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見你
2024-06-04 17:23:39
作者: 山有扶蘇
「你認得?」杜青窈面色發青,「你怎麼會認得?」
「本王自然是認得,所以才會確信。」蕭明鏡笑了笑,「別緊張,那東西如今在司禮監,誰都拿不到,誰也威脅不了你。」
杜青窈駭然,「在司禮監?」
怎麼會在司禮監呢?
「難道是方春瑤?」杜青窈顧自呢喃。
「她不知情。」蕭明鏡歪著頭看她,「她只是聽命令行事,不會害你。」
「你如何知道那麼多?」杜青窈眯起眸子,「司禮監的事兒,你竟也如數家珍,難不成你的細作已經安排進了司禮監?蕭明鏡,你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你不覬覦皇位,不想當皇帝?我看,最想當皇帝的人就是你。」
蕭明鏡輕笑,「本王不想當皇帝,但也不想成為新帝第一個要殺的人。」
她張了張嘴,終是沒能說出話來。
他的話,為何總是如此有道理呢?
「人要有自保的能力。」他笑了笑,「罷了罷了,你不需要懂那些,只需要陪本王同生共死便好!你知嗎?本王很小氣,眼裡心尖上都只容得下一人,容不得沙子!」
要得到的,一定要費盡心機,不擇手段的得到。
要捨棄的,一定要眼睛不眨,心也不跳的捨棄。
「我這人也很小氣,傷我的決計事不過三。」她輕嘆,「誰都不例外。」
「杜麼歌是個例外。」蕭明鏡笑了笑,「她傷你很多次了,可你都不長記性,只是因為年幼時一飯之恩,把施捨當成恩典,說好了是重情重義,說難聽點就是愚不可及。」
「你眼裡的恩義,不過是她的舉手之勞,你受之無愧,那原就是杜家欠你的。她給予自己的姐妹,一口冷飯冷湯,自己卻錦衣玉食,該羞愧該覺得恥辱的,不該是她嗎?」
杜青窈笑了笑,「你倒是會為我開脫。」
「因為同本王有關的是你,不是她。」他誠然直白,「不管誰都不能同你相提並論。」
「罷了,你不說便罷了!」她尋思著,要不要學他的模樣,誆他一下,讓他自己說出來呢?可她吶吶的坐下來,半晌都沒聽到他解釋,心頭便多了幾分惱怒。
許是察覺她生氣了,蕭明鏡輕笑一聲,「想問就問,何必遮遮掩掩,本王不急怕急死了太監。」
「你才太監!」她不高興。
他也發現了,唯有在他面前,她才會耍小孩子脾氣,偶爾還哼哼兩聲。換做旁人,她怕是只有冷言冷語,外加防備森嚴。
如此,甚好。
情分就是這樣滲透人心的,攝心才攝魂。
「那東西本王只在小時候聽一人提過,她給本王畫了一番圖景,本王便記在了心裡。卻沒想到多年之後,竟在宮中見到。初見之時,本王便讓人去了一趟宜州,得到的結果和本王預期的相差不大。」他沒說明白那人是誰。
她想,他應該是在保護某些人吧!
不過她在意的不是他保護誰,而是這朵白花為何會落在李辛夜的手裡。
「你和李辛夜是舊相識?」她問。
蕭明鏡搖頭,「本王不認得李辛夜,這東西也不是從李辛夜的嘴裡得知。」
杜青窈點點頭,這廝的眼睛太毒,同他說話的時候定然不能盯著他的眼睛看,否則她的心思都會被他窺探得知,她將什麼都藏不住。
「罷了。」她輕嘆,「知道越多,越危險,這話還是你自己說的。」
蕭明鏡點點頭,「的確如此,不過呢……李辛夜未必真的知道白花的用處,但是本王可以提醒你,切莫輕易與人言說,並非事關身份,而是——有關溫氏族譜的秘密。」
杜青窈繃緊了身子,「一朵白花為什麼會和溫氏族譜扯上關係?」
「那就得問溫家的人。」他挑眉,「若有機會,本王會替你問上一句。不過呢,未必會有答案!」
「你與其他的溫家人還有聯絡?蕭明鏡,那是殺頭之罪!」杜青窈面色青白,「溫家——還有誰?」
娘說過,溫家差不多都死絕了,她留下便是最後的希望,所以不管受到怎樣的羞辱,她都必須謹遵母親遺命,咬著牙活下來。
如今,蕭明鏡忽然同她說,溫家還有人活著,對她來說委實衝擊不小。
「他不願見你。」這是蕭明鏡深思熟慮之後,吐出來的一句話。
杜青窈張了張嘴,她很想問問,為什麼不願見?是因為昔年有什麼變故所以心生隔閡?還是因為想保護她這個溫氏的後人?
可一句不願見,就等於是挖了一條溝壑,她有心過去也無力邁開腿。
「你無需難過,也無需多想,不過是時機不對罷了!他不願見你卻知道你的存在,只因為他如今算是個廢人,所以沒臉見任何人,包括你!」蕭明鏡道,「你須知近鄉情怯,唯恐見故人的道理!」
杜青窈撇撇嘴,權當是理解。
屋子裡忽然靜下來,他知道她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捋清楚死路,否則這丫頭倔驢一般的脾氣,估計是要憋死她自個。
外頭的雪,似乎又大了些。
好在歷經魏王一事之後,夜王府終是安靜了下來,倒也沒人再敢跑到夜王府鬧騰。
七皇子蕭明略被禁足,此事全京城都在議論,一直到十二月中,宮裡才有消息傳出,說是北定侯沈奎被抓捕歸案,如今已送入刑部大牢之中,只等著石碑一案的最後落定。
是以太子殿下蕭明慎帶病審案,以證清白。
此案最棘手的倒也不是沈奎,而是英王蕭明略。
到底是太子的手足,帝王之子,重不得輕不得,需得格外仔細。
既不能錯判,又得維持皇家顏面,委實愁煞刑部這幫老臣,一個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願跟在太子殿下身後以其為擋箭牌,教自己免禍免災。
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如此一來,局勢自然是極為不妙。
皇帝下旨,西昌國太子已經快馬加鞭在來京路上,北定侯府一案必須在太子阿蘭鐸抵達之前塵埃落定,否則一干眾人包括主審在內,悉數落罪。
如此大刀闊斧,速戰速決,著實讓有些人心慌不安,帝王看似針對北定侯府,但是否又有另一層意思呢?
比如說,承乾宮?
又比如說,榮王府?
以及——鎮國將軍府?!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出家?為什麼?我不去!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