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微微一笑百媚生

  「當然是巧了，不然王爺以為下官能未卜先知地跑去救您家王妃麼？」沈玉一臉笑意，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倒也是，大概是天意，給了這麼個機會……」孟君辭的話並沒有說完，就停下了。

  後面未說的，他相信，沈玉能猜得到。

  與此同時，皇宮。

  「參見皇上。」

  「說。」

  「屬下親眼所見，恆王去了沈大人的府上。」

  「孟君辭和沈玉……？！」

  

  「皇上，這兩人要是勾結在了一起，咱們不能不防啊。」

  「退下。」

  「是。」

  孟玉宸高坐龍椅上，右手撫摸著身側那金燦燦的龍頭，「這個位子，不是誰都能坐的，當初朕能讓你與之失之交臂，現在依然能做得到。」

  他勾起了嘴角，笑的無邊詭異。

  「來人，宣韓言卿進宮見朕。」

  孟君辭拜別了沈玉之後就回去了，路上，蕭硯還問：「王爺，你這樣堂而皇之地來沈大人府邸，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怕是又要有麻煩了。」

  「我們，不能辜負了沈大人的一番心意不是？」孟君辭閉目端坐，悠然說道。

  蕭硯皺起了眉頭，顯然沒有聽懂他的話。「那王爺，王妃那邊……」

  「讓白商繼續暗中保護。」

  「是。」

  沈玉後來去蘇陌籬房間看望她的時候，差點被她給轟了出來，「沈大人，我現在還是恆王妃，你該知分寸，哪能隨隨便便就進來的，不知道影響不好麼？」

  沈玉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王妃，你可不能這樣，先前對我的態度可好的很呢，怎麼這才轉身，就跟變了個人似得。」

  「先前我只當你是沈公子，現在你是沈大人，自然不能一樣。」

  沈玉搖搖頭，「你這樣可不行，要一視同仁才是。」

  蘇陌籬這才看清沈玉的本質，如果說，孟君辭是披著羊皮的狼，那他沈玉就是披著羊皮的狐狸，狡猾的很，「你在跟我講一視同仁，是想撇下尊卑之分了？」

  她本也不是這樣睚眥必報之人，更不是在意什麼尊卑之分之人，只是覺得心裡頭有些氣惱，總覺得，像是被沈玉給誆騙了一般。

  先前沈玉還一副呆頭楞腦的模樣，這眨眼睛，就狡猾的堪比狐狸，她甚至覺得，他是不是早就該跟孟君辭串通好了，不然孟君辭怎的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她不知道的是，事實上的確就是如此。

  「不敢，不敢。」

  沈玉始終一副笑盈盈的模樣，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把話都說的這麼難聽了，可沈玉始終沒有沉下臉色，這耐心也是十足的好。

  「罷了，不想與你多說，我累了，要休息了。」

  「那王妃好生休息，在下告退。」

  沈玉拱手作揖，而後離去。

  出了房間，他直接去了書房。

  他的書房，早就有一人站在那，他抱拳道：「見過義父。」

  「蘇陌籬可還好？」沈玉的義父沈青問道。

  「一切安好，義父說她休息月余便能好了，應該也是沒什麼大礙了，倒是義父，您為了救她傷了心脈，何不多臥床休息一段時日呢？」

  「無妨，為父也沒什麼大礙，對了，你已經和孟君辭談過了？」

  「是。」

  「他果然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你的意思，不需明說他都能明白的了。」

  「可是義父，孩兒不明白，當初，皇上和孟君辭都曾有意拉攏，可我一直保持中立，未曾言明。為何如今，您要孩兒跟孟君辭示好呢，這樣一來，皇上要是知道了，該是要想辦法對付了？」

  沈玉是有些不明白的，原本一直保持中立，兩邊都不得罪，倒也相安無事，可現在他向一方示好，那另一方肯定是不高興的了，他的麻煩肯定也少不了了。

  「沈玉，你以為你真的只是為父撿來的孤兒嗎？」

  沈玉眉心一攏，「義父，你終於肯告訴我真相了。」

  「呵呵，原來你也一直懷疑為父說的是假的啊，罷了，如今你已這麼大了，把真相說與你聽也沒什麼不妥了，況且你也有權知道，如今朝局該因你倒向孟君辭而有所變動，你若知道的真相，也該更加肯定為父讓你做出的抉擇。」

  沈青把當年的事都說與了沈玉聽，而沈玉自始至終都攥著手，不曾說一句話，只是手背上的青筋泄露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事情就是這樣，為父之所以一直不說，一來是怕你年幼承受不住，二來也是想等你有了一定的實力後，再告訴你，你也好有本事去為你的父母報仇，如今時機也成熟了，我該是告訴你這一切了。」

  沈玉原本也是玉面玲瓏的模樣，這一刻，卻像是失了心的野獸一般，若非他強壓著內心的怒火，大概他是要大聲咆哮以泄心中憤怒了。

  「義父，這些事，你該早些與孩兒說，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不該讓孩子傻傻地為了仇人的孩子，效忠這麼久。」

  沈青嘆了口氣，「為父就知道，你知道後會怪為父說晚了，其實，為父也是有私心，為父也可以一輩子不告訴你這件事，只是，為父看到蘇陌籬，想到了為父自己的女兒，為父只是覺得，你能幫她的夫君，她應該會開心，為父也只是想看到她歡笑的模樣。」

  沈玉看著沈青一副懷念過往的模樣，何嘗不感同身受，沈青失去的女兒，而他失去的是父母，都是他們最親最親的人。

  沈青想要幫助蘇陌籬，才叫他去幫助孟君辭，他也不能說沈青不對，不論如何，他現在已經知道了真相，說什麼也不會再保持什麼中立了。

  「義父，孩兒明白。」

  沈青又嘆了口氣，「為父知道，你從小就比其他孩子懂事，從來也不讓為父曹心，好了，回房去吧，這件事你也需要時間消化，今晚，你大概是要失眠了。」

  沈玉蹙了蹙眉，「義父您也早些回去歇著吧，孩兒告退。」

  他離開了書房，心中帶著怨恨朝臥房走去。

  翌日，左都御史府來了客人。

  沈玉拱手笑道：「不知什麼風把韓大將軍吹來了？」

  韓言卿微微一笑百媚生，「我來看籬兒的。」

  沈玉一愣，「籬兒？」

  「蘇陌籬。」韓言卿怕沈玉反應不過來，於是又補了一句。

  「呃，原來韓大將軍是來看恆王妃的啊。」沈玉特地將「恆王妃」三個字咬的重了些。

  韓言卿卻不以為然，「是，還煩沈大人帶路。」

  沈玉卻昂首笑道：「如果韓大將軍是來看恆王妃的，我覺得韓大將軍可以回去了，這恆王妃雖住下官府上，都不許下官踏足她房間一步，說是怕人說道，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那，所以，韓大將軍還是不要讓自己難堪了。」

  「我與籬兒的感情，自然不是你能比的。」言下之意，是說沈玉跟蘇陌籬不熟，才會被驅之門外，他韓言卿就不一樣了。

  沈玉挑了挑眉，「既然韓大將軍鐵了心要吃這閉門羹，那麼下官也不好在說什麼了，請。」

  韓言卿微微頷首，不再言語，邁開步子就隨沈玉一道走去了蘇陌籬所在的房間。

  房間裡，一大清早就趕來的阿秀正在擰帕子給蘇陌籬擦拭臉頰，聽到有人敲門，便放下帕子走了過去，把門打開，「沈大人。」

  喊完之後，她才看到跟在沈玉身旁的韓言卿，不由得一愣，「韓、韓大將軍。」

  躺在床上的蘇陌籬聽到了韓言卿的名字頓時就覺得不大好了，她和韓言卿的風言風語可還沒有消停呢，這個時候他來沈府找她，不是更讓人覺得她與他有什麼麼。

  「阿秀，我身體不適，概不見人。」

  不等沈玉和韓言卿進來，她便下了令不見人了。

  門外，沈玉對著韓言卿笑了笑，「韓大將軍，這下可信了？」

  韓言卿似是不死心，腳步微移，仿佛下一秒就會要跨進去了一般。

  沈玉趕忙伸手攔道：「韓大將軍，恆王妃已經說了不想見人，你可不要強人所難。」

  韓言卿掃了一眼攔在他身前的手，而後斜睨了沈玉一眼，「籬兒大概不想見的是你。」

  沈玉有些無語，倒是不知這一向寡淡的韓言卿居然也有如此得寸進尺的時候，當真是惹人嫌，「韓大將軍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然後放下手，從方才蘇陌籬的那句話來看，她肯定是誰都不想見得。

  更何況蘇陌籬何許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她和韓言卿的事現在鬧得滿城風雨的，此時若是再見他，怕更是說不清。

  所以，就算放韓言卿進去，她也肯定會將他趕出來。

  阿秀只不過是個下人，沈玉都沒攔的人，她更不可能伸手去攔。

  韓言卿越過她直接走了進去。

  而這時，孟君辭來了，沈玉見到他默聲拱手示意，阿秀也趕緊微微欠身行禮。

  他點了點頭，大步跨了進去，不等韓言卿走到床邊就說道：「韓大將軍好沒禮貌！」

  韓言卿的腳步一滯，但並沒有回頭。

  孟君辭趁這時越過他走到前頭，先一步到了蘇陌籬的床邊，蘇陌籬雖不喜孟君辭的耍無賴，可是，見到了他，卻讓她覺得心安，她就可以不用管韓言卿如何了，不然她這會兒還要想著該怎麼趕韓言卿走呢。

  不要說她無情，因為和韓言卿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可不是她，她現在對韓言卿沒有任何感覺，相反，韓言卿明知道她已經嫁了人還這般，那不是將她往火坑裡推嗎？是想讓流言蜚語將她湮沒嗎？

  韓言卿目露哀色：「籬兒，我陪你去尋回以前的記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