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饕餮盛宴
2024-06-05 05:39:30
作者： 白馬出涼州
「老同學，你好，好幾年不見，你是不是已經把我忘記了？可我還一直懷念初中三年的快樂時光，一直記掛著你這個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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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柳晴的信寫得客客氣氣，可狗蛋還是能從字裡行間，感受到脈脈深情。
「自從你上了技校，我高中學習也緊張，就一直沒有聯繫你...現在我在金城大學上學，你要是到金城，就來找我，平常沒事就給我寫信，我的地址是：金城大學金融系九六（8）班。」
或許是怕這封信被別人看到，柳晴在信里隻字未提當年的事情，也沒有說任何關於感情的話...
她只是告訴狗蛋自己上學的地址，讓他來找自己，或者寫信聯繫。
顯然，她很想和狗蛋再續前緣，重新開始...
狗蛋愣怔怔地捏著柳晴的信，像雕塑一般，半天一動不動。
可他心中的血痂早就迸裂，鮮血在無聲噴涌...
對柳晴的相思，排山倒海般襲來，捲起驚濤駭浪！
狗蛋原本以為，他對柳晴的相思已成灰燼...
沒想到，依舊死灰復燃，且越燃越烈！
這就像是一個不斷戒菸的人，每次復吸後，菸癮就變得更大。
狗蛋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決堤而下...
「王謙己！有人要沙珍呢，快去送！」
父親的叫聲，把狗蛋拉回了現實。
「哦，來了！」
狗蛋趕緊答應了一聲，慌亂地擦去淚水，收起了柳晴的信，穿上髒兮兮的軍大衣，戴好「火車頭」，騎著摩托車去送沙珍...
匆匆過完年，狗蛋就又背起了鋪蓋卷出了門。
這次，他去了更遠的鄭州。
去年那家酒店的涼菜師傅，約了狗蛋一起去鄭州酒店打工，那裡的工資比金城要高得多。
狗蛋便開始了漂泊不定的打工生涯。
他不斷地換工作，車工，電工，配菜師，雜役，服務生...
實在找不到工作，狗蛋就去建築工地當小工，那裡起碼管吃管住。
狗蛋也不斷地換城市，鄭州，西安，北京，上海...
忽忽兩年過去，1999年的春節，狗蛋在上海打工，因為感冒高燒沒有回家，除夕夜就給家裡打了電話。
他這一年雖然居無定所，卻經常給家裡打電話報平安。
母親在電話里哭了半天，埋怨狗蛋跑得太遠了...
父親卻罵狗蛋這兩年轉成了逛鬼二流子，還說開春武涼市汽配廠就要分配工作了，要狗蛋馬上回家來。
狗蛋對父親的命令，雖然持「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態度，可聽說工作馬上要分配了，也不敢怠慢，過完年就辭了工作，離開了上海。
不過，狗蛋卻沒有回沙城縣，而是在金城找了一份愜意的工作，一邊打工一邊等待分配的消息。
這份愜意的工作，是管理一家碟片音像出租店。
工作很簡單，給客人介紹各種類別的錄像帶和碟片，然後登記信息，收取押金...
客人來還碟片錄像帶的時候，再扣掉租金把押金退給他們就行了。
1999年，影視市場空前火爆，VCD光碟機風靡全國，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租借光碟的生意就非常好。
碟片店分里外兩間，外間進門是一個櫃檯兼辦公桌，牆壁上都是擺放碟片和錄像帶的架子。
裡間有一張床，還有液化氣灶和一些簡單的廚具家具。
店裡只有狗蛋一個員工，他24小時吃住都在店裡。
老闆人很好，好像是金城某個單位的領導，他每周六下午都會來查帳，然後把他的自行車給狗蛋，讓狗蛋出去放風散散心。
狗蛋就騎著自行車在黃河邊轉悠，卻沒有再去柳晴和包娜的學校。
每周日的晚上，老闆總是換狗蛋去他家洗澡，吃一頓他老婆做的飯...
老闆娘人也很好，每次都給狗蛋盛一大碗米飯，給他夾半碗菜...
老闆是個愛好文學的人，他在不遠的書店了辦了一張年卡，可以無限制地借書來看...
他怕狗蛋一個人守店鬱悶，就把借書卡給了狗蛋。
狗蛋如獲至寶！
雖然外出打工兩三年了，可狗蛋沒有賺到多少錢，生活一直很拮据...
他雖然沒有放棄文學夢想，卻沒有閒錢租書來看...
而且，他居無定所，四處漂泊，也沒有條件看書。
現在能免費無限制的看書，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大多數人都是晚上才來借還碟片錄像帶，碟片店的白天並沒有多少客人...
於是，狗蛋每天早上睡到9點起床，吃一碗牛肉麵加大餅一次解決了早飯加午飯，就順路到書店裡借了今天要看的書。
然後，他就坐在店裡如饑似渴，如醉如痴地看書。
狗蛋首先通讀了金庸全集。
上初中的時候，狗蛋就在被窩裡打著手電筒看了哥哥借來的《射鵰英雄傳》和《笑傲江湖》，後來上技校的時候，他又在書店裡租看了《神鵰俠侶》和《倚天屠龍記》，對金庸的小說極其痴迷。
現在能系統地讀金庸小說，狗蛋如飲醇釀。
看完了「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外加《越女劍》，狗蛋還看了金庸先生的《袁崇煥評傳》和《三十三劍客圖傳》...
通讀金庸作品，對於狗蛋來說，無異於饕餮盛宴。
金庸的武俠小說，深刻地影響了狗蛋後來的網絡小說創作...
它讓狗蛋發現，小說必須寫得好看，寫得「爽」，才能吸引讀者欲罷不能的看...
在狗蛋看來，以金庸為代表的武俠小說，開啟了「爽文」的現代模式，也可以說是網絡小說的鼻祖。
比如郭靖，就是「廢材逆襲流」的代表...
張無忌則是「豪門棄子」，父母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自己卻不能修煉武功，被所有人看不起，然而一番奇遇，學成神功，裝逼打臉...
楊過則是「龍傲天」的代表，伯父是名滿天下的郭大俠，義父是西毒歐陽鋒，師父是古墓派的掌門人，出場即巔峰...
韋小寶則是屌絲走了狗屎運，讓普通人更能代入爽感...
網絡小說和武俠小說其實是一脈相承，不過是把「爽文」寫到了極致，為了爽而不惜下沉降智，就忽略了很多邏輯的合理性。
這不是網絡作者惡俗淺薄，而是時代使然。
在這個節奏越來越快的碎片化時代，短視頻三秒吸引不住看客的注意力就會被划走，何況網絡小說？
如果不能快節奏地抓住讀者的注意力，網文就沒有任何市場價值，它也就失去了生命力。
1999的夏天，狗蛋並沒有這些感悟，他只是本能地瘋狂閱讀能讓自己感到爽的小說。
好多次，狗蛋在碟片店裡間的液化氣灶上燒了開水，就去外間看書，直到聞到焦味，才發現水壺又燒乾了...
他在文學的海洋恣肆徜徉，沉醉在書中五花八門的世界裡，為書中人物的悲歡離合而興奮、惆悵、扼腕...
狗蛋甚至有了自己動筆寫一部小說的衝動。
可狗蛋知道，自己的文學素養還處在初中水平，寫小說完全就是異想天開...
就算寫出來了，去哪裡發表？誰會看呢？
狗蛋打消了自己可笑的衝動。
他知道，自己還需要繼續學習、積累、沉澱...
於是，狗蛋繼續瘋狂地讀書。
他不僅看很爽的通俗小說，還「啃」各類世界名著...
讀書對於狗蛋來說，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可惜，這樣的好日子到秋天就結束了...
狗蛋的工作終於分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