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染病

  待慕容子卿巡視完所有爆發疫情的村子，已是深夜十分，葉青遞上一棉質白紗，「主子，還是將這面紗帶上吧，這瘟疫來時洶洶，不可不防呀。」

  慕容子卿接過那棉質白紗，就著燈芯的星火將那面紗燒了個乾淨，「葉青，你可知道這一次瘟疫為何會爆發到這種程度才有醫者出城？」

  葉青單膝而跪，不敢抬頭去看慕容子卿，「屬下之過，屬下沒有早些發現疫情，導致百姓受苦，屬下罪該萬死。」

  慕容子卿輕嘆了一口氣，擺擺手讓葉青起身，「你又何罪之有呢？真正有罪的是那些雲嶺的官員，他們只顧惜他們自己的平安，不讓醫者出城，只讓城外百姓自生自滅。這和殺人有什麼區別？要不是他們如此行徑，這疫情何至於此呀！」

  「百姓心中已經對官府、官員失去了信心，以為自己被朝廷遺棄。我這次來便是解決疫情，安撫民心，要是我還帶著這面紗，百姓會如何？只會更心寒呀。」

  葉青跪在地上，猛的抬頭看嚮慕容子卿，自家主子才是真正的心繫百姓，那些京城中的權貴，只知道弄權算計，哪一個能真的將百姓放在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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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屬下深知主子為民之心。只是這瘟疫來勢實在兇猛，就算主子不願意帶這面紗，也請主子將這湯藥喝了，不然要是，要是有個萬一，屬下如何跟賢太妃交代？」

  慕容子卿聽到葉青搬出賢太妃，一時無奈，只好接了葉青端過來的湯藥，

  一飲而盡。

  石初元已經走了三日，這三日裡來，柳妍華沒有一日不是忙到夜半時分。

  任由他們調配了多少醫者和藥材，這瘟疫的疫情就是得不到控制。

  「阿澈，怎麼會這樣？我們的方子怎麼會有問題呢？怎麼會呢？」柳妍華已經連續兩日滴水不進，只一門心思鋪在藥方的研究上。

  「阿花，這藥方明明是對症的藥方，村民也不再喝河中、井中之水甚至地中種的東西都沒有再吃了，怎麼會沒有用呢。怎麼會呢！」

  柳妍華急的幾近昏厥，只要這藥方一日研究不出來，每一日就會有將近三十人染病，不論男女老少，孩子哭著尋找母親，哥哥哭著埋葬弟弟，妻子與丈夫一起赴死。

  王家村以及周邊幾個村子竟然成了人間地獄。

  「阿澈，不行，只有染病了，此能知道病人最真切的感受，我是醫者，我實在不忍心看著病人在這樣受折磨了，阿澈，你將那瘟疫死者的衣物和食具拿給我。」

  阿澈一把將柳妍華摁在椅子上，雙眼通紅，「你瘋了不成？這藥方還沒有完善，還不能完全治癒這瘟疫，萬一，萬一你染病了，我還是沒有找到藥方，你難不成放心你娘親一人在這世上。」

  柳妍華低低哭出聲來，將那藥材狠狠塞到嘴中，「那怎麼辦，怎麼辦呀。我實在不能看著這些病人受盡折磨之後死去了，阿澈，你就讓我去吧，只要你還在就行，你是藥祖的弟子，你一定可以的。」

  阿澈正欲和柳妍華爭執，「吱呀」一聲，醫館的門被人推開。

  柳妍華逆著光，睜大眼睛去看，那人背著日光，頭戴冠玉，雖然看不清面容，卻給人一種君臨之感。

  「兩位為百姓能做到如此地步，在下實在感念兩位的醫者仁心。只是兩位都是醫者，這位阿澈更是藥祖弟子，如果兩位染病，對於控制疫情來說，是天大的損失，不如就讓在下來吧。」

  慕容子卿一開口，柳妍華就已經猜出了來人是誰。他竟然願意為百姓做到如此的地步？

  「可是我們還沒有研究完善藥方，要是閣下染病，很有可能就會，就會死，雖然阿澈不知道閣下是誰，但是這幾日看下來，閣下應是身居高位，難道真的願意？要是只是為了博一個虛名，就不必了。」

  阿澈這話說的無情，慕容子卿卻也不惱，緩步進了醫館，拿起桌上的張張藥方，「我相信諸位，我也相信這些百姓不會就這樣在病痛中死去，總會有辦法的。我相比這位阿澈公子更加適合作為試藥人，畢竟我更加強壯一些。」

  慕容子卿這話說的不錯，柳妍華是女子，阿澈又過不夠強壯，兩人對於瘟疫的抵抗力都不強。也許染病之初就會病情迅速蔓延，不出兩日就會去世。

  「好，閣下既然心甘情願為了百姓犧牲，阿澈感念。在此立下誓言，定然會找到藥方，救閣下、也救百姓於水火。」

  柳妍華隨了阿澈盈盈一拜，眼中已是一片濡濕。柳妍華真的沒有想到慕容子卿如此胸懷天下，竟甘願為了百姓犧牲自身去染病，此情此景，怎能不讓人心生敬意？

  「不過，還要拜託兩位一件事，我主動染病的事情，還請兩位不要大肆張揚，我無意讓更多的人知道，最好不要讓第四人知曉，如何？」慕容子卿說完，和煦一笑。

  阿澈、柳妍華俱是一驚，思索過後，終是點了點頭，「閣下實在高潔，將讓我們這些人無地自容了。閣下放心，我和阿花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的。」

  慕容子卿虛一抱拳，算是謝過，「那麼，我們就開始吧。」

  柳妍華將那醫館所藏的瘟疫死者的衣物和食具拿了出來，一一擺放在桌上，又舀了一勺清粥放在碗中。

  慕容子卿微微挑眉，將自身穿的雲紋緙絲長衫脫了下來，就要去拿那衣物。

  「閣下要是想要反悔，還來得及。」柳妍華一伸手，擋住了慕容子卿的手。

  慕容子卿也不說話，輕輕將柳妍華的手避開，拿起那死者衣物就穿在了身上，「這位姑娘，可否給我加一道小菜？」

  柳妍華強忍淚水，拿了小菜放在清粥旁邊。慕容子卿極優雅的喝完了清粥，將碗筷放好後，還不忘向柳妍華微微一笑，「姑娘的手藝，果然是極好的。」

  慕容子卿走後不到兩個時辰，就有人來醫館告知，慕容子卿染了瘟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