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卯孽與獄兔一族

  大周，鎬京。

  鴻鵠族府邸，一道人影佇立別院之中，但，四周鳥獸卻好似絲毫沒有察覺一般，歡鳴，奔騰，一如既往。

  

  老神聖現身，目光凝重的盯著別院中央的人影，周身氣息隱隱鋪展，碾壓天地。

  眾人登時一驚，紛紛涌了出來。

  老神聖沒有理會，沉聲吐道：「這裡是鴻鵠族領地，閣下不請自來，是否……」

  話未說完，人影忽的回過頭來，一對猩紅的瞳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是你？！」

  老神聖仿佛見到了某種極為可怕的事，臉色瞬間大變。

  白雲心頭震驚，這位族中宿老，是鴻鵠族除了他父親鴻鵠至尊之外，碩果僅存在的一位神聖大能，如今，究竟是何人，居然讓他如臨大敵一般？

  不，這不是如臨大敵，這分明是驚懼啊！

  「本尊不是來找麻煩的！」卯孽微微皺眉。

  老神聖根本不信，身軀微顫，這殺胚，居然是這個殺胚，都親自找上門來了，還不是找麻煩？

  難不成還能是拜訪不成？

  「可是我鴻鵠一族有後輩不開眼，惹到了獄兔尊者？」他目光顯得有些警惕。

  卯孽懶得理會，轉首看著蘇問方向。

  只是，這個方向，可不止蘇問一人啊！

  老神聖臉色微變，白雲？

  若是其他鴻鵠族子弟倒沒什麼，但，白雲，這不僅是至尊的兒子，更是族內頂級天才，天賦比之至尊當年，也絲毫不差。

  這是鴻鵠族的未來，怎能任由卯孽亂來？

  老神聖周身氣息節節攀升，更隱隱透著一股悲壯的意味，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

  蘇問微微苦笑：「前輩且慢動手，卯至尊，應當是來尋我的。」

  嗯？

  老神聖聞言，氣息微微一滯，目光上下打量著蘇問，只一眼，便察覺到蘇問體內蘊藏著強大的玄力波動，但這股波動並沒有達到讓他驚異的地步，而他的修為，更是只有月行七重天的境界，這種實力，若非與蓮公主有關，他甚至不會看上一眼。

  可他居然說，那殺胚是來尋他的？

  倘若卯孽要殺他，自己又該如何？

  老神聖心下有些猶豫，若是白雲，那他就算舍了一把老骨頭，也得攔上一攔，但，換做蘇問的話，若自己出手，得罪了那殺胚怎麼辦？

  他並不覺得，以蘇問的身份實力，會有資格結交卯孽這種級別的存在。

  「七日後，登臨至尊台，屆時，你與我一起。」

  聲音忽然響起，卯孽淡淡的望著蘇問。

  蘇問點了點頭：「好！」

  話語沒有絲毫猶豫，雖然他與卯孽相處時間並不多，但他相信，卯孽還不至於害他。

  或許他當初選擇加入大定，目的不純，有所圖謀，但也正因如此，才更加不會害自己，至少，在他目的達成之前，都不會。

  卯孽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轉瞬即逝，繼而，淡淡的點了點頭，就欲轉身離去。

  「等等！」蘇問連忙喊道一聲。

  卯孽遂又回過身來。

  沒有多言，蘇問翻手取出一方木盒，丟了過去。

  卯孽伸手接過，指尖一彈，便將盒蓋打開，待看清內中之物，眼中登時閃過一抹詫異：「這是……天地奇珍之二十七，都能好？」

  但他並未詫異多久，又問道：「哪來的？」

  蘇問沒有立即答覆，而是問道：「萬鬼教一事，是卯至尊所為吧？」

  這話一出，卯孽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但周圍其他人，卻紛紛臉色一變。

  當日靈鬼還因此事鬧過彆扭，但蘇問卻說：朕若是告訴你，虞初說的那人，朕認識，你信是不信？

  信不信？

  事實上，靈鬼內心是不太相信的，頂多，也就處於將信將疑的地步，但不曾想，那樣的絕世凶人，居然當真存在，而且，真的與帝君認識？

  難怪，難怪鴻鵠族的老神聖，見到此人的時候，臉色會大變！

  這樣一個兇悍人物，不知他的來意之前，恐怕誰都會擔憂吧？

  白雲、蛇翳同樣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倒是蓮兒，有些懵懵懂懂的，歪著腦袋，不知道幾人在說些什麼。

  蘇問沒有理會眾人，繼續問道：「可曾受傷？」

  卯孽微微皺眉，打聽別人有沒有受傷，可並不是什麼禮貌的事！

  但卯孽沒有說什麼，再度點了點頭。

  「如此看來，我猜的應該就沒錯了。」蘇問微微沉吟，緩緩說道，「這是蓮兒成人禮上，姬宮湦……」

  他忽的察覺到一道有些幽怨的目光，卻是蓮兒正望著他，這才想起，那是蓮兒父親，在她面前直呼姬宮湦名姓，確實有些不太禮貌。

  遂乾咳一聲，改口道：「是大周聖上借蓮兒的手給我的，但我身上的傷，還不至於重到需要使用天地奇珍的地步，所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真正的用意，應該是你！」

  卯孽聞言，靜靜地望著手中木盒，微微眯眼，片刻，方抬起腦袋，目光於蓮兒和蘇問之間微微徘徊，道：「看來，他是做好準備了嗎？我知道了，東西，我收了！」

  東西，我收了……

  這話，不僅僅是指表面上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在表明，這個情，他記住了。

  不論是不是姬宮湦在算計，天地奇珍，都是貨真價實的神物，哪怕是對於卯孽來說，也一樣。既然如此，蘇問將東西給他，那自然是欠下一個人情，以卯孽的驕傲，還不至於不認帳。

  卯孽離開了。

  有了他的親口承認，蘇問之前想的許多事，總算也可以確定下來。

  老神聖深深的看了蘇問一眼，良久，方嘆息一聲：「後……」

  一句後生可畏僅僅吐了一個字眼，便忽的收口不言，他猛然想剛剛剛卯孽與他說話時的自稱——我。

  一個我字，分明是平級相待，與卯孽平級而談，那，究竟誰才是後生？

  至少，他沒那個資格。

  更何況，卯孽之前說過一個名詞，至尊台！

  原來，他竟也是那二十四分之一嗎？

  老神聖長嘆一聲，身形再度隱去，一股英雄遲暮的感覺，登時瀰漫眾人心頭。

  白雲耳中，忽的傳來一道鄭重的聲音：「既然已經選擇，就好好去做吧！」

  他微微默然，選擇？

  選擇了什麼？

  自然是指的蘇問，白雲沒有選擇三朝九教，而是選擇了沒什麼名氣的大定帝朝，選擇了蘇問。

  原本，雖然老神聖沒說什麼，但內心，其實是並不贊成的，他覺得那浪費了白雲的天資，覺得蘇問沒那個資格讓白云為臣。

  但如今，這一道傳音，卻不一樣了。

  白雲輕笑。

  他賭對了，誠然，大定現在，還比不得大教天朝，蘇問，也比不得那些教主聖上，但若是將來能走到這種地步，那他也絕對能走的更遠！

  盛世治國，亂世開疆，有什麼功勞，比打天下來的更快，更高？

  白雲從不缺乏自信，有他在，將來鴻鵠族必然可以登臨九州絕巔，興盛萬年！

  「帝，帝君，那究竟是……什麼人啊？」靈鬼望著卯孽之前站立的方向，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蘇問瞥了他一眼，淡淡吐道：「大定，國獸至尊，卯孽！」

  「國獸？」

  白雲聞言，雙目微微一亮，大定，居然還有這種底蘊？

  只是，卯？

  按理說，以卯孽身為至尊的實力，強到可以闖一方大教，那這個族群，怎麼也不會是小族才是，可，卯這個姓氏，是哪一族？

  怎麼沒聽說過？

  蘇問點了點頭：「嗯，大定國獸，獄兔！」

  阿勒？

  玉兔？兔子？

  什麼時候，兔子都這麼猛了？

  靈鬼有些茫然。

  但，白雲聞言，先是微微皺眉，旋即，臉色猛然一變，驚道：「獄兔？」

  「哦？你知曉？」

  蘇問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獄兔一族的資料，他並非沒查過，但，卻什麼也查不到。

  然而，以卯孽的實力看，絕對不可能默默無聞才是。

  除非，被人刻意隱藏了！

  白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卻聽我父親說過一個傳聞，一個有關獄兔一族的傳聞。」

  「哦？說來聽聽？」

  眾人盡皆來了興趣。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父親提起過一次，二十多年前，聖上曾離開鎬京，去了一趟伏妖山，似乎，想邀請一個妖獸族群加入大周，開出的條件，是雖無國獸之名，卻有國獸之一切待遇，但，被拒絕了！」白雲深吸口氣。

  「這麼好的事，也被拒絕？」靈鬼一陣驚訝。

  蘇問沒有言語，白雲說的，顯然指的就是獄兔一族，若換做其他族群，哪怕是一些頂級大族，也未必不會答應，畢竟，對方是天下第一人的姬宮湦，大周更是名副其實的九州第一勢力。

  但，蘇問了解卯孽，他太驕傲了！

  就算獄兔一族實力普遍低下，但，卯孽太強了，以殺入道，戰力更是兇悍異常，獄兔一族，或許不在妖中大族之列，但只要卯孽還活著，就算是那些大族，也不得不忌憚。

  以他的傲氣，豈會允許低人一等？

  他強不過姬宮湦，更比鳳凰一族少了一個國獸的名頭，就算擁有國獸的一切待遇，但，外人看來呢？

  所以，名與實，是缺一不可的。

  或許，就連姬宮湦，也明知如此，只是去碰碰運氣罷了！

  然而，堂堂天下第一人，不遠數十萬里，去碰運氣？

  這才更加說明卯孽的強橫！

  又或者，獄兔一族，本就非同一般？

  這個只有上萬族人的小族，憑什麼出現卯孽這種絕世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