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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是輸給你,我認了!

2024-06-04 17:27:38 作者: 山有扶蘇

  夜王殿下病重的消息很快就傳入了宮裡,皇帝自然是勃然大怒,著太醫院好生診治,若是治不好夜王殿下,就讓整個太醫院為夜王陪葬。

  皇帝都下了死令,宮裡的太醫哪裡還敢怠慢,一窩蜂似的朝著夜王府涌去。

  可蕭明鏡委實嚴重得緊,連帶著太醫院的院首王太醫也跟著犯了愁,治不好是要殺頭的,不管什麼法子姑且一試,否則屋子裡的一個個都得把身家性命搭進去。

  高天牧今夜值守,其他太醫則回了太醫院,只想著儘快擬出個方子。

  「心脈受損。」高天牧守在房間外頭,迴廊里擱著藥爐,藥罐子咕咚咕咚的冒著熱泡。

  杜青窈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臉色卻難看得緊。

  「這心脈乃是命脈所在,其他位置傷著磕著都無妨,唯有這心……傷著便是要命的。」高天牧拿著蒲扇,幽然輕嘆著回頭看她,「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杜青窈不說話,神情微恙的坐下來,仿佛是等著他的後話。

  「如此也好。」高天牧衝著她笑,「如今滿宮皆知,大抵是要惹出亂子了。這朝中一亂,對夜王殿下來說,未嘗不是好事。」

  「他……真的不會有事嗎?」她問。

  

  「把心擱肚子裡,你縱然不信我,自然也得信你的親舅舅不是?雖然那老頭不靠譜,慣來瘋癲無狀,總歸還是個人,不能撂下自個的外甥女婿不管。」高天牧皺了皺眉,捏了濕帕子挑開藥罐子,用筷子撥弄著藥罐子裡的湯藥,「既是有病,吃藥便是。」

  杜青窈蹙眉,轉身進了房間,「砰」的一聲合上房門,仿佛是動了大氣。

  不多時,屋子裡竟隱隱傳出了幾聲哼哼之音。

  高天牧嗤嗤一笑,持著蒲扇貼耳門面,如同小賊一般聽著裡頭的動靜,這就跟聽茶樓里的說書先生高談闊論是一個模樣的,左不過這種閨房之事,聽起來比那些添油加醋的話本子更帶勁。

  「你作甚?」雲硯一聲喊。

  高天牧當下衝過去捂住了雲硯的嘴,「兔崽子,輕點!」

  「高太醫,您這是作甚?」雲硯皺眉問。

  「沒瞅明白?」高天牧指了指緊閉的房門,「這叫自作孽不可活,難得能聽得這般好戲,豈可輕易放過,來日若是遇見師父,還能與師父好好炫耀一番,總歸是聽了一場皇室秘辛!」

  皇室秘辛?

  雲硯撇撇嘴,有這麼嚴重嗎?

  「別說話。」高天牧繼續貼在門面上聽著,真是越聽越順耳。左不過是杜青窈與蕭明鏡生氣,這丫頭知道蕭明鏡又在誆她,於是乎鬧了一場脾氣。

  說是鬧脾氣,多半是不說話,等著蕭明鏡哄。

  於是乎方才還吐血又暈厥的蕭明鏡,這會便當了孫子,求爺爺告奶奶的等著杜青窈的原諒。既是成了精的狐狸,自然得拿出狐狸魅惑的本能,好好的哄著這軟硬不吃的小媳婦。

  早前一丟便是三年,眼下若是再跑了,天下之大,還真沒地找人!

  「好聽吧?」高天牧略顯得意,「早前唯有夜王算計他人,如今也叫他常常算計的下場。」

  「仔細殿下扒了你的皮!」雲硯哼哼兩聲。

  高天牧蒲扇在手,矮身坐回藥爐前,老老實實的煎藥,「那你也跑不了,方才的牆角分了你一半。」

  雲硯啞然,緊了緊手中的托盤,那這糕點還要不要送進去呢?

  天亮之後,太醫院又著其他太醫來頂替高天牧,左不過夜王殿下這病越發嚴重,落到最後竟是連風都吹不得,瞧著好似只剩一口氣。

  皇帝甚至親自進夜王府探視,杜青窈在迴廊里候著,只覺得皇帝身上的味兒特別重,而且臉色不太好,瞧著面色有些發黃,整個人很是倦怠。

  萬千里亦是跟在皇帝身邊,睨了一眼杜青窈,抬步便走到了院子後的假山處。

  見狀,杜青窈會意的跟上。

  孫亮是個人精,早早的將人都屏開,是以無人敢上前打擾,自然也沒人會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夜王的病……」萬千里剛開口便覺得這話題不太對,再看杜青窈別開了頭,顯然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思及此處,萬千里便轉了話鋒,「你怎樣?」

  杜青窈先是一愣,轉而不咸不淡的應聲,「老樣子。」

  聽得這三個字,萬千里終是放下心來,「那就好。」

  她沒有自稱奴才,也未曾尊他為督主或者義父,就說明這丫頭心裡賭了一口氣,不過賭了氣也好,人只會跟在乎的人生氣,那些不在乎的怕是連半分情愫都不願擱置。

  兩個人站著,唯有長久的沉默。

  誰都沒有再開口,仿佛不知該如何言說。

  「你有沒有什麼話?」萬千里頓了頓,終是長長吐出一口氣。

  「有!」杜青窈點點頭,緊了面色望他,「情蠱之事我不怪你,你利用我,我亦不怪你,好好照顧自己。」

  萬千里張了張嘴,忽然別開了頭,仿佛是在隱藏某種情緒。

  「人應該服老,年紀大了就不要逞強。我娘從未向我灌輸過任何的仇恨,所以才有了今時今日的我!」杜青窈抿唇莞爾,「我希望,你不要辜負她所希望的。她心地善良,仇恨只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而延續仇恨是在懲罰自己的後人。」

  杜青窈躬身行禮,「我要說的就這麼多,宮中多亂事,還是早早抽身吧!」

  音落,她轉身離去。

  萬千里喉間滾動,回過頭來盯著她離去的背影,不自覺的鼻尖酸澀。可他到底是在宮裡浸淫了多年,對於情緒的收放自如無人能及。

  忍了一口氣,在心裡滿滿暈開一絲甜,昔年的一無所有,經年的仇恨累積,無處發泄的憤懣與怨氣,忽然間一掃而光。

  原來他不是孑然一身,不會孤獨終老,有個人曾經將他放在心上,用命愛了他一輩子。

  只是,他從不知曉。

  「終是輸給你,我認了!」他低頭顧自呢喃,腦子裡滿滿都是那抹嬌俏的倩影,溫為裳那回眸一笑的嫣然無方,他其實從未忘記,「為裳,你教出來的孩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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