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母親抱娃娃

  「四塊？不行不行！血本都虧掉了，最少得五塊！」

  老闆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仿佛真的虧了血本。

  「四塊不賣就算了，我們去別處再看看。」

  父親似乎也發現老闆不老實，便拉起了狗蛋準備走。

  「這...四塊就四塊吧！」老闆趕緊拉住了父親，「就當我賠本賺吆喝，開個張討個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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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父親沒想到，老闆居然答應得這麼痛快，就說道，「那我要最小的那塊！」

  「行吧，就當是回籠資金...我給你把時間對上。」

  老闆愁眉苦臉地拿起了手錶，對好了時間，遞給了父親。

  父親就掏出了四塊錢，給了老闆。

  老闆接過錢，頓時眉開眼笑地裝進褲兜叫道：「你們慢走啊，有親戚朋友了再介紹過來買，我給你們優惠！」

  父親拉著狗蛋繼續往前走，路過賣尼龍包的攤子，又給狗蛋買了一個提包。

  狗蛋又說不需要，父親卻說，狗蛋的衣服什麼的卷在鋪蓋卷里也不是回事，出門在外總得有個包...

  買好了包，父親又在一個攤子上給狗蛋買了兩個「的確良」料子的內褲。

  「媽給我扎（用縫紉機縫製）了兩個褲頭子呢，不用再給我買了...」狗蛋不好意思地說道。

  臨行的時候，母親用縫紉機給狗蛋縫製了兩個內褲，用的布料還是六年前母親在鄉下紡織的粗棉布...

  這些棉布做的衣服東子狗蛋都穿不出去了，母親只好拿來給一家人做內褲。

  「再買上兩個料子的...你媽扎的全是粗布的，同學們說不定會笑話...你們一個宿舍里可能要住好多人呢！」父親嘆道。

  「好吧...」

  狗蛋點頭，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在宿舍里住著，要是大家都穿買的料子內褲，只有自己穿著粗布的內褲，肯定會有人取笑的...

  狗蛋在沙城縣上了六年學，受夠了奚落和嘲笑，自然不想再讓新同學看不起...

  「武涼市的東西已經算是便宜的了，這種料子褲頭子和尼龍包，都比沙城縣市場裡的便宜...」

  父親把料子內褲塞進了尼龍包，遞給狗蛋。

  狗蛋這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帶自己在武涼市汽車站外面的攤子上買東西...原來，這裡的東西比沙城縣便宜。

  買了些東西，父親又帶著狗蛋，來到了一處涼麵攤子上吃飯。

  「涼麵」是武涼市特有的一種小吃，麵條和牛肉麵差不多粗細，煮熟後過涼水拌上油，黃燦燦的十分誘人...

  涼麵的滷子是用曬乾的青菜做的，酸酸的非常爽口。

  父子二人吃過飯，就又回到汽車站，坐上了去皇城的車。

  出了武涼市，狗蛋趴在車窗上，就看到遠處的天邊，有一座連綿起伏的大山，高得仿佛和天接在了一起...

  現在才到深秋，山頂上居然就有了皚皚白雪，和白雲連成一片，十分壯觀！

  沙城縣三面都是沙漠，狗蛋幾乎沒有見過什麼高山，就十分驚奇地問道：「爸，那個山是什麼山啊？」

  「那就是祁連山啊！」父親嘆道。

  「這就是祁連山？」狗蛋興奮地叫道。

  「你在書上看到過祁連山嗎？」

  「是啊，看到好多次...」

  狗蛋說道：「我們秦老師說過，祁連山上的雪水融化後，匯成了河流，流過武涼市，最後通過石羊河流到了我們老家的青湖...

  秦老師還說，我們老家的青湖古代叫做豬野澤，曾經像海一樣大，大禹治水的時候，鑿開了祁連山，把往西的水疏通到了豬野澤里，才大功告成！」

  「不錯，祁連山的雪水最後就流到了我們老家的青湖，以前的確是非常大，我小時候經常去撿野鴨蛋，一天能撿一芨芨筐呢！」

  父親嘆道：「不過，自從在上游修了崖山水庫後，我們青湖裡就沒有水了。」

  「難怪我們老家裡的水越來越少了，沙塵暴也越來越厲害，原來是因為修了水庫，才讓青湖裡沒有水了...」狗蛋嘆道，「既然這樣，當年為啥要修水庫呢？」

  「修水庫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父親說道：「以前青湖裡的水雖然多，可最後也就白白滲進了沙漠，起不了多少大作用，最多只是讓我們青湖邊的農民多打一點糧食...

  現在修了水庫，整個沙城縣的田地都能澆上水庫的水，下來多打的糧食可就多了！」

  「哦...原來是這樣！」

  狗蛋點頭，這才明白修水庫的利要遠遠大於弊。

  青湖邊的人民每年多打幾袋糧食，肯定比不上整個沙城縣的田地都豐收...

  「不過，凡事總是有好有壞，這幾年因為青湖裡沒水，我們老家的沙塵暴的確是越來越厲害，這也是個問題呢...也得想辦法解決。」父親皺起了眉頭。

  「沙塵暴可是老天爺要刮呢，能有什麼辦法？」狗蛋好奇地問道。

  「辦法當然有了...」父親嘆道，「左工他們的沙生植物園，就是專門研究治沙辦法的，我聽說，他們已經馴化了野生梭梭，研究出了一種叫母親抱娃娃的種梭梭辦法！」

  「母親抱娃娃？啥意思啊？」狗蛋好奇地問道。

  「就是在沙漠裡用麥草壓成草方格，然後在草方格里種上梭梭，這樣，草方格就能擋住風沙，保證梭梭的成活，等梭梭長大，就能和草方格一起防風固沙，把沙子鎖死，風就刮不起來了。」

  父親解釋了一下「母親抱娃娃」的治沙模式，又說道：「其實，這個治沙的設想很早就提出來，是個很有名的大科學家提出來的，叫什麼朱可什麼...以前左工和我說過我，我忘了。」

  「竺可楨吧？」狗蛋叫道。

  「對！就是叫竺可楨！」

  父親說道：「母親抱娃娃種梭梭的治沙辦法，這個竺可楨很早就提出來的，左工他們在治沙站這幾年，一直在實驗這個辦法的效果，等實驗好了，就能在沙城縣推廣了...

  等推廣了，在所有的沙窩裡種上梭梭，就再也不刮沙塵暴了，我們沙城縣，可就成好地方了！」

  「嗯，但願這個辦法頂事，不然我們沙城縣的沙塵暴越來越多，可就真的讓沙子埋掉了。」

  狗蛋想起了今年春天的那場沙塵暴，心有餘悸。

  他在地理課本上學過沙城縣的位置...

  沙城縣是一片綠洲，就像一個楔子插進騰格里和巴丹吉林兩大沙漠之間...

  風吹沙走，如果讓兩個大沙漠合攏，沙城縣就真的會消失。

  所以，沙城縣人民世世代代都把治沙放在第一位。

  只有治住沙漠，他們才能保住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