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站著說話不腰疼

  採購三科，同樣接到了滅鼠的通知。

  李雪瑤疑惑道：「小秦，我好像很久沒有在廠里見到老鼠了，你有沒有見到？」

  正在寫稿子的秦淮茹抬頭說道：「好像是很久沒有見到了。」

  值班的採購員彭金福納悶道：「去年和今年春天，都沒有搞滅鼠運動。」

  「按道理應該會有好些老鼠的，咱們廠里也沒有貓，有點稀奇。」

  秦淮茹懷疑這事和李銘有關，混淆視聽的說：「可能是因為咱們廠的噪音大，能吃的東西也少。」

  「估計老鼠餓得受不了，跑去附近的其他停工的工廠了。」

  李雪瑤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釋，「可能是這樣吧。」

  彭金福其實想說多了個火腿腸加工車間，能吃的東西比以前還更多了。

  想了想，彭金福沒有開口，免得給火腿腸加工廠招惹出謠言。

  

  一傳十，十傳百，傳播過程添油加醋，變得與事實相反的也不是沒有。

  想到了加工廠，彭金福詢問道：「咱們廠的機械分廠籌備得怎麼樣了？」

  李雪瑤是包打聽，消息最為靈通，「總廠這裡的火腿腸加工車間正在搬遷。」

  「等搬完了，那間廠房會拿給機械分廠籌備組先用。」

  「明年的財政撥款下來了再建機械分廠的廠房。」

  紅星軋鋼廠這種利潤要上繳的國有單位，生產經營的投資，巨額的款項，有財政撥款負責；小的投資，一般是企業自籌資金。

  自籌的方式，可以是貸款，也可以是借款，形式可多種多樣。

  彭金福追問道：「建廠子的資金全是財政撥款吧？」

  李雪瑤了解到的消息很詳盡，「全都是撥款。」

  「咱們廠在建職工樓，廠里資金很緊張，不靠撥款的話是沒指望能建成機械分廠的。」

  「你放心，不會占用廠里的自有資金。」

  彭金福笑了笑，「可惜機械分廠不是小銘去建。」

  「要是有小銘帶著大夥建廠，就是上面沒有給財政撥款也照樣能把廠子建起來。」

  李科長做成的事情越多，軋鋼廠廠里有一大群人對李科長盲目相信。

  秦淮茹可不希望李銘被架在火上烤，幫忙滅火，「機械分廠的工具機設備都不便宜。」

  「小銘早說過了，他也沒轍，搞不來那麼多建廠資金。」

  彭金福好奇道：「小銘最近都在忙啥呢？」

  秦淮茹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最近沒忙啥，天天參加廠里學習班的學習。」

  「你有事要找他麼？那估計得等學習班結束了，他才有空閒。」

  彭金福笑著回話道：「沒有。我是看他最近都沒有去養殖場了，以為他又在搗鼓什麼新發明。」

  秦淮茹明確說道：「一時半會是沒有了。學習班的事情就夠他忙的。」

  確實沒得空閒，李銘最近有很多學習班的課程。

  總廠的廠愅委會學習班，三級幹部學習班，黨員幹部學習班，科室、車間學習班。

  他還是火腿腸加工廠的指導員，那又有一堆的會議需要他主持。

  反正李科長最近要參加的會議和課程排得滿滿當當的。

  聊到學習班，李雪瑤感嘆道：「咱們自己有很多學習的會議。孩子們也總算是可以回學校了。」

  秦淮茹憂愁道：「我家棒梗要升初中了，不考試的升學，不知道會升到哪所學校去？」

  挑起話頭的李雪瑤連忙勸道：「你別著急。」

  「市裡面暫時還沒有出具體的規定，過些天應該會有消息的。」

  10月14日，上頭髮了一份複課通知。

  『一、全國各地的大學、中學、小學一律立即開學。』

  『二、各學校都必須認真執行...的指示。』

  『三、一切大中小學校一邊進行教學。一邊進行改革。在教學的實踐中，貫徹實行...，逐步提出教學制度和教學內容的**方案。』

  各大中小學校都要立即積極籌備招生的事宜。』

  不過通知里有個亮點，『積極籌備招生的事宜』，這說明畢業生要升學了。

  這讓秦淮茹是既開心又憂慮。

  開心的是，棒梗不用浪費時間繼續在小學念6年級了。

  憂慮的是，去了初中她更沒法管教。棒梗跟人學壞了咋辦？

  為了這個事，秦淮茹這幾天頗為煩惱，對廠里的工作也沒有那麼上心。

  總廠的加工車間要搬走了，李銘體貼的讓她不用再負責聯繫火腿腸加工廠，只需專職負責機械設備研究小組，給她減輕了工作量。

  同樣是上午。

  港城。

  中環聯邦大廈。

  去澳洲購買農場的黃福義圓滿完成任務，回來好幾天了，正向婁曉娥匯報港城的最新消息。

  「聯邦事務部次官石寶德，和立法局、市政局的那些議員多次會商。」

  「探討改善港城民生的各項規定，建議以立法的方式縮短勞工的工作時間。」

  婁曉娥聽到這裡插話道：「這個建議好。就不該搞免費超時加班那套，最起碼加班了要給人加班費。」

  「港城的那些周扒皮，不說給加班費的事，還想剋扣工人的工資，簡直沒人性。」

  被京城教育了好多年時間，她還沒有被港城的思維方式所同化，還有非常樸素的同理心。

  也有李銘給她安排的幾項業務競爭不是很激烈的關係，不需要靠壓榨工資來獲取利潤。

  她屬於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那種。

  黃福義奉承道：「董事長您和他們的格局不一樣。」

  「您向來是推崇技術創新帶動成本下降，和他們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既是拍馬屁的好話，也是實在話。

  星辰公司有拿出一部分利潤分享給普通員工和管理層，此時此刻，港城這樣做的企業不能說沒有，但絕對是稀罕物。

  婁曉娥微笑道：「公司賺錢是靠大家共同努力的，讓員工一起獲益本是應該的。」

  「黃顧問繼續說還有什麼新消息。」

  黃福義接著說道：「港督有考慮加重對土瓜灣那伙人的處罰措施，包括增加死刑。」

  「石寶德次官表示，暫時沒有必要將安放『菠蘿』的人判死刑，否掉了港督的提議。」

  一直在旁邊喝茶的大舅哥不屑道：「呵！這是怕把事情搞得更大。」

  黃福義笑呵呵道：「估計應該是這麼考慮的。」

  「英國佬以前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不是個善類。」

  婁曉娥用手指揉著太陽穴，苦惱道：「土瓜灣的人圍著石寶德的參觀線路布置炸彈，偏偏這位聯邦事務部次官到處逛。」

  「現在一天有100多個真真假假的炸彈，根本沒法做生意了。」

  黃福義小心說道：「等石寶德離港後，應該會降低數量。」

  前後8天時間，總共出現了600多枚，有好些是真的，造成了多起傷亡案件，總共4人死亡。

  由於嚴重影響了港城鐘錶店的開業，大舅哥現在也很反對土瓜灣那伙人。

  「要我說，還是警隊那些探長太TM無能了。」

  「抓人都不會抓，到現在也沒有抓到幾個人。」

  婁曉娥和李銘商量過這個事，「吃拿卡要那些探長最拿手，撈錢最厲害。」

  「港城的治安以前是靠幫派幫忙維持的，現在的事情那些幫派搞不定，那些飯桶也就沒有辦法了。」

  「以後有人會找他們的麻煩的。」

  大舅哥疑惑道：「誰啊？」

  婁曉娥差點透露了李銘的下一步計劃，不過她的反應也很快，「瑛國佬。」

  「現在不好臨陣換將，等事態平息之後，英國佬絕對會秋後算帳。」

  「而且拿那些探長開刀，理由都有現成的，一個個富得流油，打擊貪腐還可以用來平息民怨。」

  大舅哥贊同道：「你說的有那麼幾分道理。」

  婁曉娥不樂意道：「什麼叫幾分道理？後續肯定會是這樣。」

  「那些華人探長、幫辦可以說已經完蛋了。」

  一直在旁的黃福義不方便插話，心裡認為婁曉娥低估了那些探長們的人脈。

  和幫派關係不好的人，基本坐不住探長的位置。

  現在這批探長，普遍都是有相應的幫派關係，各個幫派又是以同鄉為主的。

  探長可以算是某個族群的『鄉紳』，穩定了市面上的治安。

  瑛國佬是藉助這些『鄉紳』統治港城的。

  黃福義和探長們的想法也沒有錯，錯只錯在影響了經濟發展的賺錢大計。

  這次事情，受損的不只是華商的工廠接不到訂單，作為中介的洋行同樣沒有抽成收入。

  滙豐、怡和這些大牌瑛資企業連收個郵件包裹都不得安生。

  其他都好說，影響到賺錢影響到利潤，只好換一副更乾淨的『髒手套』了。

  大舅哥對那些說白話的警隊人士沒有好感，「他們被開革了更好。」

  「我知道的就有好幾個探長，很是目中無人，挺狂妄的。」

  「等他們身上的那層皮被剝掉了，我看他們怎麼狂。」

  星辰公司每個月都要給警隊交規費，婁曉娥對此很是不忿，幸災樂禍道：「要不了多久的，你可以看到他們的好戲了。」

  大舅哥本想問她，是不是妹夫有什麼內部消息，想到黃福義也在場，忍著沒問出口。

  可以等只有他們兄妹倆的時候再私下問，大舅哥換了個話題，「我後天飛去鎂國出差，港城的事情就全交給你了。」

  婁曉娥自信說道：「港城的各項事務都已經步入正軌，沒有什麼大問題。」

  「你在鎂國的營銷活動更為棘手也更為重要，只有營銷活動做好了，我們的魔方才能在聖誕元旦的禮品旺季大賣。」

  大舅哥保證道：「有小銘給的活動方案，有詳細的流程，這次營銷活動肯定沒有問題。」

  「你就在港城等著聽我的好消息吧！」

  婁曉娥叮囑道：「第一批發往鎂國的魔方已經出海了，下個月你要及時接收。」

  「在海關那裡申報的一個貨櫃就值25萬美元，不是一個小數目。」

  10萬個魔方，以每個2.5美元的進貨價報稅進入鎂國。

  金額很大，換算成港幣接近150萬元，大舅哥點點頭，「知道了。我心裡有數的。」

  「聽說鎂國偷稅漏稅的後果很嚴重，我這回用旅行箱帶一箱子魔方進鎂國，還不知道該怎麼報稅呢。」

  婁曉娥也不清楚怎麼繳稅，「咱們暫時立足未穩，鎂國分公司的交稅寧多勿少，免得惹麻煩。」

  大舅哥蹙眉道：「故意偷稅漏稅是不可能，我是怕漏交了。希望陳律師介紹的律師靠譜。」

  婁曉娥問道：「之前成立鎂國分公司的時候，你不是有和他們打交道麼？」

  大舅哥解釋道：「成立公司，租幾間房屋、店面，沒幾個錢的事情。」

  「鎂國人富裕歸富裕，百萬富翁的數量還是為數不多的。」

  「一個貨櫃可以賣到50萬美元，賣兩個貨櫃就是百萬富翁了，財帛動人心。」

  婁曉娥打氣說道：「這次梁律師也陪你一起去，小陷阱應該騙不了他。」

  大舅哥不是一個人去鎂國，在港城組建了一支精幹小團隊陪同一起去鎂國。

  「生意上的事情，我是底氣十足。就是這些法律問題，讓人很頭疼。」

  「鎂國佬、瑛國佬真是坑，把法律搞得那麼複雜，錢全讓律師賺去了。」

  婁曉娥安撫道：「對我們的影響不大，你安心生意上的事就行了。」

  剛才她還擔心自家大哥自信過頭了，現在又得給他加油鼓勁。

  大舅哥只好說道：「等我到了鎂國再看。」

  「黃顧問，還有新消息沒有？」

  黃福義結束了剛才的小透明狀態，「暫時沒有了。」

  大舅哥提議道：「那就不聊了，我們現在先去荃灣工廠看機械手錶的生產。」

  婁曉娥起身說道：「九龍一片亂，只能直接坐船到荃灣碼頭，我打算租兩艘遊艇作為代步工具。」

  大舅哥也覺得可以租遊艇，「你出門一大群人，坐輪渡的船確實很麻煩。」

  「九龍上岸的話，一條路上好多紅綠燈，同樣很耽誤時間。遊艇直接從中環到荃灣，安全性、便利性都更好。」

  婁曉娥的出行，有好些保安跟隨左右，勞師動眾。

  保安公司的許志勇經理帶著人已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