但不限於以下情況：綁架、搶劫、強姦……

  及時向甲方報告，堅決杜絕各種隱患行為。

  甲方有權利保護乙方的人身安全，並在危機情況下，選擇優先保護乙方的權力，乙方不得推拒甲方。

  乙方需保證晚上9點之前回家。

  滿足以上條件，乙方即可獲得談氏9%股權。

  甲方：談懷戎

  乙方：

  乙方空白著，宋愉看著一臉淡定，除了耳朵透著點點紅的談懷戎。

  車已經聽了，王浪人賤兮兮地湊了過來，「談氏9%的股權？」

  「你認真的？」

  「一分鐘幾百萬上下的談氏，股權，你就這麼讓出去了？」

  王浪人上下打量宋愉，「就她？除了長的好看點，打架厲害點？她有什麼好的？」

  莫名被罵，宋愉脫鞋砸了過去。

  回過頭，她認真地看著一言不發的談懷戎，「給我的？真的嗎？」

  談懷戎收回視線，揉了揉宋愉的頭，「嗯。」

  「可是我，」宋愉有些困惑地低下頭，「我不值這些。」

  被失去宋愉的恐慌感縈繞，談懷戎重重地抱住宋愉，他都沒注意到自己微顫的尾音，「不，你值。」

  被這麼堅實的懷抱，宋愉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除了家人之外的原因透露出脆弱，她突然就理解了談懷戎為什麼拿出這一紙荒唐的合同。

  和剛剛結婚的時候一樣，談懷戎用簽合同的方式打發了自己這個不想處理的麻煩，而現在的這份合同，更像是一封情書。

  因為自己不善言辭，無法清晰地表達出自己的情緒，所以只能想出用合同。

  用一封他最熟悉的、簡潔可靠的、和人交流的流程方式，來要向宋愉一個承諾。

  有些心疼地抱住談懷戎的腦袋，宋愉看著這個強勢的、無所不能的男人，在自己的懷裡，透漏出脆弱的、需要安撫的情緒。

  宋愉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沒有考慮到他的情緒，她以為談懷戎硬邦邦的，永遠也不會受傷，永遠都會有方法。

  所以遇到問題的時候，在自己能夠解決的範圍內，她才大膽的追了過去，因為她知道，不管怎麼樣，談懷戎在她背後，她不會出問題。

  所以她濫用這份安全感，沖了上去，卻忽略了談懷戎也是個人，他也有正當的、擔心的、害怕的情緒。

  他也需要安全感。

  這一份一直被宋愉忽視的感覺，直面地擺在她的面前，或許比起談懷戎，她對待這份感情，更加的不成熟。

  她不想認輸，但事實如此，意識到這，宋愉選擇給談懷戎一個保證。

  「我不會再隻身犯險了，」宋愉舉著雙手，「真的。」

  「如果我在這麼做，那就……」

  湊上去狠狠地堵住宋愉的嘴，談懷戎齒縫流轉破碎的音節，「不、准、這、麼、做。」

  宋愉到底沒有簽了合同書，她不樂意平白拿了談氏的股份，更何況在這一個談、宋並不清白的輿論情況下。

  ……

  醫院。

  「幸好發現及時，病人已經度過安全期了。」

  醫生這麼宣告這最終結果，宋愉環顧四周，周邊除了談懷戎和自己，居然沒有其他人。

  她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ICU里那個插著呼吸機的男人，現在身上插滿了各種急救設備，甚至還推來了一輛心臟起搏器。

  可是偏偏，沒有人。

  沒有人陪在他身旁，不管是煤氣中毒昏迷不醒，還是直到現在被注射過敏性藥物，他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經歷了一番生死時速，宋愉看著這玻璃窗里熟悉的佝僂身影，莫名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

  警局來了消息，說是那個高中生拒不交代自己的行為，他只承認自己確實持刀傷人。

  雖然監控拍到了那個少年嫌疑人進入病房的畫面，但沒有直接證據表明他對錢謙做了什麼。

  如果要用持刀傷人的罪名收押他，就需要作為被害人的宋愉過去做個完整筆錄，順便檢查一下傷情，才好定罪。

  關於錢謙的事，警察則是表示已派出搜查科和警犬對醫院附近進行搜索證據。

  這個消息還要等多久，宋愉不知道，玻璃窗上起了白霧。

  醫生已經過來看了一遍又一遍，錢謙的眼睛被翻看了好多遍，偏偏沒有轉醒的痕跡。

  談懷戎陪在宋愉身邊，出了這件事後，他就好像變成了宋愉的貼身膏藥，不，比膏藥還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