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毛筆

  艾家院子擺了兩個大桌，給艾慕仁滿月就全家一起慶賀，當然還請了醉香居的掌柜的一同過來吃個飯，這種幸福的感覺也是盈滿了整個院子，艾老爺子喝了兩杯上頭了，突然站起身舉著酒杯，開始說話，「大家聽我說兩句！今天是我們艾家的長孫的滿月酒……」

  艾啟明只是笑著聽著，要是論長孫應該是艾慕晨才是，沒事，只要他開心就好，畢竟他們兩兄弟也算是分家了……

  「我們慕文可以說是我手心裡的珍寶了，誰要是敢說我孫子的一句不是……」艾老爺子說著就把手裡的酒杯摔在地上，「我艾啟章肯定跟他沒完！」

  「啊……」女眷們嚇了一條，齊刷刷的捂著耳朵。

  艾啟明推了推艾德順的胳膊，小聲的說道：「你爹喝多了，給他夾點菜去……」

  

  艾德順立刻起身，把艾老爺子給按回椅子上，給他夾了一大塊扣肉，「爹，你吃點菜，別喝多了……」

  「好好……乖兒子……還是你給爹長臉！以後要是慕文中了狀元，那爹這輩子也算是沒有白活兒！」艾老爺子抓著旁邊的艾德聰的酒杯又喝了起來。

  桃花看著現在的艾老爺子心中居然生出一種蒼涼的感覺，也就不再說話了，酒席散掌柜的帶著店小二也就走了，而在艾老爺子心中的大事兒才剛剛開始，本說應該要孩子周歲的時候再去抓周的，可是艾老爺子等不及了，他必須要心裡有底！

  這事兒也是在張氏懷孕的初期，艾老爺子叮囑艾德順的，要是是個兒子，就提前抓！

  無奈之下也只能撇開外人，自家人關在屋裡實行，在床上擺著一個麥穗，銀子，還有果子，最重要的是還有一根馬驍的毛筆，艾老爺子不停的調整這艾慕文爬著的方向，希望準確他能準確無誤的一下子就抓到毛筆。

  旁邊的人也就干站著，不敢出聲，艾慕文真是性子好的小傢伙，吃飽喝足了，就盼著人跟他玩，艾老爺子這麼一折騰他倒是覺得有趣，不停的笑著。

  艾老爺子扯開包裹著他的小被子，讓他伸出一隻手來，實在是太小了，根本就不會爬，這才一個月能看著你笑就已經是不錯了，張氏有些為難，要是艾慕文隨便一揮手抓住個麥穗可咋辦吶？艾慕文就趴在原地，一動不動就笑著，艾老爺子覺得這不是個辦法。

  他拿起那毛筆在艾慕文眼前晃了晃，「慕文，爺爺給你這個玩好不好啊？以後你要好好用他寫字，念書，就像你姐夫似的！給咱們艾家爭光，一定要出人頭地好不好！」

  艾慕文哪聽得懂，看著艾老爺子把毛筆放在他手邊，他就抓住了然後放嘴邊去啃！

  艾老爺子拍手大小，「好孩子好孩子！沒錯就是要把這些墨水都吃到你的肚子裡去，那以後定會有出息！」

  艾德順和張氏他們互相無奈的看了一眼，馬驍沒有說話，雖然這些只不過是艾老爺子在自欺欺人罷了，但是等艾慕文長大了，艾老爺子怕是已經……

  如此，便就算了，只要他自己覺得開心，他們這些人也就一起陪著……

  十日之後，艾老爺子實在是無聊的很，自己一個人也就只敢在宅子周圍走走，艾德順說帶他在鎮上轉轉，艾老爺子卻不肯去，做老子的還要兒子帶著去溜達，實在是太丟人了，但是艾老爺子這個人也就只是死要面子而已，艾啟明還邀請過艾老爺子兩回，頭一回說是讓他上自家鋪子裡轉轉然後吃個飯。

  畢竟這麼多年了，艾老爺子一次都沒有來過，然而果不其然又惹得艾老爺子發火了，當然依舊是對著傳話的艾德順發得火，說他現在不得了了，覺得自己有出息了，還生了兒子了，就可以不管自己爹的想法了，說艾啟明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要炫耀而已！

  第二回，是艾慕晨周歲的時候，他也還是沒去，說他心裡現在只有艾慕文……

  理由很奇怪，也就由著他了，其實桃花知道，艾老爺子這輩子怕是就是要守著自己的那個面子，日子過得很是孤寂了，不是別人不想親近他，而是不敢親近他了。

  這期間艾德順還回了兩次古松，艾老爺子不在家他也就沒有回院子，結果王氏和艾德正自己找上門來了，說是他們想念艾老爺子了，讓他帶著他們一起去鎮上看看艾老爺子……

  艾德順拒絕了兩次，結果是艾老爺子自己忍不住了，在鎮上整整呆了十天，雖說吃好喝好的，但是實在是無聊的很，吃完晚飯的時候，艾老爺子單獨把艾德順叫到院子裡面喝茶。

  夜色甚好，天上的星星還挺過多的，明天又是一個大晴天。

  「爹，外面這麼冷，回屋歇著去吧……」艾德順倒是不冷，吃完飯就是幹活兒，渾身都是汗，就是困而已。

  艾老爺子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以前在古松的時候，他才不會坐在院子裡呢！不得不說這個院子太好看了，戲文里那些文人墨客都會在晚上在一些環境優美的地方，吟詩作對，當然艾老爺子可不會這些，只是想感受一下而已。

  「明兒個，你要回古松一趟吧……」艾老爺子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艾德順接過一飲而盡，鎮上的環境不錯，不像古松那邊，東山上面沒有樹了，就都是大風，「是啊爹，要我帶些什麼過來嗎？」

  「嗯……」艾老爺子也喝了一杯茶，也嘆了一口氣，「把我帶回去吧……」

  「啊？爹，你這就要回去啊？」艾德順有些疑惑，之前還說想在這裡住一輩子。

  「是該回去看看了……你放心我想到過來，我就過來了！」艾老爺子說道。

  艾德順點了點頭，突然站起身來，「爹，我讓孩子他娘收拾些東西，你帶回去吧……」

  「不用不用……」艾老爺子來這裡之後算是見識到了，以前艾趙氏視若珍寶的雞蛋啊，魚肉啊，在這裡都很多，每天想吃那都能有的吃，這也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大兒子現在居然如此的有出息，一家人的日子過得真好，可惜，這裡總是讓他沒有歸屬感，這要是沒分家該多好……

  次日，艾德順駕著牛車帶著艾老爺子一同回去了，張氏她們心裡都跟鬆了一口氣一樣，這段時間每天在家裡都是緊繃著，幾乎是盼著去鋪子裡幹活兒的，還好艾老爺子的心思只是在艾慕文身上，也不挑她們的錯了。

  離再次秋試的日子不遠了，馬驍索性這段是就直接住在書院了，艾慕晴每天去送飯，看著他一邊吃飯眼睛都離不開書的，心裡很是心疼，可是也沒辦法，馬驍是一個不服輸的人，如若讓他看著別人努力，他自己卻不努力的話，他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的。

  張氏出了月子了，身體也恢復了差不多了，迫不及待的就去糖心幫忙了，桃花在家裡忙活兒還得一邊帶著艾慕文，桃花抱著他輕輕地晃著，別提多歡喜，「慕文乖，姐姐帶你睡覺覺……」親生的就是不一樣，想到以前她帶著艾慕義的時候，就是有一種養不親的感覺

  「哎……」

  「姐，你咋了？」桃花輕聲問道。

  艾慕晴無奈的搖了搖頭，捏了捏艾慕文的小臉蛋，「慕文可真可愛……咱們爹娘也算是了了心愿了，以後就算咱們都不在了，也有慕文陪著他們，我安心了……」

  「姐，你說啥呢！你和姐夫就住在隔壁，我永遠都不會走的，咱們一家人會永遠在一起的！」桃花把已經熟睡了的艾慕文放在搖籃里，輕輕地搖著。

  「哎……」艾慕晴還是嘆了一口氣，看著搖籃里的艾慕文發呆。

  自此之後，艾慕晴就變得奇怪了起來，幹活的時候總是會不小心打碎碗筷，在鋪子裡客人叫她，她也聽不見，吃飯的時候也是吃兩口就不吃了，現在馬驍的心思也都撲在了學業上，她也正好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說是擔憂才吃不下飯的。

  張氏和秦蓮心又不是傻子，每次見她抱著艾慕文的時候，表情就會變得很奇怪，當然不是說她這個親姐姐不喜歡自己的親弟弟，而是……

  「桃花，這幾天你過去陪你姐住吧，反正你姐夫也不在家……」張氏從桃花手裡接過艾慕文，桑梓在幫忙收拾碗筷，也衝著桃花眨眼睛。

  桃花點了點頭，「好……」

  桑梓端著幾個盤子湊到她身邊，「桃花，嫂子今天一天就吃了兩口白飯，昨兒個好歹還喝了一碗湯，在這麼下去可得憋出病來！你看咱們是不是得去書院把哥哥請回來？」

  「哎，桑梓這事兒千萬不能讓姐夫知道，他現在的關鍵是要考上舉人……」桃花說道。

  桑梓一聽就不高興了，「桃花，我覺得你說的不對，這嫂子都成這樣了，還考啥啊？」

  桃花扯著她的袖子躲在一邊，附在她耳邊，把艾慕晴的憂慮說了出來，桑梓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可是她也就是一個還沒嫁人的姑娘，哪知道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