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分飾兩角

  蘇墨白不想浪費時間。

  菱花鏢射出，房頂漏了個大窟窿，黑衣人呼啦啦摔下來好幾個。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死於非命。

  剩下的黑衣人見狀，也不耽擱，前赴後繼的送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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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地上便倒了無數屍體。

  外面炸雷一聲響過一聲。

  屋內卻安靜的可怕。

  濃重的血腥味瀰漫開來，讓人幾欲作嘔。

  蘇墨白的衣服上沒沾上絲毫血跡。

  依舊清貴無雙。

  與這慘烈的畫面格格不入。

  他蹲下，拉下其中一個黑衣人的面紗，看到他們脖頸上的刺著澹臺二字。

  微微蹙眉。

  雲輕雪什麼時候得罪了澹臺府？

  一念剛轉，背後突然傳來「咔咔」的聲音。

  仿佛是骨骼重塑，又好像年久失修的器械。

  蘇墨白身子頓時僵住。

  從腳底升起一絲寒意。

  這聲音他太熟悉了。

  「呼——」大刀從背後揮來，蘇墨白急忙抬手抓住，一個過肩摔。

  拿刀的侍衛便「轟隆」一聲砸在地上。

  不過，他一聲沒吭。

  手還死死握著劍柄。

  最恐怖的是，他喉管已經割開，現在還在汩汩往外冒血。

  ——分明是死了多時的人。

  蘇墨白瞳孔緊縮，心底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很快，地上的屍體都慢慢爬了起來。

  這一幕與在血鴉殿何其相似。

  莫非……離憂還活著？

  想到這一點，蘇墨白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身體殘破不堪，心肺都碎了，若真活著，還能稱之為人嗎？

  離火宗的邪術莫非已經詭異到了這個地步？

  蘇墨白面對一屋子武功不俗的傀儡人，打也打不死，殺也殺不掉，頓時左支右絀。

  他身上連中了兩刀，思前想後，終究是拿出了骨哨。

  呦呦鹿鳴，空靈清越。

  傀儡人停止了攻擊。

  蘇墨白好不容易喘口氣。

  一個鬼魅般陰戾的笑聲在門外響了起來。

  房門被內力震開。

  澹臺遠坐在輪椅上，出現在門外。

  他依舊不能動彈，可周身卻旋著一股氣流。

  看起來又幾分陰森。

  蘇墨白看著這張陌生的臉，卻從他臉上看到了熟悉的邪佞。

  他不敢確定道：「離憂？」

  澹臺遠笑了笑：「又見面了，陸仁。」

  果然是他！

  陸仁這個名字是他臨時起的，知道的人，除了雲輕雪，只有離憂。

  蘇墨白緊緊盯著他的臉，似乎想看出易容的痕跡。

  可那張臉生動自然，沒有絲毫破綻。

  他遲疑道：「你沒死？」

  「什麼叫死？若肉身毀滅叫死，那我已經死了。」對方動了動僵硬的脖頸，笑道，「不過，我找了個新殼子，怎麼樣，比你易容更方便吧。」

  什麼叫找了個新殼子？

  蘇墨白內心極為震撼。

  不可思議道：「你殺了澹臺公子？」

  離憂不樂意了，笑盈盈的臉立刻沉了下來：「是我救了他。若沒我，他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了。」

  邪術蘇墨白不懂。

  但白巫族與黑巫族相生相剋，很多東西都是相通的。

  不管是邪術也好，占卜也罷。

  都不能逆天改命，更不能超越三界的規則。

  生和死之間，有假死，有共生，有瀕死復生，卻絕不可能死而復生。

  縱然白巫族的先輩有長生之人。

  追根究底也不過是世代相傳的藥血延緩了身體的衰老。

  這世上無人破解藥血的秘密。

  只能寄託給神話傳說。

  離憂明明已死，為何能借澹臺公子的身體活著？

  那澹臺公子究竟是生是死？

  蘇墨白不動聲色道：「你怎麼知道我是陸仁？我的易容術沒這麼菜吧。」

  離火宗細作遍布雲荒三國。

  易容術也是登峰造極。

  離憂看穿他的真面目並不奇怪。

  他只是想拖延時間，套出點有用信息，克敵制勝。

  「你的氣息，我一聞就知道……」離憂剛說到這兒，臉頓時扭曲起來，猙獰大叫道，「那個女人呢？我要抓住她，我要秦慕言去死！」

  說著，輪椅騰空而起，在真氣運轉之下，急速朝蘇墨白撞來。

  蘇墨白堪堪避過。

  他也沒片刻停留，直接往屋內去。

  所到之處，桌椅翻到，紙張亂飛，一片狼藉。

  房間內外找過，並發現沒雲輕雪的蹤跡。

  輪椅周圍的煞氣頓時暴漲。

  這人瘋子似的沖向蘇墨白，蘇墨白立刻運氣抵擋，卻如螳臂當車，直接便被撞飛出去。

  在地上滑了兩米，才停住。

  蘇墨白吐了口血，勉強抬起頭，就聽見澹臺遠在咆哮：「雲輕雪在哪兒？快把她交出來。」

  可很快，這張戾氣橫生的臉，又露出幾絲痛苦。

  聲音是說不出的虛弱：「我說過，我會替你報仇，你能不能冷靜點。若把我擠出去，咱倆都得死。」

  蘇墨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明明是一張臉。

  可這臉上的表情，時而猙獰，時而惱怒。

  聲音也忽大忽小。

  仿佛一個人在分飾兩角。

  「等到什麼時候！在街上就出手，現在她已經在我手上了。你搞死我這麼多屬下，現在還不是讓人跑了。」

  「你再信我一次，她沒有武功，對付她輕而易舉。」

  「少騙我，當初……啊！」

  這人突然慘叫起來，仿佛遭受了什麼攻擊。

  看起來極為痛苦。

  不過，很快這痛苦的神色便被笑容取代，嘴叫還帶著一抹諷刺：「蠢貨！想跟我斗，你還嫩點。」

  兩個人的情緒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恐怖。

  蘇墨白慢慢站了起來。

  看著已經占了上風的離憂，聲音沉沉道：「你究竟是誰？」

  若找到一具肉身便可以活下來。

  那離憂的軀殼，又是否是他真實的面目？

  輪椅上的人笑了笑，眼睛瞬間變紅，殺氣騰騰道：「到地底下，去問閻王吧。」

  他真氣暴漲，幾乎能將無形的氣流，轉化為有形的刀劍。

  沖向蘇墨白的時候，那氣流便是萬箭齊發。

  離憂臉上是勢在必得的笑意。

  新仇舊恨，咱們今日就做個了斷。

  等殺了蘇墨白，雲輕雪便是囊中之物。

  蘇墨白沒躲沒閃。

  靜靜地閉上了眼。

  仿佛是赴死。

  又似乎在認真聽什麼。

  在真氣觸到跟前那一剎，蘇墨白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他將輕功運用到極致。

  速度之快，反讓周遭的一切都看起來像慢動作。

  離憂一個表情還未做完，身上的羊絨毯便瞬間被人掀起。

  那毯子下是一具萎縮的軀體。

  在寬大的衣服下也能看到骨骼的弧度。

  若不是露出的手還帶著乾枯的皮。

  蘇墨白幾乎要以為是骷髏。

  只是，胸腔的位置鼓了個包。

  像踹了個兔子，還在輕微的跳動。

  蘇墨白一把握住，觸手鬆軟，溫熱。

  那東西跳動的越發劇烈。

  一時間，周遭的殺意盡退。

  離憂的表情驚恐萬狀。

  連防禦之力也沒了。

  聲音發抖道：「別，別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