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混亂的新婚夜

  果然！

  宋愉怒視談懷戎，她就知道，這傢伙會甩鍋給她。

  他也是被逼婚的，要離婚肯定會說成是她的主意，但她和談老有約定，決不能主動離婚，否則宋家就會……

  「不是我！」宋愉上前兩步，急切道：「談老，是你兒子污衊人在先，要離婚的也是他。」

  深謀如談老，一眼就看出來是自家兒子在作妖，畢竟宋家在他手上，宋愉絕不敢亂來。

  只是污衊二字不太好聽，老爺子表情破裂，語氣不善。

  「我知道，你先出去，我和懷戎單獨說兩句。」

  「談老，我——」

  「出去！」

  

  門關上，房間裡只剩父子兩人。

  談懷戎先發制人。

  「我只答應結婚，沒答應別的，讓她進我房間，什麼意思？」

  「今晚留在老宅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不要得寸進尺。」

  一口氣沒上來，老爺子差點撅過去。

  「臭小子，跟誰說得寸進尺呢！我是你父親，聽你父親的話是天經地義！」

  談懷戎哼笑一聲，「那宋家呢，也是天經地義嗎？宋愉說她結婚是無可奈何，你又是用什麼辦法讓宋家聽話的？」

  「還是說，」他眯了眯眼，「你被抓住了什麼把柄？」

  宋愉的話不是不能信，但他實在想不出老頭子逼一個小小的宋家聯姻的原因。

  談老熟練地給自己順氣，橫了談懷戎一眼，「管好你自己，別以為拿了東西就能反悔。」

  「今晚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否則，剩下的部分，你想也別想。」

  聞言，談懷戎眸光冷了下來。

  小狐狸的爹自然是老狐狸，做事哪能不留一手。

  儀式完成後談老把東西給了談懷戎，但不完整，剩下的則是要看談懷戎表現再給。

  已經驗過東西真偽，對於沒拿到的關鍵部分，談懷戎自然勢在必得。

  這也是他為什麼今晚同意留在老宅。

  只是，他也不是能隨意被拿捏的，這世上，還沒人能拿捏得了他，除非他自願。

  雙臂撐在書桌上，身體前傾，談懷戎目光沉沉，極具壓迫感。

  「婚能結就能離，東西我想拿也能拿到，別挑戰我的底線。」

  「給我滾！！」

  書房裡，談老的怒吼讓等在門口的宋愉嚇得一哆嗦。

  片刻，門被打開，談懷戎從裡面出來，氣定神閒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被罵過。

  宋愉顧不上他，迫不及待進房間。

  她知道談老正在氣頭上，但有些話必須現在說清楚。

  「今晚分房睡。」匆匆拋下這句話，宋愉走進書房。

  談懷戎挑眉，徑直下樓。

  「談老，當初您沒說談公子這麼抗拒結婚，您捏著宋家命脈，我無話可說，但要是談公子想離婚……」

  「他不會。」

  不知道老爺子為何這麼肯定，是父親天生的權威嗎？

  可談懷戎一副全世界老大的樣子，似乎不太把父親放在眼裡，之所以答應結婚，想來也是被老爺子攥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所以宋愉認為老爺子說的話，不可信。

  「如果，我是說如果，談公子為了離婚做出什麼事情，比如傷害宋氏集團，您能保證宋氏的安全嗎？」

  「我說了，他不會。」

  兒子威脅他，兒媳婦也質疑他，老爺子現在很生氣。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難纏！

  不過，雖然宋愉思路清奇，但以他對談懷戎的了解，不得不承認，這是那臭小子能幹出來的事。

  老爺子只好耐著性子跟宋愉保證：「有我在，宋家不會少一根汗毛。」

  就是因為您出現宋家才會有危險的吧！

  宋愉暗自腹誹，臉上絲毫不敢表現出來。

  只是口說無憑，她不太放心，大著膽子讓老爺子給她寫個保證書。

  「給我出去！！」

  又是一聲怒吼，宋愉蔫蔫地從書房出來。

  不寫就不寫嘛，這麼凶。

  書房在三樓，談懷戎的臥室在二樓，但宋愉已經說了分房睡，便直接去一樓找了管家。

  「我們都鬧成這樣了，怎麼住一個房間？」

  宋愉無語。

  管家也挺為難，老爺明確告訴他今晚必須讓小兩口待在一個房間，他沒看住就罷了，總不能還主動幫他倆分開。

  正在兩人各說各理時，一個穿著真絲睡袍，面容嚴肅的女人從樓梯上走下來。

  「大晚上的，吵什麼吵。」

  「大少夫人，二少夫人說想和二少爺分房睡，讓我幫忙找個房間。」管家率先開口。

  宋愉覺得自己好慘，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談家，丈夫不愛，公公不喜，連管家都欺負她。

  他只說她要分房，卻不說談懷戎想離婚，這不明擺著坑她嗎。

  果然，杜毓梅聞言皺起了眉，一臉不認同。

  「新婚夜和新郎分房睡，宋愉，你是看不起談懷戎還是看不起談家？」

  婚宴上就對她愛答不理，現下又拋出這麼尖銳的問題，宋愉確定杜毓梅是真的不喜歡她。

  但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這位素未謀面的大嫂。

  「呃，大嫂，」第一次喊，她不太習慣，「我沒有看不起任何人，只是談懷戎他——」

  「大嫂，這與你無關。」

  清冽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打斷了宋愉要說的話，樓下三人皆抬頭看去。

  談懷戎換了一身衣服，略正式，看起來像是要出門。

  「分房只是因為不習慣。」

  他走到宋愉身邊，看向她的眼神帶著暗示和警告。

  「嗯，對，不習慣。」雖很想和談懷戎對著幹，但宋愉莫名覺得這次該聽他的。

  「李叔，給她找個房間。」

  說完，談懷戎向門口走去，杜毓梅眼珠子快速一轉，叫住了他。

  「懷戎，新婚夜還出去，讓人知道了不太好吧，什麼事不能明天處理，還是……有什麼人在等你？」

  「大嫂，」談懷戎開門的手一頓，語氣冰涼，「這同樣與你無關，你只是我嫂子。」

  什麼意思，嫌她管得太寬？

  俗話說長嫂如母，連他的婚姻大事她都有權利干涉，他居然嫌她管得寬？！

  一時間杜毓梅氣得眼冒金星，血壓都升上來了，也沒工夫管宋愉，怒氣沖沖地上樓去了。

  有談懷戎發話，管家李叔老老實實帶宋愉找了一個房間，只不過，和談懷戎臥室挨著。

  宋愉小臉一垮，李叔立刻道：「其實二少爺很少回來，就算挨著也碰不到。」

  看，這不是什麼都知道嗎，只不過她是這家的外人，所以她的話可以不聽。

  算了，她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不想再理論，只想趕緊休息。

  和李叔道了謝，宋愉走進房間，蹬掉高跟鞋，一頭扎在床上。

  全身的肌肉放鬆，她只覺得自己要化掉，本以為換了陌生的環境會睡不著，但或許是因為極度疲憊，很快呼吸就平穩下來，甚至隱隱發出了鼾聲。

  在宋愉沉入夢鄉時，有的人卻在夜風裡掉眼淚。

  茂辰公寓門衛處，一個長相柔美，衣著單薄的女人哭得梨花帶雨。

  安保人員手足無措，遠遠看見一輛黑色保時捷往這邊開，仿佛看見了救星，立刻迎上去。

  「談先生，這位小姐在這裡哭了一個小時了，勸不走，也不讓報警，說是您的朋友，所以冒昧給您打了電話。」

  「嗯，謝謝你。」

  「不用謝，啊對了，她好像喝醉了。」

  聞言，談懷戎劍眉皺起。

  讓安保人員幫忙把車開進小區，他走到女人身邊，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初秋的夜，已經很涼了。

  女人痴痴地望著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

  「懷戎，你來了。」

  「你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那為什麼要娶那個女人，為什麼？」

  「我等了你那麼多年，你知道的啊，她呢，你和她才認識了多久？」

  談懷戎被女人抓著衣領，只覺得頭疼，他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祝伯父……嗯……她在我這兒，你們來接她吧……好……沒關係……」

  「不，我不走！」

  祝夏桐一聽談懷戎要她走，哭得更凶了，整個人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家裡人怕她鬧婚，鎖了她一整天，她想盡辦法逃跑引來談懷戎，怎麼能輕易回去！

  「懷戎，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你不要趕我走，不要去找那個女人，好不好？」

  淚盈於睫，柳眉微蹙，祝夏桐專注而又哀傷地看著談懷戎，訴盡衷腸。

  但很可惜，我們的談少爺是個極其不解風情的人。

  他握著祝夏桐雙臂將她推離自己，面無表情地說：「你意識不清醒。」

  最終，談懷戎陪著祝夏桐等來她的家人。

  臨走時祝夏桐還淚眼婆娑地問他愛不愛她，談懷戎不說話，沉默著看她被扶上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小區。

  茂辰公寓同樣在月河沿岸，頂級公寓，只租不賣，但談懷戎買下了視野最好的一間。

  在這裡住的人非富即貴，安保自然也比較嚴格，所以無論祝夏桐哭得多慘，沒有業主的同意，也只能在小區門口哭。

  送走祝夏桐，談懷戎回到自己家。

  老宅今晚他是不會再回了，本來也住不慣，畢竟那裡的人他沒一個看順眼的。

  直到天際泛白，照在談懷戎臉上的光才熄滅。

  他合上電腦，摘掉眼鏡，靠在椅背上揉捏鼻樑。

  老頭子給的資料是有用的，但缺失的那部分才是關鍵，他得想辦法儘快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