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顛了眾生又如何，他們不及你

  第四百四十章 顛了眾生又如何，他們不及你

  遠古大劫難之後，古九州破碎，有大能以無上神通，聚斂破碎的世界碎片，欲重塑完整世界，可惜，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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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之大能憐憫蒼生，不忍世界碎片裡的無盡生靈飄零虛空深淵，化作無根浮萍，只好退而求其次，以其中兩塊保存最大最完整的碎片，煉做天、地兩界。

  後世稱之為——天地三分。

  為了避免三界斷絕聯繫，古之大能又煉製了十二條世界通道，便是天路與黃泉！

  蒼生安好。

  然而，漫長的歲月，人心思變，好似一母同胞的三兄弟，終究某天生了間隙，變作三個小團體。

  上古之後的三界，人界勢衰，天界坐大，眾生開始以仙自居，高高在上，天界沒有帝朝天朝之說，也沒有百家九教，只有仙國與仙庭，只有仙宗與聖地，仙國之主稱仙君，仙庭之主為天帝，仙宗掌門號仙尊，聖地掌門呼聖主。

  九州人界，青州！

  大周聖宮。

  一道道盔甲將士踏入兩界通道，前仆後繼，視死如歸！

  天界沒有三朝九教的格局，也不再延續古九州的分屬，而是以五大天界頂級勢力，劃分東南西北中五域。

  姬宮湦討伐的疆域，便是南戎之地，南戎境內，各方仙國仙宗，共尊大戎仙庭！

  吞先生好似對天界也有所了解，簡單的對蘇問敘說一些常識，也讓蘇問對於天界隱隱有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蘇問面色微凝，天界看起來只有五大超級霸主，比之人界同一層面的三朝九教，好似要弱上許多。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天界的整體實力，很明顯是比人界要強的，而且，強的不是一星半點，這一點，從九州眾多豪雄數萬年以來的態度就可以看出。

  所以，只有五大級霸主，反而更加危險，或許，同級別的其他勢力，早已被他們徹底掃平，這才奠定了超級霸主的地位！

  更何況，吞先生告訴他，姬宮湦伐天，其實並非討伐整個天界，而是一個南戎之地而已。

  可就是這區區一個南戎，卻讓姬宮湦邀請了八方九州豪強相助，哪怕除去大定與劍宗，也足足有六個大教級別的勢力參與。

  更何況，還有九州第一勢力的大周天朝自身，還有身為天下第一人的姬宮湦，這已經超越了九州一半以上的實力啊！

  如此多的頂級勢力參與，還加上各方百家帝朝以及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三等宗門王朝，結果，只是針對天界一域？

  只是針對天界一位超級霸主？

  大戎仙庭？

  蘇問可以感覺出這個勢力的可怕，更能感覺出天界的可怕！

  敢以仙人自居，或許，不是沒有道理的，更何況，九州數萬年來，可從來不乏驚才艷艷的飛升之輩，而飛升是什麼境界？

  那最低也得是神聖！

  渡天劫，飛天界？

  此消彼長之下，天界實力自然愈發強大。

  或許，天界明明掌控著一條天路，卻從來沒有侵略九州，除去九州豪強的抗爭以外，除去天界五域相互忌憚牽制以外，有沒有可能，是他們將九州當做牧場在蓄養呢？

  為的，就是給他們源源不斷的提供精壯的牛羊！

  蘇問就是敢想常人所不敢想，而且，他覺得，並非沒有這種可能。

  或許，其他人也清楚這個道理，卻不得不低頭。

  姬宮湦當年為何放棄一統九州？

  為何任由秦楚兩大天朝吞噬大周疆土？

  又為何告知千年前的天下第一帝朝的帝君雲唯我立天朝之秘？

  設使天下無有孤，不知幾人可稱聖！

  這到底是無敵的自信，還是他在故意養龍？

  ……

  一個又一個念頭在蘇問腦海里划過，許多曾經未能明悟的東西，此時隱隱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蘇問看著一個接一個，一個又一個的沖入天路的將士，胸中不可避免的燃起一絲別樣的感覺。

  初來九州之時，他逢天災，他考狀元，他以前世華夏幾千年積累的智慧，操縱戰場官場，封大雲第一侯，他也以十年苦修，終於洞開周天穴竅！

  接著，他立運朝，闖過青州大墓，闖過輪迴秘境，見識過幾千甚至數萬年前遺留的大邪，見識過來自地界的魑魅鬼物，也見識過捨身為民的張仲景，見識過僅剩一縷殘魂也要為蒼生留一縷希望的文山先生，也見識過身為一代帝君，卻甘願永墮幽冥、身魂封邪的姜小白……

  奇聞、軼事、同名同姓的大賢，一個個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現在他的面前，這簡直就像是一場夢幻般的經歷。

  但一次又一次，蘇問被他們的精神所感染。

  他們有著各自不同的道路與精彩，有著令人羨慕的壽命與威能，他們相互廝殺，他們爭奪資源，他們快意恩仇……

  但，卻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著，為眾生謀福祉！

  蘇問看著前方不遠處的抬首望天的消瘦人影，那眼中瘋狂燃燒的恨意讓他心頭顫動，那是恨，無邊的恨，好似能夠焚盡蒼穹的恨意，他可以肯定，那絕對不僅僅是對天界無數年來欺凌的憤怒這麼簡單。

  大戎仙庭？

  他到底做了什麼，讓這樣一個無敵的蓋代存在如此瘋狂？

  姬宮湦的所有傳說，都止於六千年前，在那瘋狂的一統九州之戰後，他就銷聲匿跡，大周也沉寂下來。

  「六千年前，申後死了！」

  吞先生有些低沉的聲音傳來。

  簡單至極的幾個字，卻讓蘇問心頭微微一顫，他再度看向前方那道人影，竟隱隱覺得有些孤寂落寞的感覺。

  或許，不止是申後死了，姬宮湦的心，也死了。

  這群混帳，究竟做了些什麼蠢事？

  蘇問有些感同身受的憤怒，他替這位蓋代人傑悲哀。

  「後來，有個人重新走進了他的心裡，延續了九州幾千年的命脈。」吞先生神色複雜，有無奈，有敬佩，更多的是憤懣，「那」些人，毀的不止是一個姬宮湦，更是天下蒼生的一個希望啊！

  蘇問聞言，情不自禁的看向一直以來都無比靜默的倩影，像是一株水仙，溫嫻的綻放，她的美不容褻瀆，是蒼生之最。

  或許，六千年前的那一場征戰，他並不是想做一統九州的千古帝王，萬世流芳？

  他只是想要整合九州之力，報仇雪恨？

  可他為何又放棄了呢？

  而幾千年後，又為何恨火重燃？

  蘇問總感覺他觸摸到了一絲真相，卻又有幾分迷茫，他真的看不透那個男人。

  論自私，天下興亡擺在面前，也不能阻他報心中恩仇！

  說偉大，血海深仇種滿心間，也無法攔他救天下興衰！

  他壓抑了幾千年的恨意，也給了九州幾千年的安穩，如今，是覺得九州已經不需要他的庇護了嗎？

  「該更衣了。」

  聲音輕柔，帶著一股讓人心安的魔力，褒姒站在姬宮湦身後，長裙隨風飄擺。

  「嗯。」

  姬宮湦溫柔的應了聲。

  接著，褒姒取出衣裝，這是正式的九龍袍飾，而非他現在身上的便衣，褒姒溫柔的給他穿上，一點一點的扣上每一處衣扣，最終又替他撫平每一點褶皺。

  認真，寧靜……

  她仔細端詳了一陣，忽的笑了起來：「真好看。」

  霎時間，春風，綠了江南岸。

  無數修士痴了，就連蘇問等人，也盡皆愣了愣神，為那一瞬間的美麗驚呆，百花綻放。

  鄒衍沒有言語，只偏過腦袋，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一抹憐惜。

  「你笑了，更好看！」姬宮湦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龐。

  「嗯！」褒姒應了一聲，繼續笑著，笑的百花失色，笑的朔月羞慚。

  「我時常在想，你若是多笑笑，真的可以顛了眾生。」

  「顛了眾生又如何，他們不及你。」

  「顛了眾生又如何，他們不及我……哈，哈哈哈……」

  姬宮湦放聲大笑，良久，方緩緩靜默下來，目光掃過四周，大手一揮，輕聲吐道：「你瞧，他們都痴了。」

  褒姒對這並不高明的誇讚，卻顯得分外欣喜：「我一生只哭過一次，不笑是一輩子，今天好高興，只想，跟當年遇到申兒姐姐時那樣，再笑一次。」

  「嗯。」

  姬宮湦沒有想像中的道歉，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只抓住她的手，寵溺地應了聲。

  褒姒很滿足，臉上更有幾分嬌羞，美不勝收。

  「夫君，這烽火，好美呀……」

  「走，我帶你，去看天上的風景！和申兒，一起看！」

  「天上也有烽火嗎？」

  「沒有，我就將它帶上去！」

  於是，萬道烽火，紅了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