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遲早要還

  綬清想了想，才明白皇甫懿話中是什麼意思。

  她輕輕搖頭：「綬清要留在這裡陪母妃，還有另一個父王。」

  皇甫懿也不勉強，綬清是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的，要她跟他回去，她自然是接受不了。

  

  把綬清放開，看著那張圓嘟嘟的可愛小臉：「那等以後，綬清和母妃一起回去。」

  綬清眨了眨眼睛，有點懵，因為在她的心裡，這裡才是她的家，或者說，她對著里的歸宿感更強。

  皇甫懿緩緩起身來，嘴角多了一絲冷意。

  他的這一生，還很長，很長，東方鈺姬，拿什麼來跟他比？

  遲早有一天，妻子是他的，女兒也是他的，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遲早要還。

  東方鈺姬身上斷了幾根骨頭，大夫為他接了起來，楚璃華配了個方子，熬好了，一勺勺餵他。

  男人靠著軟榻，臉色蒼白，氣息虛弱，可是眼裡卻閃爍著星子一樣的光亮。

  如果，能永遠這樣陪著她，該有多好啊。

  只是，如果他能像正常人那樣百歲終老，又怎麼會得到這一份溫柔。

  「阿璃，你什麼都知道了，息樽告訴你的？」楚璃華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我無意中聽到你們的談話，問他的，你不要怪他。」

  「沒關係，你早點做好心理準備也好，不然，我怕哪一天突然離去，讓你措手不及，那個時候，你一定會怪我吧。」

  「其實，我現在就怪你。」楚璃華搖頭：「你這樣不珍視自己的性命，就是為了得到一個不不堪一提的結局，這世上誰有你這麼傻？」

  「不，對我來說，值了，你的溫暖，怎麼能說是不值一提呢？」東方鈺姬搖頭：「阿璃，別人可以說我傻，你不能。」

  等男人休養後，楚璃華走出大殿，眼下又開始入冬，滿園奼紫嫣紅的花朵有枯萎的跡象，每天地上的落葉都鋪了以後厚一層。

  可能，東方鈺璣剩下的生命，還沒有這些花朵長。

  五天後是個適合出殯的好日子，東方夫人以玥王之母的名義下葬，京城上下都不知道，曾經那個風華絕代的傾世美人，又重新回來了一趟。

  皇甫翊和皇甫珩也來了，為母親扶靈。

  不過是五天的時間，楚璃華就看到，皇甫翊瘦了一圈，差不多有十斤的樣子，平時一貫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有些寬大，更是顯得清瘦凌俊。

  他沒有看曾經的愛人一眼，沉默冷靜，比他躺在冰窖里的兩年還要死寂。

  哪怕經過了調理，東方鈺璣的身體依然很虛弱，想到母親逝去，心中悲慟，連著咳嗽，鮮血點點，撒在棺槨上。

  楚璃華趕緊去把他扶著：「王爺先去休息吧，按照母親的事情，就交給他們——」

  她看了皇甫翊一眼，他垂著眼皮，唇角抿著，滿目的幽黑。

  「這裡有我們，玥王就不必操心了，你自己都是這個狀況，還怎麼送給母親。」皇甫珩說。

  比起皇甫翊，他對東方鈺璣的恨意，當然沒有那麼的強烈。

  這個二哥的出生，也不是什麼錯。

  「三弟，謝謝你，只是母親生我，養育我多年，不送母親這一程，我不安心。」東方鈺璣道。

  皇甫珩被這一聲三弟叫得心頭微微一熱，和大哥二哥的水火相容不同，他還是能從二哥的眼裡，看到兩分兄弟之情。

  陵園是東方鈺璣決定的，是坐落在東面的一處私家豪貴陵園，由皇家直接掌管，埋葬的都是重要人物，東面遙望項虢，將母親安葬在這裡，可以慰藉她的思想之情。

  就在出殯的前一日，胤王府派了人來，要求將東方夫人安葬在皇甫家的陵園，結果自然是遭到拒絕。

  「阿璃，它日我若是不成了，就將我埋藏在母親的身邊吧。」

  東方鈺璣握住楚璃華的手，微微用力，他的手心透著冰涼，這些天楚璃華都在彈盡竭慮給他調理，把最好的藥都用上了，可是也挽救不了他迅速衰竭的勢頭。

  「好。」楚璃華不能接受那個結果，但是是註定要發生的事情。

  就在兩人兩手交握的瞬間，皇甫翊眸子一沉，不可遏制地浮起來一絲亂流。

  「大哥——」皇甫珩沉聲，暗示大哥不要妄動，在母親的陵墓前，兄弟之間怎麼能自相殘殺。

  皇甫翊攥住的拳頭緩緩鬆開，渾身冰冷的氣息逐漸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