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生死

  阿澈的藥方果然管用，只要是服過藥的病患，皆是過了兩天病情就好轉過來，不消三天就不再吐血，四天之後病情就會痊癒。

  「阿花，村東頭有一家竟然要生小孩了。真是大喜事。」阿澈急急從外跑到醫館，伸出手來就要去拉柳妍華的手，柳妍華無意間一避，也做了開心的樣子隨了阿澈出門。

  「果然是天大的喜事呢。這可是這場瘟疫過後，第一個出生的孩子呢。」阿澈在前面帶路，幾次三番想要拉著柳妍華快點趕過去，都被柳妍華悄悄避開了。

  兩人一路小跑，終是到了村東頭的老劉家。老劉家的媳婦生孩子是村子裡瘟疫病情過後的第一份喜事，在老劉家的院子裡早就擠滿了村民。更是有那新奇的孩童，手中握著紅雞蛋，在院子裡跑來跑去。

  一個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手中拿著紅雞蛋和蜜糖，一邊跑一邊吃著蜜糖，腳下一個不穩，正好摔在了柳妍華面前。那孩子著實可愛，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彎彎，摔了竟也不哭不鬧，只可憐巴巴的看著柳妍華，嘴裡哼唧著，「抱抱，抱抱。」

  柳妍華猶豫片刻，將一雙手縮回了袖子中，將那小姑娘扶了起來，「乖，可要注意腳下哦，小心這紅雞蛋也摔沒了，去吧，快去玩吧。」

  柳妍華話音剛落，忽的被阿澈一扯胳膊，回首去看，阿澈臉色鐵青。「阿花，你跟我過來，我有事問你。」

  柳妍華知道已經不能再瞞，近幾日自己已經開始吐血了，但是夜以繼日的忙著幫各個村子的病患熬藥，分藥，哪有時間停下來給自己診治呢？更不用說給自己熬藥了。

  阿澈一路扯著柳妍華回了醫館，將醫館的門重重一關，「你是不是瘋了？既然感染了瘟疫，為什麼不及時跟我說？非要拖到今日我發現。要是我不發現，你是不是就打算等死了？這是為什麼？我已經找出了藥方，難不成你想尋死？」

  

  柳妍華站起身，用清水洗了好幾遍手，方才開口說道，「阿澈，你放心。每次我給病人煎藥、餵藥，都會十分的注意，不會將這瘟疫再帶給村民的。」

  阿澈急得直跳腳，狠狠抓過了柳妍華的手，柳妍華想要抽出，卻被阿澈狠狠的摁在醫案之上，「你呀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我哪裡是說這個呀。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還偏偏要說那些昏話來傷我的心，難不成你以為，你傷了我的心，我就放你去死了？你難不成真的求死？」

  柳妍華慘然一笑，也不去掙扎，「哪有人求死呀，我今年也不過十三歲，還有好幾個月才能過十四歲的生日呢。我呀，真的是不忍心那些村民受苦了，再說，我的身子底子本就差，染了病，病情定然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必死無疑了。還不如用這最後的日子就更多的村民呢。你看，老劉家的媳婦，要不是先給她家人餵藥，這新生兒還沒落地，就要走了。」

  阿澈撿起桌上的藥材，狠狠的打了一下柳妍華的額頭，「你是傻子嗎？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樣的痴傻？難不成這幾日辛苦，累的你都變得傻了？哪裡就必死無疑？哪裡就剩下的日子，你要是在這樣說，我定然要好好的收拾你了。」

  柳妍華眸光一亮，阿澈這話的意思就是自己還有救？「阿澈，你把話說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阿澈鬆了柳妍華的手腕，斟酌下筆，寫就了一張藥方，吹乾墨跡說道，「你隨我來，你呀你，真是氣煞我也。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己這幾日，病情蔓延開來的速度十分的緩慢。也是怪我沒有跟你說仔細，那一日那位王爺不多時就又起了高燒，我就找到了癥結在哪裡。」

  阿澈撿好藥材，將那藥放了三分水放在文火上煎，繼續開口說道，「這癥結呀，就在每一味藥材的比例，竟然是因人而異的，若是身強體壯，更是容易染病。像你這樣身子底子本就不好的弱女子，反而能撐的時間更長，不然你現在也沒有命和我說話了。」

  柳妍華細細回想，的確是如此。自己這兩日都囿於自己將死的事情里，竟是執迷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麼明顯的狀況。

  柳妍華低頭一笑，拿了蒲扇去扇那火，「是了是了，我哪裡有藥祖的弟子知道的多呀，這一次是我執念了，囿於生死，竟全然沒有注意到這麼明顯的症狀。多謝阿澈了，阿澈以後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說著，柳柳妍華起身，誇張的鞠了一躬，阿澈被柳妍華這一番動作逗的直笑，「說什麼謝不謝的，生死之事，幾人能看透？也是難為你，染了病還照顧這麼多的病患。說起來，你是怎麼染病的？我們平日如此注意，全然沒有可能呀。」

  柳妍華抿唇不語，復又坐回了矮凳上，用蒲扇輕輕扇著那火。

  阿澈見柳妍華不願意多言，也不再追問，誰沒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呢？既是朋友就不應該一再追問。

  柳妍華服了藥，剛躺了片刻，就聽見醫館外人聲鼎沸，竟是王家村及周圍各村的百姓及兵士、官吏敲鑼打鼓的來感謝阿澈和柳妍華。

  阿澈最是閒雲野鶴慣了，想到這種場景，聽著外面的鑼鼓聲，就心下一陣的不自在。

  「不行不行，阿花，我不能留在這裡了。我可受不了這種場面，還是你頂著吧，我先走一步。」

  柳妍華一把拉住收拾東西就要從後門落跑的阿澈，「阿澈，你怎麼能這樣呢？你受不了這樣的場面，我就更不行了。我現在是一個假身份，要是被人這樣大張旗鼓的感謝，一定會被發現的。到時候被人捉住，你就真的見不到我了。」

  阿澈一撓頭，的確是如此，自己不行，柳妍華也不行，那就兩個人一起走吧。阿澈想定，猛的一拉柳妍華的手，「快走，快走。他們在拍門了。」柳妍華緊跟在阿澈身後，兩人一路小跑，竟是不多時就跑到了官道上。

  柳妍華喘勻了氣息，一把將那人皮面具扯了下來，阿澈見柳妍華面具下的臉胭脂暈了一片，哈哈大笑起來。柳妍華看著阿澈，也是開懷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