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刀
2024-06-04 17:23:00
作者: 山有扶蘇
杜青窈正睡得舒服,誰知道驟然一陣劇痛,再睜開眼,便是高舉著鞭子的沈元爾。幾乎是人的本能反應,顧不得脖頸上的疼痛,當下一咕嚕,杜青窈已經滾下了軟榻。
一聲悶哼,杜青窈趴在地上,鮮血沿著脖頸快速染紅了衣襟。
沈元爾咬牙切齒的笑著,「怎麼樣?疼嗎?」
杜青窈疼得渾身直打哆嗦,呼吸變得格外急促,「郡主,您這是作甚?」
到了此時此刻,杜青窈已經徹底醒了,這是蕭明鏡的書房,按理說誰都不可能進來,除非得到蕭明鏡的允准。也正是因為如此,杜青窈才能安心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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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人運氣背的時候,睡覺都會挨鞭子。
「疼就對了!」沈元爾的鞭子再次舉起。
說時遲那時快,杜青窈早就看中了邊上的凳子。
在沈元爾拿起鞭子的那一瞬,杜青窈操起了手邊的凳子,忍得了疼,打得了人,這才是她杜青窈十多年裡一直重複發生的事情。
大概沒想到杜青窈還能站起來,更沒想到杜青窈竟然敢不要命的還手。凳子狠狠砸在她的腰間,身子的突然失衡,讓沈元爾失聲尖叫,冷不丁摔在地上。
此番沈元爾被砸得不輕,傷的又是腰部,是以此刻躺在地上壓根站不起來,
杜青窈捂著脖頸,咬著牙拎了凳子起身,笑得格外涼薄,「疼嗎?疼就對了。郡主,這是夜王殿下的書房,你拿著鞭子進來傷人,莫非是要行刺夜王殿下?奴才捨身護主,不慎打死了刺客,誰知刺客便是黎陽郡主。」
她頓了頓,「怎麼說都能自圓其說,郡主覺得呢?」
沈元爾面色慘白,「李辛夜,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污衊本郡!」
「多謝郡主誇獎,奴才平生沒什麼優點,唯一便是膽子極大。雖然沒殺過人,但也不介意破例一次!」杜青窈瞧著掌心裡的血,「該死的!」
天知道她這張皮長得有多辛苦,如今……左一道鞭痕,又一道鞭痕,久而久之這些痕跡便再也無法抹去。不知道自己這張皮還能堅持多久,除非找到忘憂的最後一味配方!
「李辛夜,你該死!」沈元爾重新站了起來。
杜青窈身子有些搖晃,如果不是沒做完該做的事兒,她一定會補沈元爾一凳子,絕對不會讓沈元爾有喘息的機會,這是江湖上的生存法則。
你不吃人,人就會吃人。
沒有善惡,只有勝敗。
「奴才是不是該死,不該由郡主說了算,這是夜王府得夜王殿下說了算!」杜青窈捏緊了手裡的凳子,微微退後半步。
沈元爾幾乎站不直,一手扶著腰,一手捏著鞭子,面色青得可怕。
因著是蕭明鏡的書房,所以沒人敢進來,沈元爾也是獨自一人進來,眼下打起架來,純粹是兩個女人的較量。
「腰部的那個位置受損,會讓郡主短時間內下半身麻木,郡主若是忍著想揮鞭子,怕是會傷得更甚。」杜青窈慢慢悠悠的放下凳子,「郡主現在——應該感覺到了麻木。」
沈元爾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同時,更多的是憤怒和嫉恨,「你敢傷我,李辛夜……你敢傷我!本郡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都要殺我了,我還不能還手,那跟死無葬身之地有什麼區別?」杜青窈坐下來,「郡主,有句話您得記在心裡。如果你想殺一個人,但自己又落在劣勢,記得一定不能把兔子逼急了。」
沈元爾愕然,默然。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是人!人都有血性,橫也是死豎也是死的情況下,會拉著你一塊死的!」杜青窈有些暈乎。
白日裡她吐了血,吃了藥睡了覺,身子更是軟得厲害,所以方才挨了一鞭子,又舉了凳子,此刻早就精疲力盡,所有的淡然處之都只是在裝腔作勢罷了!
「吧嗒」一聲響,沈元爾手中的鞭子落地,她一個踉蹌摁在了桌面上。因著身體的力量剎那間悉數轉移到桌案,整張桌子都跟著晃了晃。
桌案上擺著一柄水果刀,杜青窈也意識到了。
一瞬間的寒光乍現,杜青窈幾乎是拼盡了全力,除了掀翻桌子,她沒有第二種選擇。
「嘩啦」一聲巨響過後,燭台被掀翻,屋子裡伸手不見五指。噼里啪啦的聲音在屋子裡此起彼伏的響起,最終燭火燃起,歸於平靜。
「蕭明鏡!」杜青窈率先驚叫,幾乎是第一反應,快速抓住了他受傷的胳膊。
一條長長的血痕,鮮血浸染了衣袖。
而沈元爾的手上,正捏著那把染血的水果刀。
「放肆!」蕭明鏡甚少疾言厲色,「雲硯,你是怎麼辦事的?書房重地,豈是人人都能隨意闖進來的?」
雲硯連滾帶爬的進來,當下跪地磕頭,「是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去傳太醫!」蕭明鏡冷著臉。
便是這一聲,沈元爾手中染血的刀子「咣當」一聲落地。
傳太醫,無疑會驚動宮裡,驚動皇帝,一旦皇帝知道了這些事,那就是說……
「鏡哥哥……」沈元爾慌了手腳,「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鏡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要傷你,我真的不是……」
說到最後,沈元爾已經音色哽咽。
雲硯已經差人去找太醫了,所以很多事情已經不是沈元爾可以控制的。沒了沈奎在京城,沈元爾就像是折了翅膀的鳥,縱然有郡主的身份作倚靠,也無法力挽狂瀾。
杜青窈第一反應是提了藥箱,快速撕開蕭明鏡的衣袖。
長長的血痕,傷口很深,鋒利的刀刃切開皮肉幾近見骨。可見沈元爾這一刀,是真心想要取她性命的,渾然沒有半分留情。
「先清洗傷口。」杜青窈快速取了白酒,然則帕子沾了白酒,她又有些猶豫,「傷口那麼深,會很疼。」
「你怕疼嗎?」他問。
杜青窈脫口而出,「自然是怕疼。」
語罷,卻心頭一窒,略顯仲怔的盯著他。
他的聲音很弱,弱得只有她聽得見,仿佛就著她耳旁說的,「所幸這傷,不在你。」
剎那間,仿佛有錘子在心頭狠狠砸了一下。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