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你吹，繼續吹，使勁吹

  很簡單的一份表格，有五個欄目，可以同時填寫五個單位和地區，表達本人畢業後想去的單位和地方。

  以前，畢業分配的時候，搶著去的是研究院、學院、設計院這樣比較清貴的單位。

  地區上也是盡力選大城市，京城有流傳一句順口溜，『戰上嗨，爭京城，不遠不近在津城。』

  更樂意去上嗨工作，側面說明作為日用輕工業遙遙領先的上嗨的生活質量比京城更好。

  今時不同往日。

  一年多來很多人嘴上說的漂亮，但是內心是貪圖舒適安逸呢？還是真的想投身到火熱的生產建設中去？

  說的再多，不如真真實實的實踐一次。

  填寫志願的表格也就是一種檢驗，言行是不是一致！？

  有覺悟高的人帶了頭，其他人也不好打馬虎眼。

  

  這一次沒人敢寫要留京城去上嗨之類的，填寫的基本是類似『服從**的分配』或者『堅決服從**的需要』這些字眼。

  一開始沒這樣寫的人，肯定會被認為私心重，是利己主義。

  『一事當前，先替自己打算，然後再替別人打算。』

  只好承認錯誤，作廢之前填寫的表格，重新再寫一份。

  不改也沒用，填寫想去好地方的人肯定不會被安排好地方。

  既然怕苦怕累，那就先去最苦最累的地方鍛鍊鍛鍊，端正好思想認識。

  所以啊，自己識趣的主動改掉，還可能會被分到大城市。

  可是這又冒出了一個大問題，大家都寫堅決服從分配，那等於全都沒寫。

  分配的原則就有的討論了，直到12月才分清楚，實際的單位報到那是明年的事了。

  也有的學校沒有分配成，等到明年夏天6月份再次組織分配的時候才分配好。

  用這麼長時間也正常，原有的計劃都打亂了，重新定規矩確實需要時間。

  而且單位里分房都能整好幾個月，工作分配比分房更重要得多了。

  羅芸說的鬧哄哄就是指這個事。

  最近市面上是比較安生的，聯合了還是起了作用，不許跨單位、行業、地區找事的規定得到了貫徹。

  工廠的，在趕工完成今年的生產任務。

  比如語錄的印刷工作，10月27日專門發了個通知，要求各級領導部門『加強領導，加強協作，保證高質量、高速度地完成全年8000萬部的出版計劃』。

  離年底只剩兩個月了，火急火燎的。

  學校也忙，大學的除了忙著討論工作分配的事，還有在討論縮短學制、課程更改等大問題。

  不是瞎議論，很多專業要學五年、六年，確實太久了，減少為四年算是利好後輩學妹、學弟。

  中學的也沒有閒著，討論教學方式、招生的大事。

  除了個別少數，大家都很忙，基本上沒空去找別家單位的麻煩。

  張海洋無所謂道：「他們分他們的，反正沒我們的份，我們現在說話也不頂數了。」

  「我還是多想一想，待會兒怎麼吃這個大龍蝦才能不至於浪費，實話說，我以前沒整過這玩意。」

  劉國平攤手道：「你別看我，你TM剛才還說我流一嘴的哈喇子呢。我以前也沒有吃過這麼大的。」

  周曉白吃過多次，介紹道：「這是南方粵省海里的龍蝦，待會兒像清蒸魚一樣蒸了吃，也可以先蒸了再炭烤一下吃，各有各的獨特風味。」

  高玲玲驚訝道：「曉白你會做呀？」

  周曉白點頭說道：「在菜譜上學的，菜譜上寫的做法很簡單。」

  「好像是說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

  羅芸之前一起吃過龍蝦，覺得也就那樣，還不如羊肉串好吃，「曉白，張海洋已經燒好了炭，我們先烤些羊肉串和饅頭吃，墊墊肚子。」

  周曉白笑著答應道：「好呀，我們大家一起動手吧。」

  張海洋很大氣的說道：「燒烤的煙味大，有哥們兒我在，用不著你們來忙活。」

  「你們要是閒不住，負責我旁邊的火鍋好了。」

  能不動手是最好不過了，羅芸笑嘻嘻道：「張海洋，你今天表現可以哈。」

  張海洋自賣自誇道：「哥們兒辦事向來敞亮。」

  劉國平笑道：「你吹，繼續吹，使勁吹。我今天不動手了，專吃現成的，累死你丫的！」

  張海洋回嘴道：「撐不死你！」

  年輕人熱熱鬧鬧。

  一群人吃了好幾串羊肉串、牛肉串，雞翅膀都烤好了，李銘才趕到。

  「來晚了，現在我來下廚好了。」

  張海洋擺手道：「你先吃點，等會烤那個大蝦的時候你來。」

  周曉白接過李銘的公文包，「廠里有事耽擱了麼？」

  順著她的話，李銘向眾人解釋道：「在火腿腸加工廠的工地多待了一會兒。」

  「那些臨時廠房的建設也不能馬虎，我站在那的時間長點更顯得我很重視那個工程。」

  張海洋一邊烤串一邊說：「連巡視的時間長短都有這麼多的說道。」

  「唉，以後參加了工作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事。」

  羅芸隨口說道：「那你以後繼續在這研究所干唄，肯定自在得很。」

  張海洋對前途心裡很有數，「等我高中念完，要是念不了大學，我爸肯定要送我去部隊。」

  劉國平接話道：「我估計也和你一樣。」

  這一群小夥伴都是相似的家庭，未來的出路也基本一樣。

  羅芸有自己的小算盤，「部隊裡沒他們軋鋼廠這種拖泥帶水的作風，剛好適合你們。」

  「不過我是不打算去部隊了，天天這個規定那個規定的也煩人，我要和曉白一直待在這個研究所。」

  高玲玲問道：「研究所沒有編制呀，你爸你媽會同意麼？」

  整個創新技術研究所都是李銘在支撐著，什麼都沒有的草台班子，在別人眼裡就是課外的興趣小組。

  不能算是一個正經的研究單位，而且周曉白不在的話，可能也不會繼續搞下去了，前景黯淡。

  李銘微笑道：「在你們畢業之前，我會想辦法把研究所正規化。」

  「選一個沒有人、沒有單位研究的領域，這樣就有獨特性，不會被其他研究所給兼併了。」

  「只是暫時還沒有想好選哪個方向搞研究。」

  撤併學校、研究所，下放研究人員的時間也不遠了，有些已經開始了。

  實際上，真正影響我國科技進步的是這個事。

  沒經費搞研究了（教育經費大量投入到普及初中、高中），沒人搞研究了，相關方面的研究自然是停滯不前了。

  有錢有人的研究領域還是有在大踏步前進。

  至於大學幾年沒有招新生，對科學技術進步而言，影響微乎其微。

  張海洋疑惑道：「沒人研究的？」

  「研究所之前做的火腿腸、飼料，那些都不算麼？」

  一群人都很好奇，這些都不算的話，有什麼是沒人研究的領域。

  接過周曉白挑選的羊肉串，李銘慢慢解釋，「麵條的研究，有好多單位在做，方便麵的研究之前也有一些人在做。」

  「火腿腸的研究也沒有突破點了，香腸食品廠也有搞這方面研究的人。」

  「各種飼料，本來就有專門的畜牧、禽類研究所。」

  「搞這些研究都容易被合併到那些單位里，到時候能不能留在京城就不好說了。」

  「也不是說去外地就不好了。我和曉白要分隔兩地的話，現在做的算多此一舉了，那還不如直接讓她去部隊好了。」

  羅芸朝周曉白擠眉弄眼的，讓周曉白好想收拾這個很淘氣的閨蜜。

  張海洋口出狂言道：「把對方合併到咱們這裡來唄。」

  李銘笑著夸道：「有志氣。」

  「不過，對方的人員編制多，事情不是那麼容易的，懶得折騰。」

  真要兼併一些研究單位，李科長確實有很多辦法。

  羅芸疑惑道：「前兩天你不是說要在研究所下面設立一個鐘錶手工合作社麼？」

  「京城的手錶廠在昌平，做鐘錶即使被合併了也是合併到昌平，不可能離開京城吧？」

  李銘笑了笑，「這是為研究所籌集經費的一個辦法，也算是一項保底的措施吧。」

  「有鐘錶手工合作社，基本上能保證所里的人都有個工作安排。」

  「但是呢，深入的石英機芯的研究，咱們這個研究所的試驗設備不行。」

  「機械機芯的話，已經沒什麼好研究的了。」

  「錶盤、鐘面的設計，難度不高，往花里胡哨的方向發展還可能放錯誤。」

  「做研究的話，鐘錶不合適作為方向。」

  羅芸、張海洋賣二手手錶的事情，八益學校的人都知道，有個鐘錶手工合作社的名義可以少些是非。

  周曉白輕聲說：「畫了那麼多鐘面、錶盤，我也有點不想畫了。」

  畫出來只能存著，創作動力會下降很多。

  李銘沒有告訴周曉白，她畫出來的那些作品，都會被港城的鐘表公司拿去用。

  不過，也不需要她繼續畫了，已經畫好的可以用好久。港城的鐘表業務團隊也已經組建起來了，港城可以自產了。

  李銘柔聲道：「已經畫得夠多的了，等你哪天想畫了再畫。」

  「適合你們的研究方向，還不用急著確定，我們後面慢慢想。」

  「我們現在先搞好今天的聚餐，讓大夥吃好喝好。」

  張海洋收拾了一番，「烤串好了。你來主廚，我在旁邊打下手，看你怎麼處理這幾隻大龍蝦。」

  李銘起身說道：「很簡單的，隨便蒸，蔥姜蒜弄好就可以了。」

  今天這一餐是他和周曉白請客，沒有明說，實際是感謝上次突擊檢查的報信之功。

  所以低調的在研究所搞自助餐吃，沒有在飯店裡請客。

  另一頭。

  城東，95號四合院。

  今天恰好是周末，前些天沒有採購冬儲大白菜的住戶正在折騰。

  大白菜的含水量很高，菜買回來後不能馬上存儲起來，要先晾曬幾天，每天還得翻動，以免上邊的曬乾了而下邊的腐爛了。

  三大媽手臂上帶了個紅袖箍，回到院子裡朗聲笑道：「大夥都在呢。」

  「區裡的緊急通知，要大夥看好自家小孩，也不要拾取路上、野外的死狗、死貓、死雞那些東西。」

  閒著抽菸曬太陽的吳名出言問道：「三大媽，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正在忙活大白菜的李俊義等人也停下手裡的活，好奇的等下文。

  三大媽唉了一聲，「昨天，朝陽那裡有個沒分寸的人，撿了條死狗回家，聽說現在一家子都在醫院裡搶救。」

  董大爺問道：「中毒了？」

  三大媽解答道：「估計是因為那隻狗是吃了死耗子被毒死的。人再吃狗肉，也就跟著中毒了。」

  「你們幫忙通知到院裡的各家各戶，我再去其他大院通知。」

  三大媽說完話沒多停留，匆匆忙忙的往院外走去。

  吳名應下道：「保證通知到位，三大媽您慢走。」

  董大爺搖頭道：「往年都是貓，這狗是吃了多少只死耗子吶。」

  李俊義不以為然道：「以前是沒有狗，這兩年變多了，而且今年也放鬆了管理。」

  「區里發的藥餌毒性很強，順帶把狗也藥死還是挺容易的。」

  很多毒性很強的老鼠藥被禁用的原因，就是附帶的次生災害十分嚴重，會把捕捉老鼠的貓、黃鼠狼、老鷹之類的動物也一波帶走。

  多說一句，偷狗賊攜帶的藥物同樣能很快致人死亡。遇到偷狗賊，不要與之直接衝突，以免遭遇不測。

  吳名猛吸完最後兩口煙，「我先去和各家各戶說一聲。」

  李俊義老婆閒話道：「其實說不說都一樣，以前也不是沒說過，愛貪便宜的人照樣會去撿。」

  董大爺也閒話道：「多提個醒。最終還是要靠他們自己。」

  秦淮茹剛好來到前院，準備去幫李銘收拾東廂房。

  雖然賭氣好幾天沒有搭理李科長了，但是該做的事她一件也沒有落下。

  吳名笑問道：「秦姐，剛剛三大媽說的看好自家孩子的事，您聽見了沒？」

  秦淮茹笑著客氣道：「我剛好聽到了。發老鼠藥那天我已經有叮囑過棒梗他們。」

  「您這辦事精細。」吳名說著話繼續往中院走去。

  「棒梗比較調皮搗蛋，沒您家孩子乖巧，我得多留點神。」秦淮茹自謙道。

  吳名隨口道：「棒梗那孩子挺懂事的。」

  好聽話互相說著，花花轎子人抬人。

  秦淮茹剛走到前院的院子中間。

  李方勝急急忙忙的跑進了院子裡，「唉，秦姐！」

  秦淮茹不由的問道：「方勝你這慌慌張張的，出什麼事了麼？」

  李方勝回話道：「我找科長。廠里有職工一家子中毒了，人在醫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