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凍瘡

  小孩子的精神沒那麼好，桃花這剛三更天就睡的不省人事了，艾慕義這小傢伙兒更是趴在艾德順的懷裡流口水。

  桃花本來鬧著要跟艾德順一起守歲，可玩著玩著覺得這一夜比上輩子呆在家裡看春晚還無聊，一不留神就睡著了。

  最後還是張氏把她抱回屋子裡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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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雪下的沒之前那麼久，沒一天就化了，桃花大年初一還想著在院子門口堆個雪人，沒想到地上只剩下黏噠噠的泥巴了。

  古松這邊過年的風俗是正月初一至初三都是在自己家裡過，初四之後才能去親朋好友家裡，村裡的孩子們在頭三天的時候，都互相串門，東家吃一口，西家溜一圈的，桃花在村里也就跟馬驍家裡熟悉一點，可馬驍一個男孩子，總歸玩不到一起去。

  「娘，要是我可以去鎮上找秦婉姐姐玩就好了？」桃花蹲在地上幫張氏洗碗，嘴裡嘟嚷著。

  艾慕晴很懂她的感受，這麼些年除了在家裡幫忙幹活，就沒出去玩過，同齡的小姑娘，一個也不熟悉，在桃花沒有出生之前，她一直都是一個人。

  「桃花，現在冬日裡家裡的活兒也不重，你就跟你姐一起去院子玩吧！」張氏一雙手都生了凍瘡，但是干起活兒來就好像絲毫沒有感覺一樣。

  桃花看著心疼，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凍瘡膏可以買，張氏就一直這麼樣忍著，實在是癢的不行的時候就使勁的搓了搓，她也不敢抓這要是破了痛起來，幹活兒的速度可就得慢下來了。

  「娘，我來洗吧，你手都凍了！」艾慕晴把桌子收拾好之後，就湊到張氏的身邊接過她的活兒。

  張氏嘆了一口氣，讓了位置給艾慕晴，「慕晴啊，今年開始你也別干太多的活兒了，你這還沒嫁人呢，手就像娘這樣哪成！」

  艾慕晴倒是不介意，「娘，人家看到我這樣的手才會覺得安心叻，看上去就不是一個好吃懶做的人叻！」

  「傻丫頭！」張氏側頭看了一眼艾德清屋子的方向，聲音低低的，像是在說自己的心事一樣，「也是爹娘沒本事，不然也讓你像你姑一樣……」

  「娘，你說啥？」艾慕晴一邊洗碗，一邊逗桃花沒太聽清楚。

  張氏連忙搖了搖頭，洗乾淨手輕輕的捋著艾慕晴的頭髮，「沒啥，沒啥……」

  桃花倒是記在心裡了，突如其來的一陣風，桃花趕緊捂住自己的帽子，側耳聽見艾慕仁在院子外面跟其他的孩子炫耀自己在鎮上的生活。

  艾德順從正廳裡面出來，見到這三母女蹲在地上洗碗還能說說笑笑，心情頓時很不錯，站在桃花身後，直接把她抱起來！

  桃花也知道是他，故意裝作驚訝的樣子，笑嘻嘻的說：「是誰！」

  「桃花猜猜是誰啊！」張氏眼睛笑的跟月亮一樣彎彎的！

  艾德順把桃花轉了一個方向，讓她看著自己，「桃花連爹都認不出來叻？」

  「爹，我當然知道是你，刻意這麼說了！」桃花往他懷裡鑽了鑽，頓時覺得又暖和了不少。

  「桃花想不想去鎮上玩啊？」艾德順刮著她的小鼻子問道。

  桃花瞬間來了精神，瘋狂地點著頭，「好啊，爹咱們能去嗎？」

  艾德順就知道桃花肯定高興，「能啊，你爺說了，今年去大伯家拜年，讓咱大房去！」

  艾慕晴也激動起來，她就去過艾啟明家兩三回吧，每次也就是在門外站了站，別說拜年了，往年都是艾德正站出來說他了解鎮上，反正艾老爺子對艾啟明的事情都是嗤之以鼻的，根本不上心，愛誰去誰去。

  艾家的親戚不多，本來古松村就是到處外來的人組在一起建起來的，到艾老爺子這一輩，艾家就兩個兒子。

  艾德正更是名正言順的一到正月就去艾啟明家裡住上3、5天。

  「爹娘有說為啥讓咱去嗎？」張氏聽著有些擔心，往年都是二房去，大房依舊在家裡幹活兒，今年要是讓她們去，豈不是這些活兒都要讓王氏干，她才不信王氏會這麼心甘情願的做事。

  「二弟本來是說他去的，但是爹還是覺得之前那事兒在鎮上的丟了人了……」艾德順走到張氏跟前，回頭沖正廳看了看，確定沒人才小聲的說道：「這事兒還是二弟提起來的，本來爹今年不準備讓咱家人去，結果他列了一堆道理讓爹煩了，就同意了！」

  桃花內心偷笑，這艾德正還真的是死性不改。

  「爹，咱啥時候去啊？」桃花笑嘻嘻的問著。

  艾德順也不賣關子，「咱明兒個就去！」

  艾慕晴洗碗手裡的碗，頓時也興奮起來，這至少有兩天可以不用幹活兒了，「娘，你這兩天終於可以休息休息了！」

  「我休息啥啊，去了鎮上看看能不能幫上啥忙，也得幫！」張氏嘴上是這樣說，心裡頭也是高興的，干不幹活都是次要的，主要是難得可以出一趟門，她低頭看到自己的手，突然說道：「這明兒個就要去了，我得去剁一點辣椒把這凍瘡塗一下。」

  「啥？」桃花從艾德順懷裡掙脫出來，跟著張氏進了灶房，親眼看見她把辣椒混了混酒，就直接抹在手上。

  桃花看都疼，張氏也知道她擔心，便解釋道：「桃花，這不疼了，用辣椒敷一敷就好了叻！」

  「娘，咱去鎮上找個大夫開點藥吧！」桃花真是不忍看，便輕聲詢問。

  張氏毫不猶豫的拒絕道：「娘又沒生病看啥大夫叻，這點凍瘡沒事的！」說著就把桃花往外面推，「好了桃花，找你姐玩去，娘一會兒就好！」

  桃花點了點頭，背過身離開了，她知道張氏在強忍著，鼻頭都開始冒汗了，卻還假裝沒事的樣子。

  「喲，上哪兒去啊？」

  桃花停下腳步回頭看見一臉得意的艾慕仁，本不打算搭理他，沒想到他卻好死不死的自己追上來。

  「明兒個，我就要去鎮上了，你知道大爺爺每次都給我多少壓歲錢嗎？」艾慕仁湊近桃花，似乎臉上寫著兩個大大的字，炫耀！

  「哼！」桃花白了他一眼，還是不搭理他。

  艾慕仁拉了她一下，「你這種人就是無知！」說著伸出6個手指，聲音還特別的響亮，「我告訴你，每年都是6兩銀子！掃把星，怎麼沒見過吧！」

  桃花看著得意的眉毛都要飛起來的艾慕仁，強忍著笑意，「哪有怎麼樣！」

  艾慕仁一愣，有些尷尬的強裝鎮定，指著桃花說道：「哼，你就是羨慕，還裝什麼裝！」他甩了甩自己額前的兩縷頭髮，「不過呢，我畢竟是咱家的長子，對弟弟妹妹還是很照顧的，說吧你想要什麼！」

  「你要送我？」桃花驚訝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你這麼好心？」

  「哼，我以後肯定要當大官，可憐可憐你這種窮鬼也是一種善舉！」艾慕仁言辭鑿鑿的炫耀著，時不時還鄙視桃花一眼。

  桃花也明了，艾慕仁炫耀之外還有著示威，收買的意思，那條手絹不是能控制他一輩子的，不過她本來就沒想控制他。

  「可是你沒銀子啊？」桃花不以為然的說著。

  艾慕仁洗了一口氣，「剛剛不是說了，明兒個我就要去鎮上了，大爺爺會給我六兩銀子作為壓歲錢，聽懂了嗎？」

  「誰說你明天去的？」桃花淡然的看著他，嘴角微微的勾起一抹笑意。

  「嘁！這還用誰說嗎？」艾慕仁指了指正廳的方向，「我爹，你二叔現在就在屋子裡跟爺奶說呢，往年都是我家去，怎麼的還能輪到你頭上不成？」

  桃花睜大了眼睛，抬著清澈的眸子看著他，點了點頭道：「對啊，今年就是我家去啊！」

  「你……胡說什麼？」艾慕仁有些氣急敗壞。

  桃花笑了笑，學著剛剛艾慕仁的樣子，炫耀著：「你還不知道吧，剛剛爺奶決定了讓我爹娘帶著我和慕晴姐明兒個一起去大爺爺家拜年，二叔和你們留在家裡！現在聽懂了嗎？」

  「不可能！」艾慕仁幾乎是叫了出來。

  「你不信，可以去問二叔啊！」桃花才不屑於跟他爭論，板上釘釘的事實，不過這次他倒不擔心艾老爺子會因為艾慕仁耍賴而反悔。

  畢竟艾德正在他跟前肯定嘴皮子都說爛了，既然艾老爺子還是覺得面子重要，那這事兒肯定就這樣定了。

  「哼，我才不會上你的當！」艾慕仁瞪著桃花，結果艾德正一副頹廢的樣子從正廳了走出來，往院子外面走去。

  「爹！那個……」

  他話音還沒落，艾德正直接仰天長嘆，無奈的搖了搖頭。

  艾慕仁看他的樣子也慌了神了，現在也沒心思跟桃花說些啥，急急忙忙的衝到院子外面去找艾德正，一邊跑一邊大叫著：「爹！」

  桃花聳了聳肩，光艾慕仁的壓歲錢就六兩銀子，這二房一家到底這些年從艾啟明那裡拿了多少好處，可見艾老爺子和艾趙氏是一分沒見著，否則這事兒艾趙氏每年還得鬧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