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我們去找大爺爺

  「哼！」

  艾趙氏看見她突然暈過去，心裡被嚇得不輕，卻強裝鎮定轉身就走。

  這下可把張氏給嚇壞了，艾慕晴這一昏睡就是兩天，這期間斷斷續續的醒過一小會兒，念叨著不要嫁人。

  李媒婆是在艾德正去的兩天後，趕著暮色降臨之前來到艾家院子的，一臉的喜色，身後還跟著兩個人扛著一個大紅色箱子。

  

  「哎喲，艾秀才快出來接接著喜氣吧！」李媒婆站在艾家院口嚷嚷著。

  桃花最為機靈，從後院第一個跑出去，她故意用自己髒兮兮的手去嚇李媒婆，誰知道那媒婆看見桃花居然還犯職業病了。

  「丫頭，你是那慕晴姑娘的親妹子？」李媒婆抓住桃花的手腕問道。

  桃花用力的掙脫著，「關你什麼事！」

  「喲！性子夠烈，也是匹小野馬！」李媒婆上下打量著桃花，「過不了幾年，大娘也來給你說親，讓你也嫁到鎮上享福去！」

  桃花翻了一個白眼，「我才不要！」她力氣還是太小了，沒嚇到人家還反被盯上了。

  「死丫頭，閃到一邊去！」艾趙氏站在她身後，尖聲喊著。

  艾德正也急忙出來了，看著那一箱子的聘禮，眉毛都要飛出去了，「李媒婆，你可算是來了！快快進裡屋坐。」

  「我就不進去了，這天就要黑了，我還得趕回鎮上去！」李媒婆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冊子，「這是陳老爺定好的聘禮單子，東西就都在這箱子裡，你們可以自己點點。」

  艾趙氏和艾德正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去搶那冊子，艾趙氏瞪了一眼他，他才送開手。

  礙著面子，只好尷尬的笑了笑，接著問媒婆，「李媒婆，這陳老爺他們定的日子是哪天？」

  「陳老爺說了，希望越快越好，後天就是一個絕好的日子！你們覺得呢？」李媒婆笑得眼睛都沒了，雙手不自覺的去摸自己腰間的錢袋，她做媒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兒這麼迅速促成一門親事，而且這賞的銀子還這麼多。

  艾德正猛地一拍手，「那真是太好了，我們家也是這樣想的，多好的一門親事啊！」

  如此的速戰速決，也免得夜長夢多，艾德正簡直求之不得。

  桃花站在旁邊全都聽得一清二楚，現在艾慕晴還在昏睡，後天就要被他們給賣了，她絕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這幾天艾德順每天就坐在稻田裡，看著田野發呆，他在思考自己的定位，這個家他沒有說話的分量就算了，現在連自己的閨女的親事也做不了主。

  他不是沒有去跟艾老爺子商量過，可是艾老爺子在乎的就是艾德正能不能當官，其他的人在他的眼裡幾乎是一文不值，包括他自己也是。

  「爹，大事不好了！」桃花一路跑到田裡來，艾德順還在發愣，「爹，那麼媒婆已經帶著一箱子聘禮來了，婚期就定在後天！」

  「什麼？」艾德順猛地站起來，鐮刀摔在地上，差點就砸到他的腳上。

  桃花揉著眼睛，嚎啕大哭，「姐，她已經被爺奶給賣了，銀子也收了，後天……後天就要……」

  艾德順一把抱起桃花，飛一般的往家裡跑去，現在腦子只冒出一個想法，這世上他只有這兩個閨女，他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讓她們葬送了一生的幸福。

  桃花拼命的捶打了艾德順的肩膀，哭著埋怨道：「爹，你為什麼不救救姐，你為什麼都要聽爺奶的，你明明知道爺奶不在乎咱們，為什麼還要這樣……」

  「傻孩子，你爺那是我的爹啊，做兒子的怎麼能違背爹的意願呢？一輩子都應該孝順父母才行。」艾德順解釋著。

  「爹，你的孝順就是你的一切去貼補二叔，包括我，姐，還有娘？以後還有可能是慕義？

  艾德順停下腳步，呆滯的看著桃花，這個丫頭說的話讓他一下子無法消化，自然反應的去搖頭。

  桃花接著說：「二叔高興了，爺就高興了，這樣爹你就孝順了爺……」

  「不是……」艾德順想要否認，可是他心裡清楚的很，事實就是這樣。

  「是！」桃花想要用自己的童言稚語去敲醒他，「爹，與其說咱們是在孝順爺，不如說是在孝順二叔！」

  艾德順的大腦嗡的一下就炸了，他看著自己眼前的桃花，明明還是個孩童，可是看事情卻比他這個做爹的通透多了。

  等他們回到院子裡的時候，正廳里的房門緊閉，時不時的還傳來王氏震耳欲聾的笑聲，張氏從灶房裡端著一碗稀粥出來。

  「你們回來了，慕晴她醒了！」張氏領著他們回屋去。

  艾慕晴呆滯的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景色，艾慕義一直在她身邊爬來爬去，「爹娘，你們快來看姐傻了！」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不停的用巴掌打著艾慕晴，打的越響他就笑的越開心。

  桃花衝上去直接把他抱起來，「慕義，你再鬧我就打你屁股了！」

  艾慕義瘋狂的掙扎著，驚聲尖叫著：「啊，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打死你！」，兩隻手還不停的往後甩著，想要打桃花的頭。

  桃花氣急了把他放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艾慕義想要回手，奈何個子還是太小了，只能不停的哭。

  他邁著自己的小短腿，哭著喊著去找王氏了，桃花看著他這個樣子就氣得不行，這個孩子真是他們大房親生的嗎？

  張氏心疼摸著她被艾慕義打紅了的手臂，柔聲問道：「慕晴，娘給你煮了一些稀粥喝了吧？」

  艾慕晴沒有任何的反應，剛剛王氏來跟張氏說後天就要把她嫁出去，那時候她正好醒了過來，她幾乎是拼勁全力的喊著不要。

  就連張氏都去正廳里求艾老爺子，可惜艾老爺子根本閉門不見。

  「娘，姐這樣多久了？」桃花擔憂的問道。

  「從她知道後天就要出嫁的時候開始……」張氏舀著粥餵到她嘴邊，她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張氏的手都在發抖，這幾天的眼淚就沒怎麼聽過，可還是源源不斷的冒出來。

  桃花暗暗的下著決心，如果有一天她也要面對這種情況，那她定然只會留下一筆錢，然後獨自離開，艾慕晴跟自己不一樣，她是一個傳統又善良的女孩子，最多也就是傷害自己，直到妥協……

  「姐，咱們今晚就走吧！等躲過了這個風頭再回來！」桃花忍不住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

  艾慕晴微微的搖了搖頭，抬起雙眸看著桃花，伸出雙手把她摟在懷裡，「桃花啊，傻妹妹，我們又能走到哪裡去呢？爹娘都還在這裡呢！」

  桃花回頭瞪著艾德順，她多麼想要說，大家一起走吧！

  「桃花……」艾德順輕輕地喊了一聲。

  「壞爹爹！」桃花撇著嘴。

  艾德順猛地向後退了一步，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讓艾老爺子滿意過，現在連自己的孩子都對他無比的失望。

  「慕晴，你這幾天都沒有吃東西了，快吃一點吧……」張氏問道。

  艾慕晴搖了搖頭，眼淚順著眼角慢慢的滑落，「爹娘，我剛剛想了很久，這件事情不要告訴馬二哥，以後我再也不見他了……」

  「不行！」桃花幾乎是尖叫的反對，她還不想放棄，更不想讓艾慕晴放棄，「爹，咱再去找爺說一說好不好？」

  「桃花，別讓爹為難了……」艾慕晴已經死心了。

  艾德順猛地抬頭看著艾慕晴，張了張嘴，他剛剛其實有偷偷溜出去找過艾老爺子，可是艾老爺子就說已經睡著了，連門都不讓他進。

  之前給艾老爺子新菸斗的時候，就連桃花都覺得，艾老爺子對他們大房的態度已經改變了。

  現在看來確實是改變了，以前是直接當面強硬，現在是不露面完全不給機會。

  耳房的氣氛已經是低到了谷底，安靜的氣氛大概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桃花冷靜地開口，「爹娘，我們去找大爺爺吧……」

  「找你大爺爺？」張氏有些納悶。

  桃花堅定的點了點頭，「對，現在就去！」

  「大爺爺對鎮上的事情了解，咱不認識那個陳公子，說不定他認識，也許讓大爺爺去跟那個陳公子解釋一下，姐就不用嫁了！」

  艾慕晴充滿期盼的等待著艾德順和張氏的反應。

  桃花知道他們還在擔憂什麼，接著道：「再說了，就算大爺爺不認識，他來了那麼爺肯定會見他，說不定也能說服爺！」

  「好！」艾德順知道自己這個木魚腦袋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其實他冥冥之中總是覺得這件事情不靠譜。

  艾慕晴兩天沒吃東西，趕緊喝完了那碗稀粥，桃花讓張氏去灶房多拿幾個饅頭來，這兩天全家都沒有好好吃東西，既然要趁著夜色趕路，那麼必須補充好體力。

  時辰還在，桃花一直在盯著正廳裡面的動靜，直到熄燈過了半個時辰，他們才準備出發。

  桃花身子最小，加上貓起來的動作也夠輕，托起門框，四個人偷偷的溜到院子裡。

  剛想打開院子的門，突然後院一陣動靜，四個人嚇了一大跳，趕緊躲到艾德清的西廂房後面放雜物的地方，艾德順用簍子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