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夜審刺客

  秦慕言走出牢門，在逼仄的甬道里，冷冷的看著雲輕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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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壁上的火把發出「噼啪」的聲響，越發襯的這牢內陰森冷寂。

  馬藺見秦慕言神色不悅，趕緊解釋道：「王妃非要過來，屬下想著……」

  「閉嘴！」秦慕言懶得聽他囉嗦，直接指著外面道，「滾！」

  馬藺也不敢再說，投給雲輕雪一個「節哀順變」的眼神，灰溜溜的走了。

  雲輕雪早就調整好了心態。

  美男嘛，沒有人不喜歡。

  不過，也沒有到欲罷不能的地步。

  既然是來報恩的，那就公事公辦。雲輕雪抬頭，直視秦慕言的眼睛，道：「不是找我救人嘛？我來了。」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你殺人。」

  雲輕雪一怔。

  就見秦慕言已經走了回去。

  風澈用煙把蜜蜂熏走，再次逼供，那人還是不招。

  明明剩下最後一口氣，卻還是不肯就範。

  秦慕言似乎也沒了耐心，一鞭子抽了過去，那刺客傷上加傷，直接暈了過去。

  秦慕言吼道：「潑醒！」

  風澈覺得主子的心情好像明顯變差了。

  卻也不敢多問，只能照吩咐去做。

  秦慕言朝雲輕雪看了一眼，那眼神冷酷殘忍，極為恐怖。

  雲輕雪頓時瑟縮了一下。

  風澈把人潑醒之後，秦慕言便朝她冷笑了一下：「該你了。」

  雲輕雪聞著牢內的血腥味，忍了好幾回才沒吐出來。

  她學醫便是立志救人，從來沒殺過人。

  可看秦慕言的神色，若她不動手，怕是不能善了。

  想到這裡，雲輕雪硬著頭皮，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站在了秦慕言身邊，勉強露出一絲笑來：「我……」

  「怎麼？害怕了？」

  秦慕言逼近她，嘴角划過一絲譏諷。

  雲輕雪看著很不爽，立刻回道：「誰說我怕了。我還見過比這更血腥的。」

  比如解刨課的時候。

  秦慕言將一把刀放在雲輕雪手裡：「既如此，人殺了吧。」

  風澈不善玩笑，趕緊勸道：「王爺，這可是唯一的線索……」

  秦慕言抬手制止他。

  只瞧著雲輕雪道：「不是要報救命之恩嗎？開始吧。」

  雲輕雪一手握刀，一手拄拐，慢慢朝那刺客走了過去。

  不過，顫抖的背影卻出賣了她的心。

  看得出來，她很害怕，很抗拒，可秦慕言卻仿佛找到了虐人的樂趣，靠在椅背上，摩挲著下巴，欣賞她的軟弱。

  眼底漫過絲絲的冷。

  又蠢又傻的人，根本不配站在他身邊，不是麼？

  「哐」

  刀落在了地上，雲輕雪慢慢扭過頭，有些為難道：「我下不了手。」

  這似乎在秦慕言的意料之中，他面無表情的吩咐風澈：「將人帶出去，以後不准閒雜人等入內。」

  看著秦慕言公事公辦的態度，雲輕雪覺得他好像離她很遠。

  遠到他們明明只有幾步的距離，她卻覺得自己好像從未認識過他。

  想起一個時辰前，他還抱著她在京都夜空下的屋頂穿梭。

  他還親手替她包紮傷口，她心裡突然有些發堵。

  這算什麼？

  想撩撥了撩撥兩下。

  不想撩撥就讓人滾蛋。

  當她是阿貓阿狗嗎？

  雲輕雪的臉色也冷了，風澈走過來，請她離開。

  她卻輕蔑道：「不過一個刺客，審了這麼長時間都審不出，真是一群廢物。」

  風澈立刻就惱了。

  這女人怎麼罵人呢。

  這一群里……是不是也帶王爺啊？

  不等風澈發作，雲輕雪又道：「我要消炎止血膏，紗布、鑷子，再打一盆水來。」

  「這……」風澈為難的看向秦慕言。

  秦慕言道：「給她。」

  風澈只好不情不願的去了。

  把東西放好，他也趁機嗆了一句：「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讓他開口。」

  雲輕雪沒理他，拿起鑷子，走到刺客身邊，一邊幫他夾刺消炎，一邊低聲道：「看你年紀也不大，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受盡了千般虐待，唯這一句暖心話，讓那人有了想哭的衝動。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

  棍棒加身，也能硬挺苦熬。

  可旁人的關心則很容易勾出人的脆弱。

  他對自己說，這是懷柔政策。她是為了套他的話才如此，可那眼淚還是繃不住落了下來。

  「每個人都有豁出性命要守護的東西，有人是為了信仰，有人是為了理想，你是為什麼呢？寧可被打死，也要守的秘密，真的值得你不顧一切嗎？」

  雲輕雪的話很溫柔，卻也中肯。

  她手上沒停，就連鞭傷，她也細心的擦拭，上藥。

  刺客繃著沒吭聲。

  雲輕雪嘆了口氣，道：「我學醫的那一刻起，就對自己說，這輩子只救人，不殺人。可沒想到，現在我剛要救活你，便要看著你去死。若有可能，放下你的秘密，你的包袱，重新開始吧。我會替你求情，讓你活著走出這裡。」

  刺客猛地抬頭，看向雲輕雪。

  這小姑娘眉眼清秀，一張小臉有胎記，卻依舊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力量。

  她的眼睛很清澈，很篤定，讓人無端覺得信服。

  「若你心中的秘密真的比命還重要，我會給你個痛快，將你入土為安。若沒有，就給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

  雲輕雪將一個藥包偷偷塞到了刺客手裡。

  風澈一眼就看到了，正過去。秦慕言伸手制止了他。

  他看著雲輕雪，眼底的趣味越發濃了。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

  這丫頭倒比想像中更聰穎。

  刺客緊緊捏著手裡的藥包，心中掙扎再三，猛地抬頭道：「我招，我全招！」

  風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高興極了。

  他沒想到，自己花了好幾個時辰審訊，竟然不及某人三言兩語。

  雲輕雪她擦了擦頭上的汗，扭頭笑道：「秦慕言，我答應他，等他招供便放他自由。」

  秦慕言嘴角也揚起讚許的笑意。

  他道：「准了！」

  雲輕雪這才鬆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一根利箭突然從地牢氣窗射了過來。

  力道之大，速度之快，仿如閃電。

  秦慕言猛地拉住雲輕雪，轉身將她護在了懷中。

  那箭呼嘯而去，直接扎中了十字架上的刺客。

  箭在眉心，必死無疑。

  風澈立刻帶人去追兇手。

  雲輕雪想抬頭看，秦慕言卻按住她的腦袋道：「在外面等我。」

  雲輕雪也知道，剛要痛改前非的刺客，凶多吉少了。

  心裡難免有些失落。

  她拿起拐杖，乖乖的離開了。

  一直沒回頭。

  秦慕言走到那死透的刺客面前，發現他頜下有捲起的肉色邊角。用力一撕，竟是一張人品面具。

  那面具之後的臉上，仍舊是綠色鼻釘和紅色的火焰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