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錢管事
2024-06-05 06:07:08
作者: 夜深不見月
被揶揄一番,宋愉只能有些尷尬地走開,掀起客廳里擺放的相冊。
有何縉雲百天照,周歲照、何家每一年的合照,偏偏,只有何安樂的照片,好像憑空在八歲那年插了進來。
宋愉皺著眉,何家她了解不深,單看相處來看,也不是厚此薄彼的人家,怎麼可能何安樂八歲之前連一張照片都沒有呢?
不止這些,八歲之前的孩子需要的什麼?學步車?識字本?宋愉的記憶里,這些從未出現過。
何安樂就像憑空出現在何家。
以前沒懷疑的時候她沒注意到這些細節,或者注意到了但沒多想,現在有了懷疑,宋愉越發覺得不對勁。
她後背發冷,看著澆花的何縉雲,有些籌措地問:「縉雲哥哥,這裡怎麼好像……找不到安樂小時候的照片啊?」
宋愉的心怦怦直跳。
難道是何家嗎?籌謀這一切?
背對著宋愉方向的何縉雲眯了眯眼,才有些模糊地回了句,「大概是丟了吧。」
「丟了?」這麼巧?宋愉喝了口茶,不動聲色地接到,「是呢,從老家搬過來,就是容易丟一些東西吧。」
看著面色如常的宋愉,何縉雲笑了笑,端的是溫潤如玉,演戲嘛,打他接手何家開始,哪一天不是在演戲?
沒有從何縉雲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不重要了,因為談懷戎追來了。
不過一天沒見,談懷戎的面上就冒出了細碎的胡茬,宋愉看著,有些心疼地皺了皺眉。
「何父何母好。」談懷戎倒是沒有忘了登門的禮節,先是送了一大堆補品,跟主人家打好招呼,才來找宋愉。
談懷戎進到臨時安置宋愉的客房。
「我。」
「我。」
兩個人一起開口。
「你先說。」宋愉讓了讓,她本想跟談懷戎說一說對陶桃的懷疑,提醒他提防『懷恩』,但是看到談懷戎開口,心中莫名存了一份,或許他是信任自己,所以來解釋的這種想法。
談懷戎有些慌亂,他扯了扯西裝,「懷恩的事,」
聽到這些,宋愉的心像被一顆掛著倒鉤的魚叉提上了岸,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眼前的男人,不自在地理了理西裝。
這套還是宋愉放在車上,讓他應急時穿的。
上次他穿這身衣服的時候,還是兩個人爭執著回老老宅的時候,這次呢?是來通知她兩個人結束了?
宋愉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那魚叉上的魚又因為重力原因下墜了一分,脊骨被倒掛在魚鉤上,被兩側的肉墜得幾近斷裂。
談懷戎低沉的聲音像是急湍的溪流,沖刷進耳畔,連拿勢在必得的魚叉上的魚也一併沖走了。
「對不起。」
宋愉看著他,他面上沒有一分自己以為的決絕,反而滿是不安。
垂著的手,抓住宋愉,談懷戎看著她的眼睛,再次重複,「對不起,忽略了你的感受。」
這兩日懸在懸崖上頭、岌岌可危、隨時像是要滾落、摧毀一切的巨石,被這輕輕的兩句話泯滅。
宋愉勾起嘴角,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啊?她都已經打算好了,再也不接觸他的時候,他回頭,道了個歉,自己就前功盡棄了?
抱著談懷戎,這兩個人又哭又笑,將這兩天壓抑的情緒,釋放到了極致。
聽著房間內的哭聲,何安樂幾次都打算闖進去,何縉雲拉住她,太陽穴跳的歡騰,「你進去做什麼?」
「你沒聽嗎?阿愉都哭了?」何安樂拿著拖把,「他敢欺負阿愉!」
您沒事吧?何縉雲捏著自己手腕上的佛珠,轉得飛快,「這不是欺負,這叫喜極而泣!」
何安樂手上的傢伙什一杵,拿出秘密武器:烤榴槤。
「管他什麼的!反正他不能欺負阿愉!」
嘴角一抽,何縉雲攔住何安樂的動作,「三思啊!妹妹!往日的禍惹了就惹了,這位可是正統的談家繼承人。」
他看著何安樂的眼、淚光瀲灩,要不這妹妹,還是丟了吧。
「哥,你別攔我,今天不是他死,就是他死!」何安樂被激起了凶性。
得,完犢子。
……
房間內,互通了心思的兩個人對於剛剛的失態都不大好意思。
宋愉是失態於自己為了些小事斤斤計較,還被對方察覺到這心思,扭捏於自己的小女兒作態。
談懷戎則是失而復得太過於歡喜。
空氣中瀰漫這一種曖昧的氣氛,宋愉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扯開話題,「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這不難猜。」整理好情緒,談懷戎很快打量了一番房間壞境,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宋愉。
「雖然何安樂在談家鬧了一場,但你應該不會回宋家打擾父母,據我所知,你是個孝順的好姑娘。」說到好姑娘,接過紙的宋愉有些羞澀地低頭。
這男人,還挺了解她嘛。
「懷恩的事,」談懷戎端起水杯遞過來,「是我有些太過在意她了。」
「對不起。」
「我害得她過這樣的生活,身為談家人無法安樂的長大,我……」
談懷戎還要在說些什麼,宋愉卻止住了,她都懂。
懂他的自責,懂他想要彌補
懷恩過往缺失的童 年,所以才會看不得她受委屈、受傷害,甚至有一絲不高興,談懷戎都心驚膽戰。
這是他對於自己讓妹妹陷入危難的自罰,從幼年開始。改變這種心態很難,宋愉有些心疼他。
握住宋愉帶著暖意的手,談懷戎低低地說了句,「謝謝。」
謝謝你,願意理解我。
整理好情緒,談懷戎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宋氏被誣陷的事有眉目了。」
聽到此,宋愉的心情陡然被提起,「有線索了?是誰?」
看到宋愉的眉眼重新煥發出生機,談懷榮有些吃味,虎著個臉,「一說這些你就開心了,看來我在你心裡,只有你一點點的位置。」
「還得讓出來給你的宋氏。」他嘆了口氣,「宋氏有女如此,何愁不作大啊。」
又湊近宋愉,「你說我要不要借著這次的東風,先把未來的競爭對頭打掉?」
宋愉有些無奈,「這飛醋你也吃?都什麼跟什麼啊?」
別說宋氏和談氏的產業根本不搭噶,競爭對頭,虧他談懷戎想得出來,這要是擱未經世事的小女生,說不定還真被他虎的乖乖的,但宋愉是誰啊?
金融系高材生!分析這些個,還不手到擒來。
有些鄙夷地看著談懷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談懷戎老實起來,「是內鬼。」
這點宋愉也猜到了,宋氏的質量老牌,很少出問題,底層的也都是老員工,她本來不想往這邊想的,但是排出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個選項就一定是可能。
她深吸了口氣,心情有些沉悶,「誰?」
「錢謙。」
「錢管事?」宋愉驚異。
「你認識?」談懷戎頗為好奇。
宋愉點點頭,「嗯,一個在宋氏十幾年的老員工,年終大會上我遠遠的見過好幾次。」
「這麼說,那他應該沒有賣了宋氏的必要啊。」談懷戎若有所思。
有些難過地垂下頭,不過比起這個,宋愉更想知道的是,「你是怎麼查出來的?」
「這個啊,雖然一開始因為談懷文要避嫌不能插手宋家的調查,這並不意味著我們談家就打算袖手旁觀。」談懷戎抽了抽鼻子,「怎麼有些臭,你聞到了嗎?」
被線索完全吸引的宋愉滿不在意,點點頭,「你繼續說。」
「以我對商場的了解,便猜測到宋氏或許是出了內鬼,著重關注了一下談氏旗下的銀行里,有關宋氏管理高層和質檢相關員工的動向。」
「但比這先傳進來的,是錢謙煤氣中毒進了醫院的消息。」談懷戎不自在地起身,皺著眉,「你有沒有覺得?」
「是的,這太巧合了。」宋愉接道。
「在宋氏出了差錯的情況下,渠道高管卻突然進了醫院,這像是,」宋愉頓了頓,看著手上已經涼了的茶水,喃喃出聲,「殺人滅口。」
看到宋愉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談懷戎有些難言,他打開窗戶,才覺得從這臭味中掙脫出來。
「不止,我在談氏的銀行查到錢謙對外聯繫的號碼有來自境外的,帳戶還常有來源不明的大筆資金。」
宋愉眉頭一簇,深吸了一口氣,「咳,你是說,這好臭!」
宋愉忙跑到窗口,和談懷戎一起爭搶著呼吸新鮮空氣,「這麼臭,你怎麼不提醒我?」
談懷戎無奈,「我一早就想說了。」
他回頭,看著門縫處泄露的、源源不斷的惡臭氣味,鼓起勇氣,打開門。
外頭,同樣嗆得不輕、臉上還帶著菸灰的何安樂被提溜進來,宋愉有些無奈,「安樂,你在幹嘛?」
「替你出氣!」何安樂捏著鼻子,理不直氣也壯。
何縉雲毫無做錯事被抓的自覺,當然,即使他知道妹妹錯了,也依舊慣著。
欺負的是談家少東家又怎麼了?他何縉雲兜得了底!
告別這兩個活寶,宋愉第一時間去了醫院,因為談懷戎告訴她,「萬幸錢謙中毒時間不長,搶救及時,等他醒了就可以問個清楚。」
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