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故人無禮費思量

  孟君辭眉心緊蹙，「韓言卿！」

  方才他還能稱其幾聲韓大將軍，現在他惱了，便直呼其名，然，他更想直接動手來著。

  蘇陌籬看也不看韓言卿，她知曉，有孟君辭在，她無需多問，而且，她若是要多問，反倒會讓孟君辭心生不悅，會讓他覺得她是在關心韓言卿的事，所以此時沉默便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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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言卿見她連瞧都不瞧他一眼，眸里的失落顯而易見，「籬兒，你可知我的心，它在隱隱作痛……」

  是可忍孰不可忍，孟君辭可忍不了另一個男人當著他的面，一口一個「籬兒」地喊著他的妻子。

  「韓言卿，你實在是太無禮了！蕭硯，送客，若是不走，便攆。」孟君辭也不跟韓言卿再講什麼客氣了。

  蕭硯從門外進來，對韓言卿說道：「韓大將軍，請吧。」

  韓言卿瞅了蘇陌籬一眼，「籬兒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然而蘇陌籬並未理會他。

  直到他離開之後，她才皺起了眉頭，有些不知韓言卿如今之舉到底是想做什麼，如果當真是對原身還有情，那麼斷然不會這樣堂而皇之地跑來原身夫君府上說上這樣的話。

  他不可能不知道這會對原身造成多大的困擾。

  所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就是故意的了。

  如此，又是為什麼呢？

  「在想什麼呢？」

  「與王爺想的一樣。」

  「呵。」孟君辭莞爾一笑，「你先休息，本王去找下沈玉。」

  說著，他便離開了，而沈玉正在書房靜候他。

  「下官見過王爺。」

  「免了。」孟君辭走過去坐了下來。

  「王爺可是為韓言卿來？」

  「如你所言，你該是知道本王想來跟你說些什麼，不知你有何見解？」

  沈玉拱手道：「想必王爺應該也收到消息，昨日皇上召見了韓言卿，而今日韓言卿就來了下官府邸，這其中的門道，大概不用下官說明，王爺早就明了。」

  「所以，你也是認為，是本王那個好皇兄做的好事？」

  沈玉笑了笑，「正如我們能知道韓言卿進宮面聖，那皇上自然也能知道王爺來下官府上的事情一樣。」

  孟君辭也跟著一笑，不再言語，而是微微斂著眼眸，望著一處眨也不眨。

  「阿秀。」蘇陌籬感覺人都躺僵了，於是喚了聲阿秀。

  阿秀趕緊過來，「王妃，怎麼了？」

  「扶我做起來吧。」

  「不行啊王妃，之前沈大人交代過，您這一個月都只能躺在床上，若非要坐起來的話也得等到後半個月才行。」

  「啊？」蘇陌籬皺著眉頭，很是鬱悶，不能坐著，就只能躺著，要動的話也只能是左翻身右翻身了，要堅持半個月，才能坐，坐半個月才能下床，天哪，那一個月後，豈不是要長在床上了？

  她越想越鬱悶，感覺應該是比坐月子還要悶吧？感覺人家坐月子好歹也是可以偶爾活動活動的。

  「王爺走了嗎？」她又問。

  阿秀嘿嘿一笑，「王妃是想見王爺了嗎？那奴婢這就去請王爺過來。」

  「誒，別，我不是想見他，我就隨口問問。」蘇陌籬只是無聊，想找點話題說說，被阿秀這般誤會，害得她手心都緊張到冒汗，這要是讓孟君辭誤會了可不得了。

  「哦，那，那王妃還有什麼吩咐嗎？」

  蘇陌籬撇撇嘴，「沒了。」

  「嗯，好。」阿秀便退到了一邊。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孟君辭回來了，他是來跟蘇陌籬告辭的。

  「本王就先回去了，有事就讓白商回去告訴本王。」他站在床邊囑咐道。

  「哦。」蘇陌籬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孟君辭挑了一下眉，而後俯下身，湊到了她的面前，距離她的唇不過兩寸的距離，「我的王妃，你的樣子太敷衍了，是想讓本王懲罰你嗎？」

  蘇陌籬想後退，可她本就是躺著，還能往哪兒退，「王爺，我、妾身知錯了，您回去注意安全，妾身會好好休養的。」

  她生怕孟君辭會對她越矩，所以只好趕緊表現順從。

  孟君辭嘴角一勾，輕輕碰了一下她嘴唇上，「乖。」

  她愣住，還是沒躲過。

  孟君辭見她那愣愣的模樣不由得一笑，而後轉身離開了。

  一旁的阿秀正捂著嘴一個勁兒地偷笑呢。

  她瞧見阿秀，才想起阿秀一直在，那方才可是見到孟君辭親她？

  想到這，她的臉頓時紅透了，她朝里側睡去，說是休息，實則是覺得很丟臉。

  孟君辭乘馬車坐到王府門口，下車時就見一個人影總在府前徘徊。

  「段臨風？」

  段臨風一驚，隨後轉身看向孟君辭，「王爺，你可回來了，我來了半天了。」

  「有事嗎？」

  段臨風撓了撓後腦勺，「我想見王妃。」

  不等孟君辭說話，一旁的蕭硯就斥道：「放肆。」

  孟君辭抬手示意他安靜，然後繼續看著段臨風，「你找王妃有什麼事？」

  「我總覺得，是因為王妃才讓這場大旱得以解決，所以我想來看看王妃，跟她說聲謝謝。」

  「你憑什麼覺得是王妃才讓大旱得到解決，何況你只是憑感覺，就要來跟她道謝，不覺得有些荒唐？」

  「話雖如此，我只是覺得王妃對我們那麼好，我就是想借著旱災已過，想來跟她說聲謝謝而已，難道王爺這也不允嗎？」段臨風有些委屈。

  孟君辭輕哼了一聲，「別以為本王看不出來，就你的性子，你能不先偷偷進去瞧一眼？估計是發現王妃不在，所以才這麼老實在門口等本王，是與不是？」

  段臨風自是一愣，然後傻笑一聲，「王爺、王爺可厲害，跟王妃一樣聰明呢。」

  蕭硯一聽又斥責道：「放肆，你可知擅闖王府可是大罪？」

  「我、我這不是著急見王妃嘛……」段臨風小聲嘀咕道。

  孟君辭瞅了他一眼，「你很在意王妃？」

  段臨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爺您可別誤會，我可不敢對王妃有非分之想，我只是覺得王妃人很好，想要跟王妃做朋友，雖然我知道我這樣的身份，根本不配與她做朋友。」

  「念你敢當著本王的面說出這番話來，本王姑且信你一回，不過你也挺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能跟王妃做朋友，但你要是願意的話，本王不介意你留在王妃身邊當一名侍衛，隨時保護王妃的安全，可否？」

  蕭硯一聽孟君辭竟然想招攬這個性子不定，人又有點傻乎乎的段臨風，剛想說什麼，就被孟君辭給瞪了回去。

  他訕訕地低下頭，不敢再多話。

  段臨風高興地眉飛色舞，「王爺，你說的可是真的，你肯讓我留在王妃身邊？」

  他是真的高興的，也許是和蘇陌籬很有眼緣，反正他每次只要見到蘇陌籬心裡都覺得很高興，仿佛只要見到蘇陌籬他就很安心。

  之前他便有此意，但又怕孟君辭不同意，便不曾開口，如今孟君辭主動提出要他留下來，他當然樂見其成。

  「當然，只是你要答應本王，要誓死護王妃周全，你可做得到？」

  「我發誓，就算是死，也要護王妃周全。」段臨風豎起三根手指，對著孟君辭發誓道。

  「好，那你現在便去左都御史府，就說是本王讓你去照看王妃的。」

  「照看？王妃怎麼了，怎麼會在左都御史府，還要人照看？」

  「你去了便知。」孟君辭不是懶於解釋，而是他好像也不知道蘇陌籬為何重傷在床，雖然很肯定跟這場雨脫不了關係，但他沒有再去逼問蘇陌籬實情，因為他知道，他問了，蘇陌籬如果不想說，他就算用撬的，也撬不開蘇陌籬的嘴。

  倒不如什麼都不說，就這樣吧，只要她還是蘇陌籬，只要她還安然無恙，他再也不多問什麼，只等有朝一日，蘇陌籬能心甘情願，主動來說與他聽。

  「那我先走了，王爺告辭。」段臨風很是著急，朝孟君辭隨意地拱了拱手，就一陣風似得不見了。

  只等他走後，蕭硯才說道：「王爺，您為何要……」

  「多一個對王妃忠心耿耿的人不好麼？」孟君辭不答反問。

  「可，那看他在王爺面前竟然還敢自稱『我』，一點禮數都沒有。」

  「禮數這個事可以慢慢教，若是像你這樣多話，就難改了。」孟君辭說完，便踏進了王府，留蕭硯呆滯在原地。

  他喃喃道：「王爺這是嫌我聒噪了？」

  段臨風當真如一陣風似得飛去了左都御史府，若不是不知道蘇陌籬住在哪間房，他才不會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等人通報。

  不一會兒就有人來領著他去見了沈玉。

  「見過沈大人。」

  沈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說你叫段臨風，是恆王爺派來照看恆王妃的？」

  段臨風小雞啄米似得點點頭，「嗯嗯，沈大人，我們王妃在哪，快帶我去見她好不好？」

  「王妃身體不適，不想見人。」

  「那沈大人先帶我去，我就站在門口，要是王妃不想見人，那我便守在門口不進去。」段臨風迫不及待地想見蘇陌籬，哪怕蘇陌籬不想見人，那他能聽到蘇陌籬的聲音也是好的。

  沈玉微微一笑，這個段臨風倒是有意思，不，今個兒一天都挺有意思的，之前韓言卿也是要來見蘇陌籬，結果被拒，倒是沒想到這韓言卿臉皮如此厚，被拒還要進去。

  現在又來一個段臨風，他很好奇，蘇陌籬會待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