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無法無天

  雲輕雪抬頭，就見一個鶴髮雞皮頗具威嚴的老太太拄著龍頭拐杖風風火火走了過來。

  旁邊的小丫頭小跑著才跟上她的步子。

  這位不是旁人，是雲相的親娘，相府的老太君容老夫人。

  她從小就不喜歡雲輕雪。

  好在，她一心向佛，並不怎麼理會府中諸事。

  近年來也常住鄉下，很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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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這一回來，就聽說小孫女得了怪病，二夫人跪在落雪院半夜，哭的眼都快瞎了。

  雖然沒人說此事與雲輕雪有關。

  可容老太君瞬間就認定是雲輕雪搞的鬼。

  她其實也不怎麼喜歡雲曦月，可比起雲輕雪，卻已經是好到了天上。

  雲輕雪帶著十二分警惕看著容老夫人。

  仿佛是出於本能，她渾身緊繃，已經進入防禦狀態。

  容老夫人疾步而來，先看了春娘的傷勢。春娘順勢哭訴一番，容老夫人臉上沒怎麼動容，只讓人帶她去包紮。

  可看向雲輕雪的時候，那渾濁的老眼中卻帶著絲絲戾氣。

  龍頭拐狠狠一敲，沉聲道：「來人，把落雪院的奴才都給我帶過來。」

  這老夫人氣場很足，且做事乾脆果決，雷厲風行，讓人頗為心慌。

  雲輕雪擰了擰眉，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不一會兒，院中大小丫鬟、僕從、婆子、嬤嬤三四十人被帶了過來。

  大家都很怕這位老夫人。

  她這些年雖沒怎麼管過事，可積威仍在。

  眾人見她，皆是心驚膽戰，大氣都不敢出。

  那老夫人招來管家和打手，冷冷道：「主子之錯，皆是下人不規勸不作為所致，今日大小姐毒害庶妹，責難姨娘，皆為大過。老身懲戒你們，你們可有不服？」

  這話誰敢接？

  院中鴉雀無聲。

  容老夫人等了片刻，揚手道：「打！」

  打手們立刻按住這些下人，開始打板子。

  院中很快想起噼里啪啦的落板聲和此起彼伏的慘叫。

  雲輕雪的臉色沉了下來。

  連問都不問，直接就定了她的罪。

  這老婆子可真厲害。

  手段比淮陽王府那位不知高明多少。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容老夫人抬頭看著廊下的雲輕雪，兩個隔著一院子慘叫的奴才，目光相接，暗流涌動。

  讓人受過，不是她的風格。

  雲輕雪走上前，高聲道：「住手！」

  比起心狠，她不如這老婆子。

  這一局，她認輸。

  「一人做事一人當，容太君，是我下的毒，與這些奴才無關。」

  容老夫人卻仍不罷手：「你既認了，他們便打的不冤。二十大板，一板都不能少！」

  「你！」

  雲輕雪沒想到這老婆子冥頑不靈。

  她握了握拳頭，第一次有種抓狂感。

  她知道，這老婆子不是逼她認錯，而是逼她交出解藥。

  雲輕雪深吸了一口氣，從腰間摸出一包藥粉，認栽道：「服用之後，癢感立消，三日內忌葷腥。」

  容老夫人抬眼，示意人取了藥粉去給雲曦月送去。

  其實，雲曦月已經癢了這麼久，再過倆時辰，自己就好了。

  沒多久，送藥的人回來稟報，說人沒事了。

  容老夫人這才示意打手停下。

  不過，看向雲輕雪的眼神卻比剛開始還要冷。

  「雲家到底造了什麼孽，竟出了你這麼一個歹毒丫頭。今日若不罰你，豈能對得起雲家列祖列宗。」

  容老夫人看向管家，冷聲道：「請家法。」

  不一會兒，管家便把一個碗口粗的紅木棍抬了進來。

  棍上刻著先祖名字，以及家族禮法、家規，一個人抱起來十分吃力。

  若是挨上一棍子，只怕腰都砸斷了。

  這老婆子是想弄殘她吧。

  雲輕雪眸光冰冷，眼底全是倔強和不服：「容太君火眼金睛，自以為世事洞明，卻忘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雲輕雪做的事，無愧天地。倒是容太君，可否想過，無冤無仇，我何故要害人？我自回家之後，可曾踏出過院門一步？難道只許人欺負到我頭上，不許我還手不成？」

  「還要狡辯？若你真這麼無辜，何不找你父親評理？說來說去，不過是開脫的藉口！」

  雲輕雪閉上了嘴。

  她知道，這人已經對她成見頗深。

  她說什麼都不會信了。

  雲輕雪也不再浪費唇舌，勾唇道：「隨你高興吧。要打就趕緊打。」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認栽還能如何？

  這一頓打，難免了。

  容老夫人看著雲輕雪拿傲慢態度，再不遲疑，立刻下令：「按住她，給我打。打到她悔改為止。」

  「是。」

  管家剛命人把雲輕雪壓在長凳上，就見小翠被人提溜了過來。

  「稟老太君，這丫頭偷偷摸摸要去正院找老爺。」

  容老夫人冷笑了一下。

  她做事向來嚴謹，來之前，就已經把雲相給支開了。

  否則，鬧出這麼大動靜，雲相怎麼坐得住。

  「倒是個忠心的。可惜，上樑不正下樑歪！」容老夫人並不理會她，抬眼道，「還愣著做什麼，給我打！」

  「啪。」

  一棍子下去，雲輕雪覺得腰都斷了。

  她眼前黑了黑，疼的想罵娘。

  小翠見狀，撲過去跪在容老夫人面前磕頭道：「老夫人，求你放過小姐吧。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招惹二小姐的……」

  容老夫人不為所動。

  小翠頭磕在石子上，額上很快便染了血。

  血淋淋的指頭也沒包紮，看起來極為刺目。

  她不住的哭求：「老夫人，奴婢自小跟著小姐，她什麼脾氣沒人比奴婢更清楚，這麼多年，她從未主動招惹過二夫人跟二小姐。老夫人，你就饒了小姐一回吧。」

  容老夫人卻看也不看她，任她像螻蟻一般在地上做無用功。

  雲輕雪抬頭，朝小翠看去。

  小丫鬟滿臉血污，一身狼狽，哭的難看極了。

  她的心卻仿佛被什麼扎了一下。

  有些難受。

  有些動容。

  這丫頭……真傻！

  很快，雲輕雪就沒心情同情別人了。

  又一棍子落下，雲輕雪只覺得胸口發悶，口中腥甜。

  一張嘴，血便噴了出來。

  「小姐——」

  小翠見狀，嚇得魂飛魄散，踉蹌著爬過來撲到了雲輕雪身上。

  「要打就打奴婢，小姐身子弱，怎麼受得住？老夫人，求求你，讓奴婢替小姐受罰吧。」

  她將雲輕雪護在身下，一副死也不鬆手的架勢。

  雲輕雪緩了口氣，擦了擦嘴角的血。

  看來原主人緣也不差。

  身邊的小丫鬟竟豁出性命保護她。

  小翠感覺到身下動靜，忙道：「小姐，你，你怎麼樣？」

  「死不了。」雲輕雪勉強笑了一下，可胸腔震動，裡面就疼的厲害。

  她不笑了，握住小翠的手，道：「別求她，讓她打，她可以將我碾碎，卻不能使我屈服，也折不斷我的傲骨。我沒錯，也絕不會認錯！」

  「小姐……」

  小翠沒想到，小姐性子變了，卻還是這麼倔。

  心裡五味陳雜。

  容老夫人見雲輕雪死不悔改，氣的臉色發青。

  「好一個倔強不屈，傲骨嶙嶙的死丫頭。真以為老身不敢動你？！」

  容老夫人握緊了龍頭拐仗，厲聲道：「拉開那丫鬟，杖斃雲輕雪，以清我雲府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