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雨夜獨行

  猶豫半天，狗蛋毅然轉身，退到了電影院的最後面站著。

  他寧可讓柳晴誤會，也無法去面對她...

  因為，狗蛋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對柳晴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和她糾纏不清...

  再糾纏下去，恐怕只會給柳晴更大的傷害！

  他們總歸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咋不過去陪柳晴？你啥意思？」

  包娜也來到了電影院的最後面，推了一把狗蛋氣呼呼說道：「我好不容易給你們創造機會，你咋不領情呢？」

  「行了，別鬧了，我已經夠破煩（煩的意思）了...」狗蛋鬱悶嘆道，「我要是今天和柳晴一起看電影，明天還不知道會惹起啥驚濤駭浪呢！」

  「你也太慫了吧？要大膽堅定的追求自由愛情嘛，這都啥年代了，你咋還和解放前的人一樣？」包娜笑道。

  

  「我不是慫，只是很現實罷了...」

  狗蛋嘆道：「不管時代咋變遷，有些東西永遠都不可能變的，我們窮人家的孩子，首先考慮的是現實，不像你們這些千金小姐，首先考慮的是浪漫...

  而且，浪漫也得建立在經濟基礎上，比如現在，你雖然給我創造了和柳晴看電影的機會，可我卻連根冰棍都給她買不起，還咋浪漫？」

  「也是，浪漫也不能餓肚子...你還記得魯迅的《傷逝》嗎？你要是和柳晴繼續好下去，肯定也是悲劇！」包娜嘆道。

  「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他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狗蛋也想起了外公給他講的那些才子佳人的戲文故事。

  每一個故事的結局，基本都是悲劇。

  《汾河灣》里苦守寒窯十八年的柳小姐，雖然等來了功成榮歸的夫君薛仁貴，可最後的結局，柳小姐還是一個人孤獨的慘死在寒窯...

  後來的人實在接受不了這個悲慘的結局，才又創作了《五典坡》，讓薛平貴和王寶釧圓滿結局...

  可《五典坡》只不過是人們的一種夢想，現實還是《汾河灣》...

  「走，我請你喝桔子水，一醉解千愁吧！」

  包娜拉著狗蛋去了電影院側門，買了兩杯桔子水。

  這種桔子裝在一個機器里，從一個玻璃容器不斷流下，黃燦燦的十分誘人...

  喝的人必須站在機器邊喝，因為喝完後杯子要還給老闆。

  狗蛋喝著香甜的桔子水，遠遠的看著柳晴，發現她掏出手帕似乎在擦眼淚...

  可電影裡現在並沒有什麼令人感動情節...

  「再來兩個冰棍！」

  包娜喝完了桔子水，又讓老闆從白色的冰棍箱子裡取出兩個冰棍。

  「你也太奢侈了吧？喝桔子水已經不錯了，還要吃冰棍？」狗蛋無語，「馬上就畢業了，我可沒有機會還你的人情！」

  「就因為馬上畢業了，我才要奢侈的請你一回，免得你把我給忘了！」包娜吃著冰棍笑道。

  「我們可是老同學，咋可能忘了你？你有空到我們家的酒店來吃飯吧，我不問你要錢！」狗蛋笑道。

  「這可是你說的，不准反悔！」

  包娜笑道：「我下次去你們家酒店，把所有的東西都吃一遍，從早上吃到晚上，一分錢都不給你！」

  「放心，脹死你都不要錢！」

  「好啊，你居然敢咒我！」

  包娜揪住了狗蛋的胳膊，就是一擰！

  「啊...疼！」

  狗蛋趕緊掙脫，逃到了電影院的後門。

  包娜也跟了過來，和狗蛋站在一起吃冰棍，遠遠的看著柳晴。

  「唉...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柳晴可真是個女神，我要是男生，也會去追她的...」包娜幽幽嘆道。

  「可惜，這個女神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狗蛋也喟然長嘆。

  二人正在喟嘆，卻見王亮端著兩杯桔子水，手裡還夾著兩個冰棍，艱難的穿過五排的座位過道，坐在了柳晴身邊...

  桔子水本來只能站在機器邊喝的，王亮卻把杯子端了過來...他顯然給了老闆不菲的押金。

  王亮坐下後，就把桔子水遞給柳晴，柳晴卻擺手示意自己不喝..

  「這個王亮真不要臉，居然見縫插針，又去給柳晴獻殷勤！」

  包娜氣呼呼的叫著，就大步走進5排的座位過道，對著王亮指手畫腳，示意柳晴旁邊的座位是她的。

  王亮無奈，只好狼狽趕緊站起來，手裡的一個杯子就掉在地上，發出了破碎的脆響...

  「噓！噓！」

  一些學生就打起了口哨奚落王亮。

  王亮慌慌張張的端著剩下的一杯桔子水，拿著兩個冰棍，費力的從5排過道出來，抱頭鼠竄...

  包娜卻坐在了柳晴身邊，優哉游哉的看起了電影。

  過了一會，柳晴似乎轉頭和包娜說什麼話。

  包娜就湊到柳晴耳邊，和她聊了起來...

  狗蛋雖然不知道他們聊的什麼，可包娜的立場和聶大民不一樣，她是理解自己的...

  所以，包娜應該能給柳晴解釋清楚自己的處境和想法...吧？

  至少，她應該能解釋清楚今天的事情，不會讓柳晴誤會自己和包娜的關係。

  電影很晚才結束，天卻下起了小雨。

  聶大民找到了狗蛋，要和他一起去送柳晴和李淑英，當一回「護花使者」。

  「算了，你一個人去送她們吧！」

  狗蛋卻拒絕了。

  「你咋回事嘛？是不是真的和包娜好上了？」聶大民瞪著狗蛋。

  「你胡說啥的呢？我和包娜啥關係你還不知道？」狗蛋白了一眼聶大民，「行了，你快去送他們吧！」

  「好吧！」

  聶大民就去找了柳晴和李淑英，脫下了自己的外衣讓她們頂在頭上避雨，推著自行車送她們回家。

  狗蛋站在電影院的台階上面，遠遠的看著聶大民帶著李淑英和柳晴消失在雨中，這才長嘆一口氣，一個人回家。

  夜很深了，看電影的人也都走光了，回家的小巷裡，雨卻越下越大。

  狗蛋在雨夜的小巷走著，悲涼而孤獨...

  雨水淋濕了他的頭髮，像淚水一樣從臉頰流下，狗蛋卻不擦一下，也不解下衣服擋雨...

  在雨中，狗蛋心裡的傷痛似乎好受了一些...

  忽然，小巷子裡竄出了四五個高大的黑影，朝狗蛋圍了過來。

  「你們...」

  狗蛋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拔腿就跑！

  可是，一個大個子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狗蛋拼命掙扎，那大個子的手卻像鐵鉗一樣，死死的攥著狗蛋。

  接著，狗蛋眼前就忽然一黑。

  有人用一個麻袋套住了他，狗蛋什麼都看不到，手腳也被麻袋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