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個人都是他的
2024-06-04 17:27:32
作者: 山有扶蘇
萬千里的本家姓什麼,其實並不重要,方春瑤原就是義女,是萬千里給了她一條命,是以萬千里到底是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份恩情。
西昌使團離開京城已久,這會早就回到了西昌國境內,不過魏王蕭明延的消息卻遲遲未有,倒也叫人擔心。只聽說回到西昌國之後,國師出雲病故,此後麗妃自盡,具體是怎麼回事卻也無人可知。
邊關那頭姚清時安穩得很,西昌國的朝政乃是內政,同姚清時沒有關係。只要邊關不亂,他就安安穩穩的坐守邊關,與嬌妻愛女過太平日子。
天塌了,也跟他們一家三口沒關係。
邊關風沙起,終是不長久。
一封書信至,速入夜王府。
管家畢恭畢敬的將書信遞到了杜青窈的手裡,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是杜青窈在夜王府主事,蕭明鏡始終未有醒轉,不過氣色卻是好多了,不再如往日的面如死灰,瞧著倒是生出了些許血色。
今兒天氣好,軟榻擱在杏林苑裡,蕭明鏡安安靜靜的當他的睡美人,杜青窈仔細的為他掖好毯子,半倚在軟榻邊上,拆開了書信細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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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延來信了!」杜青窈笑道,「蕭明鏡,你不想知道他如今跟阿蘭鐸怎麼樣了嗎?」
她回頭看了一眼軟榻上雙眸緊閉的蕭明鏡,自顧自的繼續說,「他們兩個人聯手剷除了麗妃的黨羽,包括此前支持三皇子的朝臣,如今西昌國的帝王還剩下一口氣,阿蘭鐸萬事俱備,就等著最後的即位大典。不過你放心,阿蘭鐸倒是真心歡喜蕭明延,竟未打算立後宮,這點倒是勝過咱們南碩諸位帝王。」
「南碩的帝王,哪個不是後宮三千,佳麗無數的?也虧得阿蘭鐸想得開,竟是想著百年後傳位二皇子的後嗣,如此說來,二皇子為此犧牲倒也是值得。」
頓了頓,杜青窈輕嘆,「照這麼看,二皇子才是最後的贏家,你說是吧?」
雲硯奉茶,將糕點仔細的擺開,「也未必,至少太子殿下抱得美人……不對,是得償所願!試問這世上有幾人能得償所願,圓了心頭好?」
「你小子是指桑罵槐?」杜青窈端起果茶喝上一口,暖暖的液體流過嗓子眼,湧入胃內竟是那樣的舒暢,「雲硯,府中還有紅薯嗎?」
「有。」雲硯點點頭,「想吃?」
「你把旁邊的石塊壘一處,咱們在這裡烤點紅薯。」杜青窈笑著說。
雲硯有些為難,「在這裡?」杏林苑可是殿下最歡喜之處,這一草一木都是殿下所植,若是壞了這裡,來日殿下追究起來……
「就在這裡!」杜青窈嚼著杏仁糕,「你去準備吧,待會我親自做!」
「好、好吧!」雲硯捋起袖管去壘石塊。
杜青窈一聲嘆,「蕭明鏡,你都聽到了?蕭明延已然圓了心頭好,我這心頭好什麼時候能圓?你總不願我這輩子都頂著陌生的臉陪著你吧?」
軟榻上的蕭明鏡,依舊眉眼緊閉。
「對了,這兩日商家的人來找過我,讓我幫著潤色。」杜青窈捧著手中溫熱的杯盞,「我與他們做了交換,你可知我與商懷錦做了什麼交換?」
瞧了一眼遠處幹得起勁的雲硯,杜青窈抿唇笑得溫和,竟像極了彼時的蕭明鏡。
原來兩個人相處久了,便會生出幾分相像。
不知不覺,深入骨髓。
「我將忘憂蠱和情蠱合二為一,佐以溫家的秘術,提出了新蠱。」杜青窈抿唇,「既不損耗玉人蠱的效用,又能讓玉人蠱成為活死人肉白骨的好東西。我給這新蠱取了個好名字,就叫蝴蝶蠱。商懷錦答應我,若是有朝一日我要離開,便會不惜一切助我遠去關外,從此山高水長。」
低眉望著果茶中起起伏伏的果肉,杜青窈笑得有些酸澀,「終是要放下了,你不替我高興嗎?」
遠處,雲硯在喊,「姑娘,這樣成不成?」
杜青窈迎風微微一笑,「甚好!」
甚好!
雲硯也跟著笑,轉身去廚房取了紅薯,「這些都是早前姑娘未用完的,後來管家擔心殿下興許還會喜歡,所以又備了一些。這東西不好儲存,只得放在地窖里溫著!瞧,半點都沒壞。」
杜青窈的手法極為嫻熟,不消片刻,這烤紅薯的香氣便裊裊散開,整個杏林苑裡滿滿都是烤紅薯的香味,誘得雲硯直咽口水。
最樸實的東西,往往最香。
吃過了山珍海味,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如今知道了,少了最初的期待。
「烤紅薯最妙之處便是等待,你若沒有耐心,便怎麼都吃不上熟透的紅薯,但你若是不上心,又容易烤糊了,到時候只能吃黑乎乎的紅薯。」杜青窈笑說,瞧著被炭火煨得黑乎乎的紅薯,「沒飯吃的時候,最期待的便是這東西。尤其是冬日裡,簡直就是拿來活命的!」
下雪的時候吃烤紅薯最是舒坦,能讓人從胃裡暖出來,就像重新活過來似的。
這話,音猶在耳。
她說了一遍,他記了那麼多年。
「真香!」雲硯饞得厲害,眼睛都發亮了。
杜青窈將掰開的紅薯推過去,指尖都被燙得微紅,「吃!」
「往日都是殿下享用的,咱當奴才的……」雲硯有些不好意思,心裡卻是歡喜得緊。
「還怕他來日沒口福嗎?」杜青窈兩頰緋紅,她整個人都是蕭明鏡的!
聽得這話,雲硯自然不再客氣。
滾燙的紅薯入了口,舌尖都能燙得通紅,入了喉頓覺渾身一個激靈,好似毛孔都被打開,入了胃真真連冷風都不覺得寒涼,由內而外的暖和,宛若重新活過來似的。
軟榻上,蕭明鏡的指尖微微顫動,根根分明的黑鴉羽有些微微的抖動。
杜青窈眉心微蹙,忽然間淚落無聲,嚼著嘴裡滾燙的紅薯,哽咽著道了一句,「真甜!」
卻聽得那沙啞的嗓子裡,匍出了孱弱的低響,「給我留點……」
一字一頓,清晰而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