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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不瞑目

2024-06-04 17:15:54 作者: 山有扶蘇

  煉房內,杜青窈低低的咳嗽著,身子忽冷忽熱得厲害,但總算是將整本冊子背了下來。也因為這樣,她有些不待見他。

  「身子不舒服,為何不吃藥?」他問。

  黑暗中,杜青窈蹲在角落裡揉著眉心,「你若少管點閒事,我的病便能好得更快一些。」

  「你在家中,也是這樣同你母親說話的?」他居高臨下的站在她面前,原就黑暗的地方,此刻因為他頎長的身影壓下,愈發的陰翳詭譎。

  「我娘沒空教我背書,她所希望的是女子不要太聰慧。」杜青窈懶洋洋的應他一聲,「她顧著生病,我顧著活下去,哪有空去看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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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忽然冷了下來,按理說煉房裡應是溫暖至極,豈料……

  杜青窈止不住打了個冷顫,黑暗中揚起頭望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向她伸出手。她委實驚了一下,下意識的往後退,然後一溜煙竄開,快速跑了另一個牆角里站著,「你幹什麼?」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終是慢慢落下。

  黑暗中,他發出了一聲略顯無奈的低哼,「我不吃人。」

  「你不吃人,不代表我可以放下警惕,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何況這世上最猜不透的便是人心。」杜青窈冷聲冷色,「你肯告知我有關於你的身份,便如同我不肯相信你是一樣的道理,大家半斤八兩。」

  男人點點頭,「誠然如此,所以你我之間的信任還差一截,目前……便如此罷!」

  杜青窈深吸一口氣,「改背的我都背下來了,你還有什麼招?」

  「活學活用!」男子負手而立,「若有朝一日你能無聲無息,便是一條活路。」

  杜青窈斂眸,這話倒是有些道理,若不是自己水性不錯,怎麼能在冬日的河水裡逃出生天?若非憋了一口氣,何來這條改頭換面之路?

  「好!」杜青窈點頭。

  「如今倒是肯學了。」他口吻裡帶著幾分笑。

  「能讓自己活得更長久一些,有何不好?」她從未覺得,世間任何東西可以同自己的性命相提並論。唯有活著,才有機會可言!

  龜息術,活生路。

  杜青窈不知,只因今日的活學活用,來日倒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當然,這是後話。

  來日事如何知?

  翌日清晨,宮裡便熱鬧開來,明兒就是祭祀大典,因著眾人忙忙碌碌的,便也無暇顧及旁的。祭祀才是大事,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

  宮裡每年的祭祀,唯有太子擁坐儲君之位,以及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才配與帝王共進太廟,其餘人等即便是貴妃娘娘,也只能等在太廟之外。

  貴妃再尊貴,對於帝王家而言,亦不過妾室。

  「熬過了祭祀,你的身子便無大礙了吧?」方春瑤問。

  昨兒後半夜的時候,杜青窈渾身燒得滾燙,如果不是……

  「我怎麼了?」杜青窈勉力撐起身子,吃力的靠在床柱處,面色蒼白的喘著氣,「我記得我回到了房間,一推開門便、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如今還能說話,證明是死不了,你這條命還真是硬得連閻王爺都不敢收!」方春瑤將晾在一旁的湯藥端起,「喝了吧!」

  杜青窈斂眸,「嚇著你了?」

  「渾身燒得滾燙,不斷的喊著娘親,不嚇死才怪!」方春瑤至今心有餘悸,若不是聽得不對勁衝進來,這丫頭怕是要燒成傻子了!

  杜青窈面無表情的將湯藥一飲而盡,「多謝!」

  「你娘……」方春瑤有些猶豫,「你喊娘親的時候,表情很是驚慌,你……」

  「我娘死了,但也沒死!」杜青窈的腦子不太清醒,自顧自的說著,「她其實都在我身邊,一直都在!因為她死不瞑目,所以她要睜著眼看著,看我如何……」

  臉上有些濕漉漉的,杜青窈顫著手摸上自己的臉,忽然笑了一下,笑得何其悲愴而淒涼,「人在虛弱的時候,心也是最脆弱的,防線更是最薄弱,讓你見笑了!」

  「你若是心裡難受,可同我說說。」方春瑤蹙眉凝望著她,「莫要憋在心裡,免得憋出個好歹。」

  「年關近了,想娘!」杜青窈笑得比哭還難看,「家家戶戶大團圓……春瑤,你會想娘嗎?」

  方春瑤兩手一攤,「我自打記事以來就不曾見過爹娘,如何想?想也沒用!既然無用,何必妄自添愁?人活這一世不容易,誰知道下輩子是當阿貓還阿狗,能愜意之時莫要委屈了自己才好。」

  杜青窈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祭祀即將開始,這兩日你身上帶病莫要出去,免得將病氣過給了他人,反倒讓自己吃罪!」方春瑤叮囑,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還有燒,定要好生休息,切莫再逞強。監工嬤嬤那兒,我幫你說一聲!」

  方春瑤起身,「好歹是宮裡的老人了,也能說得幾句,你放心便是!」

  「好!」杜青窈頷首,「大恩不言謝!」

  「好生歇息!」方春瑤疾步離開。

  走出房門之後,方春瑤便招了一小太監在外頭守著,似乎是防著杜青窈又一時興起跑出去,「莫有閃失,否則為你是問!去一旁守著,不許驚動屋裡的人。」

  「是!」小太監行禮,畢恭畢敬的守在迴廊盡處。

  方春瑤大步流星的離開,面色凝重至極。

  聽說望北河一事出了異樣,貌似是河壩決堤之後,從河床底下的淤泥中撈出點東西。至於撈出了什麼,倒是沒人知曉,只說是直接被北定侯帶著隨行入京。

  既是隨行入宮,應該很快就到。

  清風殿內,萬千里的臉色不太好,指尖托著額頭,眼睛半垂著,不叫人瞧見自個的眸中色,「方得了消息?眼下,人都到了城外,你們竟還未探知是何物?本座養你們何用?」

  底下,撲通撲通黑壓壓的跪了一地。

  一個個的大氣不敢喘,分明是溫暖的大殿,此刻竟如同冰窖一般結了霜。所有人瑟瑟發抖,不知什麼時候,督主的掌風就會劈開自個的天靈蓋。

  若是腦漿崩裂倒也一了百了,怕只怕司禮監領人毛骨悚然的詔獄大牢。百來種刑罰一一用上,挫骨揚灰亦是輕的,怕只怕生不如死。

  豈不聞:剝皮不死人,剔骨難咽氣,醉骨瓮中生,螢刑痛斷腸!

  「督主!」外頭驟然一聲響,隨即有腳步聲急促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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