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大字不識得一個村夫

  艾慕晴眼睛都哭腫了，這些日子也不愛說話，張氏看著她消瘦的臉，真是揪心的疼。

  馬渚從鎮上回來了，這趟活兒幹了快大半個月，回來跟秦蓮心商量馬驍的親事，也是毫不猶豫的把所有的家當都拿了出來。

  買了一籃子雞蛋，還有一隻雞，帶著六兩銀子還挑了一個吉日上門提親去。

  在古松，清松這村里娶媳婦兒大部分正常的都是2兩銀子就成，超過三兩銀子的在村里都是特有面子了。

  艾家的地多，收成好的時候能有一、二百兩銀子，所以能供著兩個人念書，這普通人家能有一兩畝地就不錯了，每年的收成也就幾十兩銀子，交了稅也就沒剩下多少了。

  馬渚也知道艾老爺子的眼光高，肯定沒那麼容易，可是萬萬沒想到這他還沒到艾家門口，就遇見了艾德正和王氏。

  「喲，馬大哥提著這麼東西是去幹啥呢？」王氏眼睛一直往秦蓮心挎著的籃子裡面看，估摸著也就20幾個雞蛋，便不屑了笑了笑。

  秦蓮心和馬渚是真的高興，奔著要做親戚的心態，恭恭敬敬的給艾德正行了一個禮，「德正兄弟，我這是準備去跟德順商量提親的！」

  「是啊，指不定咱很快就成親家了！」秦蓮心臉上掩不住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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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這可如何是好啊，之前我大哥跟我爹娘提這事兒，我爹娘可是沒有同意的！馬大哥你不知道嗎？」艾德正仰著脖子，五官都透露著不屑。

  馬渚跟秦蓮心互相看了看，有些聽不明白艾德正的意思。

  王氏雙手抱胸繞著秦蓮心轉了轉，上下打量著她。

  「馬大哥，慕晴可是我親侄女！」艾德正瞪大了眼睛，對上馬渚的視線。

  雖說這已經是開春了，但是天氣還是挺涼的，馬渚帶著秦蓮心站在這本來熱情洋洋，現在卻感覺有些涼意。

  「德正兄弟，我也沒念過書，你這話我實在是沒明白，咱能先去屋裡說嗎？」馬渚擔心秦蓮心一直站在外面又著涼了。

  加上他本來就不想跟艾德正有啥交集，要不是看在以後要做親家的份上，按照以前他連招呼都不會打！

  「嘁！」王氏咕嚷著：「還聽不懂人話了！」

  馬渚皺著眉頭，雖說他常年不在村里，艾德順也很少在他面前說些具體的事情，但是多多少少也是聽說過王氏的德性。

  不想多說些什麼，馬渚拉著秦蓮心繞過他們，徑直的往艾家院子的方向走去。

  「馬大哥，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的好！」艾德正不慌不忙的幽幽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馬渚被他這種高高在上的樣子給惹急了，沒好氣的回道：「德正兄弟，你有啥事兒就直說，沒事兒我們就先走了！」

  艾德正挑了挑眉毛，馬渚這種人他見多了，沒什麼本事還偏偏是頭倔驢，家裡明明有個有錢有勢的大舅子不去巴結，偏要累死累活的賺那麼點錢，說起來這點跟艾德順還真是像。

  「意思就是大字不識的村夫，還想娶我們家的閨女，哼！」王氏也不想多跟他們廢話，還得去朱大的攤子上買肉。

  「你！」馬渚是個暴脾氣，就算是窮，但是窮的有骨氣。

  秦蓮心趕緊拉住他，這還沒成親家，萬一起了衝突，這門親事豈不是更難了，她什麼都能忍，只要能把艾慕晴給定下。

  湊到他耳邊說：「孩子爹，咱走吧，跟德順兄弟談，他們也做不了主！」

  「哼！」馬渚就吃秦蓮心這一套，只要她一句話，他就能冷靜下來。

  艾德正沒想到這馬渚的腦筋能這麼死，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要去自找沒趣！

  而王氏最樂意的事情就是給別人找不痛快，「我相公可是秀才老爺，秀才老爺的親侄女，就你們這樣的娶得起嗎？」

  秦蓮心跟王氏的交道打得少，卻總是聽到張氏抱怨，如今這看來張氏說的還真是一點都沒錯。

  「這事兒不用你們操心，我們馬家肯定會讓德順兄弟滿意！」馬渚回道。

  王氏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我大哥你們就別想了，艾家還不是他當家！」說完，她挽著艾德正的胳膊轉身離開。

  秦蓮心皺著眉頭，情急之下居然喊了出來，「那你們準備要多少？」

  王氏故作端莊的轉身，笑起來眼睛都成一條縫了，幽幽的伸出兩根手指。

  秦蓮心鬆了一口氣，「二兩銀子，你們放心……」

  「二十兩！」王氏拔高了聲音吼出三個字，也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挽著艾德正就走了。

  「欺人太甚！」馬渚氣昏了頭，把雞一把塞在秦蓮心的懷裡，怒氣沖沖的向著艾家走去。

  秦蓮心連忙追上去，「孩子爹，你這是要幹啥啊！」

  「艾德順居然要20兩銀子，枉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本以為他是真心想要跟我們結親，沒想到他居然是這種人！」馬渚擼起袖子，像是要去打架。

  「孩子爹，你糊塗啊，剛剛那個王氏不都說了，這明顯是艾老爺子跟他們二房的意思！」秦蓮心把雞蛋放在地上，一隻手抓著雞，一隻手輕輕地撫著他的胳膊。

  馬渚氣不打一處來，「那是他的閨女，他就一點話都不幫著勸？」

  「德順兄弟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看看蓮心一個人帶著慕晴幹著全家的活兒，你還不明白嗎？」秦蓮心想著都心疼，無奈的搖了搖頭。

  「哎！」馬渚看著艾家緊閉的大門，心裡也是氣不過，又回頭看了看艾德正離開的方向，拳頭握得緊緊的。

  遠遠地，秦蓮心看著艾家的門打開，從裡面鑽出一個小小的人影，一頭紅髮尤為明顯。

  「桃花！桃花！」秦蓮心衝著她喊了兩聲。

  桃花抬起頭便快速的跑了過去，手裡還拿著一根火鉗，本來只是出來幫忙夾些炭火。

  「秦嬸子，馬叔你們咋來了？」桃花說著這話的時候，還不停往回看，生怕艾趙氏會出來。

  「桃花，你跟嬸子說，你爺奶是不是不同意慕晴和馬驍的親事？」秦蓮心拉著她的手，三個人站在門口的歪脖子樹下說話。

  桃花有些訝異，但是卻慶幸他們提前知道了這件事兒，不然要是真的到了屋裡鬧起來，就艾趙氏那個嗓門，不出半日全村，甚至隔壁村都要知道了。

  這樣的話終歸是對艾慕晴的名聲不好，她可不想艾慕晴變成艾德清那樣。

  「我姐這幾天眼睛都哭腫了，都不愛說話了，爹娘一直在求我爺奶……」桃花聲音不大，但是也不想讓他們覺得沒有希望了，「馬叔，秦嬸子，你們別著急，我也爺奶這一會兒是想到我小姑還沒嫁出去，所以不想讓我姐那麼早嫁！」

  馬渚這心才放下來，「剛剛你二叔跟我們說，你爺奶要20兩銀子的聘禮，是真的嗎？」

  桃花趕緊搖了搖頭，「爺奶都沒說聘禮的事兒叻，就是想趕緊把我小姑的親事給定下來叻！」

  「這艾德正居然敢騙我！」馬渚狠狠的拍了一下歪脖子樹，樹枝都晃了晃。

  「桃花！死丫頭死哪兒去了！」

  艾趙氏雙手叉腰，站在院子裡中氣十足的喊著。

  桃花連忙衝著秦蓮心揮手，「馬叔，秦嬸子，我得趕緊回去了，你們先回家去吧，我讓我爹上你們家去說！」

  「欸！桃花慢點跑！」

  秦蓮心看著她小小的身子，還夾著那燒燙的炭火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一跤，燙到哪裡可就破了相了。

  艾德順當晚就趁著夜色去了一趟馬家，回來的時候孩子們都睡著了，他摟著張氏說起床頭話來。

  「馬大哥那邊是怎麼說的？」張氏把聲音壓到最低。

  這耳房連著的是艾德正和王氏的屋子，尤其是夜深人靜的事情，就王氏那耳朵就算是隔著一堵牆她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艾德順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馬渚說我不頂事，但是還是同意讓這事兒緩緩，等德清嫁了之後，他們也再攢寫禮金，讓爹和二娘滿意……」

  「哎，本來多好的事兒，就這樣被攪和了！」張氏心裡難受，翻了個身背對這艾德順，借著月光看著旁邊床上的艾慕晴，這眼淚就不知不覺的從眼角流了下來。

  「好了，慕晴也還小，我知道你也希望她能多在你身邊留幾年，就當是一件好事！」艾德順安慰著。

  張氏甩開他的胳膊，嘟嚷著：「好啥好，我捨不得慕晴和桃花，難不成還要把她們留一輩子啊，誰都希望自己閨女能嫁的好……」

  「咱慕晴和桃花以後肯定會嫁的好的，等德清嫁了，爹和二娘那邊我去說……」艾德順暗自下著決心，這兩孩子感情從小就好，也互相有意，他說什麼也不能就讓這事兒給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