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梨和包子

  艾慕義小嘴一撅立刻就哭了出來，張氏連忙抱起他，一邊哄著一邊說：「孩子他爹，慕義還這么小，你別對他這麼凶……」

  「慕義不哭，二嬸帶你玩好不好？」王氏別說多心疼了，猛地伸手就去張氏懷裡搶人，抬起頭眼神恨不得吃了艾德順。

  艾德順皺了皺眉眉頭，一把把她的手拍掉，接著衝著桃花招了招手，「桃花，你帶著慕義跟我一起去。」

  桃花為難的看了一眼艾慕晴，小聲的問道：「姐，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去吧……大不了咱們早點回來……」

  明顯艾慕晴還沒有從自責中走出來，立刻搖了搖頭，「桃花，二嫂的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要是咱們都走了，肯定轉身就去跟奶告狀了，倒時奶又要怪娘了……」

  「姐……」

  

  艾慕晴把她往前推了推，「好好看著慕義，別讓他亂跑……」

  王氏也只能無奈的看著他們離開，看著一盆的床單，昨天特意沒有自己洗，結果還是落到自己的頭上。

  可回頭看看那全是豬糞的豬圈，還是老老實實的坐下來洗床單，心裡打定主意磨磨蹭蹭的洗半個小時就去田裡找艾德正。

  「娘，我們去鎮上啊！」艾慕義看著他們往清松走立刻大叫道。

  桃花拼命的扯住他，其實是張氏要去清松的，她自己心裡清楚這耳朵恐怕是已經治不好了，還不如隨便去看看，安了他們父女的心，早點回去幫著艾慕晴幹活。

  「爹，咱還是帶娘去鎮上看大夫吧，那邊的大夫應該更厲害一點。」桃花說道。

  艾德順點了點頭，「那就去鎮上！」

  也不聽張氏說什麼，拉著她的手腕就往鎮上走，路過的村民看見了，都嘀嘀咕咕的，羞的張氏滿臉通紅。

  這回他認識那大夫的藥鋪，便帶著她們直奔街巷，他走得急身上什麼也沒帶，還好桃花聰明偷偷的溜回耳房帶了5兩銀子出來。

  艾慕義到鎮上了怎麼可能安分的下來，口水都流滿了桃花的衣袖，可惜不論他怎麼哭鬧，艾德順只是頭也不回的帶著他們往藥鋪的方向走去。

  「包子，剛出爐的肉包子！」

  街巷裡的小販不停的吆喝著，艾慕義這下子可是完全走不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著，「娘，我要吃包子！」

  「孩子他爹，要不咱給慕義買一個……」

  街上的人本來就不少，艾慕義越是哭鬧圍觀的人就越愛越多，甚至有人停下腳步指指點點的對著他們。

  張氏為難的拉住艾德順，桃花真的是吃奶的勁兒都用出來了，艾慕義這臭小子可能下定決心，就算是把他屁股磨爛了，也非吃到這個肉包子不可。

  「孩子都哭成這樣了，也不給買個包子……」

  「就是，這是不是親生的孩子啊！」

  桃花看的出來艾德順很在意這些外人的說辭，因為他眼睛裡都要冒火了，要是張氏一直攔著他，說不定就要衝出去打人了。

  旁邊七嘴八舌的婦女們被他的態度嚇得不停，罵罵咧咧的散開了。

  艾德順把艾慕義從地上拎起來，「臭小子，你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艾慕義才不怕他，這麼多天他一直都跟著王氏一起睡，只要在耳房裡就鬧，完全一刻都不睡，艾德順都拿他沒辦法，等會兒回去之後他直接回到王氏那邊就行了。

  「桃花，你……」艾德順在自己的腰間摸了摸，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爹，你忘了帶銀子了！」桃花繞到他跟前，正好擋住艾慕義的視線，把懷裡的5兩銀子快速的塞到他的手心。

  艾德順溫柔的摸著她腦袋，由衷的感嘆著：「還是咱桃花機靈，爹太笨了！」

  「娘，慕義要吃肉包子！」

  桃花回頭一看，艾慕義都已經趴在人家肉包子的攤子前面了，要不是那熱氣騰騰的蒸籠擋著，他可能都要伸手去搶了。

  艾德順現在心裡就只有張氏的耳朵，捏了一兩碎銀子放在桃花的手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桃花，你帶著慕義就在這裡吃包子，我帶你娘去看病，你們就在這裡等我們回來！」

  「好，爹！」桃花重重的點了點頭。

  桃花衝著艾慕義揮了揮手裡的銀子，示意讓他別哭了。

  艾德順帶著張氏往藥鋪的方向去，張氏一步三回頭的看著桃花，「桃花，你帶著慕義在這裡等我們回來啊！」

  「要乖啊！」

  桃花買了兩個肉包子給艾慕義，一邊等著找錢，一邊不停的招手讓張氏放心。

  街市上恢復了人來人往，本來一顆小小的碎銀現在換成了沉甸甸的九串銅板，桃花找了一個大大的荷包裝起來，夏天的衣裳太薄了，好在桃花今天的衣袖很大，這是艾慕晴小時候換下來的衣裳，也不會看路人看起來奇怪。

  「慕義……」

  桃花回頭看著他，卻沒想到艾慕義把另一個包子也揣在自己的懷裡，「幹嘛！這包子是我的！」

  「……」

  桃花翻了個白眼，這死孩子的自私也是跟王氏學的吧！

  「我去對面看看，你就坐在這裡不要動，聽見沒有！」桃花交代著。

  對面有個老奶奶推著一個板車，裝著一車快要爛掉的梨子，桃花想去買幾個，活在這個年代都不容易，也算是儘儘心意了。

  桃花走了兩步又折了回去，掏了二十個銅板買了四個包子遞給艾慕義，「慕義，這都是給你的！」

  「哇！」艾慕義幾乎是跳起來搶過去的。

  桃花這才放心的走到老人家的攤子前面，大部分的梨子都是堆在板車上，上面只有一個小筐里裝著十幾個完好的梨。

  「奶奶，為什麼你的梨都成這樣了……」桃花有些納悶。

  梨子本身在這篇區域賣的就不貴，繞過鎮子就是梨山村，漫山遍野的果樹，桃花還記得之前站在東山頭看著遠遠的前方，春天鬱鬱蔥蔥，夏天開始色彩斑斕。

  相比之下自己腳下光禿禿的東山，除了一聲羨慕桃花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可是這一車快爛的梨子，還有老人家一臉的惆悵，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前天晚上的暴雨，林子裡的果子全都被打了下來！」老人家說著便不由的開始抹淚，「十幾顆樹都被雷給劈開了……」

  桃花掏出自己的小帕子，遞給老人家，沖她甜甜的笑了一下，「奶奶，你別擔心，這些梨子看上去就很甜，一定能都賣出去的。」

  「哎……丫頭，你吃一個。」老人家拿起筐里的一個完好的梨子在自己袖子上擦了擦，然後用桃花的帕子包好還給她。

  「奶奶，我吃這個就好了！」桃花也不客氣從板車上拿了一個歪頭歪腦的梨子，小部分已經開始發軟了。

  不愧是梨山村的梨子，種滿了果樹也是梨子最為出色，輕輕一咬滿嘴都溢滿了清甜的汁水。

  桃花眼睛笑的彎彎的，「奶奶，好好吃啊，可甜了！」

  「丫頭，喜歡就多拿幾個，反正放著也是浪費了……」老人家聲音裡帶著無限的可惜。

  她伸手輕輕地挑了幾個梨子遞給桃花，臉上堆滿了善良和歡喜，「來丫頭拿著，不要銀子的……」

  「奶奶，這可不行……」桃花手裡的還沒吃完，腦袋就搖的像個撥浪鼓似的。

  老人家湊到桃花身邊，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紅髮，「丫頭，你這頭髮是從娘胎里出來的時候就帶著的？」

  「是啊……」桃花眼睛亮亮的。

  「我也有個孫女，頭髮還沒有你這麼亮，剛出生就沒了……」老人家更加傷感，「要是她沒走，現在應該也有你這麼大了……」

  桃花沒有接話，只是不停的啃著手裡的梨子，一個勁兒的點頭說好吃。

  「哎……梨山村的梨子叻，便宜賣了！」老人家喊了喊。

  人來人往的街市，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因為她的叫賣而停下腳步，桃花眼珠子轉了轉，「奶奶，你這些梨子賣多少錢一斤？」

  「這些就5文錢一斤……」老人家接著指了一下那一小筐，「這些才能賣到往年正常的價錢20文一斤。」

  桃花估摸著，自己身上還有70文能先買個十幾斤肯定沒問題，把手裡的梨核丟到一邊，從袖子掏出沉甸甸的帽子。

  把剩下的7串銅板都放在老人家的板車上，「奶奶，我身上只有這些銀子，你先給我裝十斤，我帶回去……」

  「丫頭，你哪來這麼多銀子，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慌張的把銀子給她裝回帽子裡。

  「沒事，這些是我自己的銀子！」

  老人家上下打量著桃花，身上寬大的衣裳，洗的都褪色了，怎麼看她也不像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小姐。

  「丫頭聽奶奶的，快把銀子個收起來，等會兒交給你爹娘手裡，這街市上賊人可多了！」老人家不由分說的把銀子給她塞回去。

  桃花一回頭，正好對上艾慕義的小眼神，心裡大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