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批鬥大會

  相府。祠堂。

  祖宗牌位前後擺了五六排，周圍點著兩組的白蠟燭。

  光線不算暗，可因為屋子深，院子靜，倒顯出幾分陰森。

  三個老態龍鍾褶子能夾死蒼蠅的老者依次坐在左邊位置上。正中主位是容老夫人和相爺。

  下首是家族中有些身份的長者。

  秦慕言則獨坐右側，頗有幾分看熱鬧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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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輕雪主僕進來的時候，相爺激動的「騰」一聲從主位上站起來，眼中是滿滿父愛。

  容老夫人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雲相才按捺住跑過來的衝動，柔聲道：「雪兒怎麼樣？傷還疼不疼？」

  雲輕雪還是不太能接受太過熱烈和外放的父愛。

  勉強笑道：「還行。」

  雲相立刻高聲朝外面道：「搬個椅子過來，加兩層褥墊。」

  容老夫人臉黑了。

  就如同她總是先入為主的厭惡，雲相對雲輕雪卻是毫無底線的寵溺。

  雲輕雪看了看長老們的臉色，有些為難。

  這案子還沒審呢。

  有嫌犯坐這麼舒服的麼？

  這不是給她拉仇恨值嗎？

  雲輕雪剛要拒絕，就聽一個長老詢問秦慕言：「王爺，今日堂審，不知她是以雲氏丫頭的身份還是淮陽王妃的身份？」

  在古代，身份地位就代表了你能得到的待遇。

  若是雲氏丫頭，在長輩面前，豈能坐下？

  若是淮陽王妃，便是坐主位，也沒人敢說什麼。

  雲輕雪扣了扣手指，沒看秦慕言，心裡卻有幾分期待。

  沒想到，秦慕言卻把這皮球踢了過來：「這個問題，不如問問雲輕雪。」

  雲輕雪抬頭，視線與秦慕言相遇。

  他黑眸無波，看不出情緒。

  這一屋子人，真正站在她這邊的沒幾個。

  她現在惹怒大老虎，根本不明智好嗎？

  雲輕雪勾唇一笑，抬手道：「小翠，趕緊扶本王妃坐下。」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交頭接耳。

  多半是說雲輕雪目無尊長不知禮數云云。

  雲輕雪只當沒聽見，有勢不借是傻子。

  秦慕言薄唇微勾，這個女人一向聰明識時務的。

  雲輕雪屁股剛坐穩，就見雲曦月扶著丫鬟走了進來。

  後面還抬著一個嗷嗷叫喚的崔嬤嬤。

  雲輕雪目瞪口呆，半天合不攏嘴。

  只見雲曦月渾身青紫，滿臉抓痕，看上去被人狂揍了一頓似的。

  那崔嬤嬤更誇張，渾身纏著繃帶，就露了一個鼻子兩隻眼，跟剛出土的木乃伊差不多。

  雲曦月一進來就撒開了哭：「各位叔伯長老，你們一定要替月兒做主啊、大姐姐不僅教唆婢女辱罵我，還動手打我的乳母，下毒害我，若不是祖母做主，你們現在只能替我收屍了。」

  「噗嗤——」

  雲輕雪實在沒忍住，笑了一下。

  在雲曦月的哭嚎里，顯得格外諷刺。

  雲曦月立刻怒瞪雲輕雪：「我變成這幅模樣，都是拜你所賜，你還有臉笑？」

  雲輕雪朝右邊努了努嘴：「淮陽王也在，妹妹演戲之前，要不要先打聲招呼？」

  啥？

  淮陽王？

  雲曦月脖子像鏽住一樣，咔咔轉向右邊。

  這才發現一身藏藍青衫的淮陽王竟然也在相府的祠堂里。

  他刻意斂去強大氣場，雲曦月又一心撲演戲上，剛才竟然沒看到。

  這一刻，她傻了。

  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啊。

  她應該以最好的狀態見他的啊。

  怎麼會這樣？

  雲曦月連忙用袖子遮住青紫的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暗暗磨了磨牙。

  這個女人肯定是故意讓她出醜的。

  雲曦月朝秦慕言福了福身，輕聲細語道：「曦月見過王爺。」

  這大家閨秀的樣子簡直與剛才的囂張跋扈判若兩人。

  秦慕言端起茶杯飲了一口，並沒理會雲曦月。

  孩子小，容易掛臉。

  這不，被秦慕言一冷落，雲曦月就臉色發漲，有些繃不住想哭。

  雲輕雪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這智商還想跟她斗？

  不出意外，接下來這姑娘肯定又是賣慘、嫁禍、甩鍋。

  宅斗老套路。

  她見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果然，下一秒，雲曦月強忍著窘迫難堪，將視線移開，朝三位長老跪下，道：「曦月剛才所說，句句屬實，還請長老們明鑑。」

  雲輕雪還未說話，相爺便拍桌子站了起來：「你給我閉嘴，再敢詆毀你大姐姐，看我怎麼收拾你。」

  雲相一瞪眼，鬍子就翹了起來，滑稽中帶著兩分可愛。

  雲曦月平日裡被吼慣了，壓根也不怕他。

  這會兒一屋子人，她更豁出去了，哭道：「大姐姐是爹的女兒，我就是撿來的嗎？為什么爹總護著她？如今挨打受傷的人是我，要查明真相的人是你們，難道有冤還不讓伸嗎？」

  這話的的確確是雲曦月的心裡話。

  她越說越傷心，最後簡直泣不成聲：「爹，你太偏心了！」

  雲相梗住，老臉一陣青一陣白，卻一句話都反駁不了。

  底下的叔伯們也開始交頭接耳：「瞧這臉上的傷，不知道下手有多重。」

  「是啊，大小姐的確是被寵壞了。」

  ……

  大長老抬手，後面的議論聲立刻停了。

  他看向雲曦月，眼中透出一抹心疼，寬慰道：「月兒放心，長輩都在，定會替你主持公道。」

  雲曦月連忙道謝。

  雲輕雪看著這些人，冷笑了一聲。

  看來這幫老東西跟容老夫人差不多，什麼都沒讓她說，直接就偏向了雲曦月。

  說好的查明真相呢？

  這擺明了是她的批鬥大會。

  大長老看向雲輕雪，聲音立刻嚴厲了幾分：「你下毒害月兒，可是真的？」

  雲輕雪剛要張嘴，容老夫人冷哼一聲，搶先便將雲輕雪主動上交的解藥給了大長老。

  當然，少不得將來龍去脈當著眾人的面說了出來。

  甚至意有所指的看向秦慕言道：「王爺說了，只要證據確鑿，絕不會包庇壞人。」

  這回，所有人都向雲輕雪，眼中帶著譴責和鄙夷。

  唯有秦慕言，看著那事不關己，低頭摳木把手的少女，眼色沉了沉。

  他沒想到，她早就招認了。

  眼下千夫所指，事情怕是不能善了。

  就在民怨沸騰之際，雲輕雪突然開口道：「沒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