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蘇問與酒娘的那些事兒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賈正氣長吁口氣，拍了拍胸脯：「咳，皇上，雞……雞……」

  蘇問：「……」

  

  「雞翅～～」賈正氣一臉諂媚。

  「自己留著啃吧！」蘇問黑著臉擺了擺手，忽的看到人群中偷偷溜去的李明生。

  不僅是他，澹臺滅明順著他的目光，同樣見到了。

  但蘇問沒有理會，任他離去。

  蘇問若是開口借澹臺的勢，澹臺肯定會答應，出手幫忙，儒教雖然講仁與義，但並非不殺生，否則，如何成為大教？

  但對付這樣一個傢伙，還要藉助澹臺之手？

  蘇問不屑，甚至不想因他而怠慢澹臺和呂小白二人，失了禮數。

  灰袍裹身的黃師兄，微微轉身，不緊不慢的往自己房間走去。

  蘇問微微眯眼，這個人，說到底也是這次事件的參與者之一，但好似自始至終都與他無關一樣，將自己全然摘了出去，甚至李明生溜去，他也不曾看上一眼，讓人琢磨不透！

  「此人不簡單！」

  澹臺亦是望著黃師兄的背影，輕聲吐道。

  蘇問頓感詫異，繼而點了點頭：「聽說，是個風水師。」

  「風水師？青州，果然人傑輩出！」澹臺微微頷首。

  蘇問笑道：「不妨，去後院煮茶一敘？」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正有此意！」澹臺移步，「呂兄？」

  呂小白笑了笑道：「能坐著，總比站著舒適～」

  待兩人先行，蘇問方看向酒娘，這女人之前肯出手相助，他自然感激，語氣也就較之以前多了一絲溫和：「去不去？」

  酒娘緩緩一笑：「感動了？」

  蘇問翻了個白眼，這不可理喻的女人，微微搖頭，背負雙手，自顧自的往後院走去。

  酒娘盯著蘇問背影，暗自磨牙，什麼人啊，註定孤獨一生！

  而後，亦抬步跟了上去。

  客棧後院，一行四人，圍桌而坐。

  有資格與四人同坐的，其實還有陰天策，但陰天策若是前來，必然要與幾人施相見之禮，堂堂帝君，怎麼也不可能在這種場合藏頭露尾，那身份自然也就暴露了。

  「酒娘，見過澹臺先生，呂先生。」

  「酒娘？」澹臺滅明微微思索，半晌，方問道，「閣下可是陰陽教五方司命之一？」

  「先生睿智，我主南方！」酒娘苦笑一聲，「還請先生不要透露出去。」

  澹臺點了點頭：「南方離火司命，難怪，如此說來，外面那位是四老之一？」

  「正是清老！」酒娘再度頷首。

  昔日韓非子也說過，陰陽教，有一元兩儀三邪四老五司命，其中五司命，便指的是主中央的大司命，以及分主四方的少司命。

  酒娘，南方離火司命！

  蘇問微微默然，酒娘，最後的身份，居然是陰陽教？

  雖然他大定與大雲沒什麼關係，但畢竟有不少將士都是來自原來的大雲，昔日趙千行更是險些死於陰陽教護法之手。

  如今，這女人是陰陽教的少司命？

  蘇問臉色微沉，心頭有些不愉，酒娘不可能不知道昔日雲都發生的事，如此，卻還尋他幫忙，而且，瞞著他？

  這是最重要的點！

  若是酒娘足夠坦誠，他也未必就不會幫忙，畢竟，左陰濁是左陰濁，她是她，蘇問不會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而現在，他就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答應了助她，這就如同是他不知不覺的，就被人把生米煮成了熟飯？

  這一刻，蘇問心中，不可避免的生出一抹憤怒，更有些煩躁！

  酒娘偷偷的掃了他一眼，幾度張口，卻終究說不出話來，眼中閃過一抹愧疚，亦有絲痛苦。

  蘇問，和李明生不同，就算不全是幫她，也不存在其它心思！

  兩人一個憤怒加煩躁，一個愧疚兼痛苦，皆默然不語。

  澹臺滅明微微愕然，這什麼個情況？

  呂小白則手掌托著下頜，饒有興致的望著兩人。

  氣氛這一刻倏然詭秘起來！

  澹臺如坐針氈，面臨妖帥都不曾變色的他，此刻額頭忽然滲出一滴冷汗……

  這種氣息，好似焦灼的空氣里透著一縷「殺意」，怎麼回事？

  「子，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他暗自抹了把汗，嘴裡不斷低聲念叨著。

  「噗～～年輕人啊！」呂小白微微搖首，「朕做主，給你們撮合了如何？」

  澹臺終於找到事做了，補充道：「呂兄乃是大齊帝君！」

  大齊帝君？

  提及大齊，蘇問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田和，那個如仙人般，懷裡抱著白貓小獸的詭異男子。

  「還請大齊帝君，不要開這種玩笑！」蘇問冷冷說道。

  「哎喲喲，陰陽教四方少司命，個個傾世之顏，天下不知多少才俊求而不得，你還高冷上了～～切，若不是朕年齡大點兒，朕全包了，哪還有你的份！」呂小白不屑的擺了擺手。

  這貨，是假的吧？

  蘇問嘴角一抽，他見過雲尚，見過陰天策，見過姬詭諸，這些帝君，哪個不是滿目威嚴，不苟言笑？

  可這廝，哪裡有半點帝君的樣子？

  呂小白？

  這貨連名字都不像啊！

  「來，笑一個！」呂小白望著蘇問，擠了擠眼皮。

  蘇問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呵呵，一葉而障目，一孔而觀天！」呂小白忽然搖頭失笑，慵懶的眸子忽然閃過一道精光，「或許我該叫你蘇皇，你是否覺得我沒點帝君的樣子？嗯，確實呢，但那是因為，我懶啊～～」說著，他又伸了個懶腰，輕笑一聲。

  一葉而障目，一孔而觀天？

  蘇問內心轟然一震，呂小白的話語，讓他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自己能想到這些，酒娘自然也能，她為何還來尋找自己幫助？

  而昔日一役，清老肯定在酒娘身邊，來的為何卻又是左陰濁？

  這其中疑點太多了，可自己卻因為憤怒……

  想到這裡，他忽的發現這一絲憤怒的情緒來的也有些突然，以自己的心性，因當不至於這麼容易生怒啊，為何這次就這麼輕易覺得煩躁呢？

  「有人窺伺！」

  不待蘇問繼續想下去，呂小白忽然眉頭一挑，雙目陡然凌厲起來，靈識洶湧而出，直刺天際！

  澹臺亦是神色一凜，掃探著四周。

  這等存在交戰，蘇問根本插不上手，只能靜待。

  「算了，逃了，懶得追～」呂小白忽的擺了擺手，復又坐下。

  澹臺滅明同樣搖了搖頭。

  正值此際，又一道強悍靈識升起，向著全城擴散，竟是想徹查搜索。

  「哼！」

  「放肆！」

  「找死！」

  城中，響起道道宏大之聲。

  整個青木城，一瞬間變得壓抑至極，數道靈識，開始對轟起來！

  「噗～～」

  聲音來自門外。

  酒娘登時邁步而出：「清老！」

  眾人緊跟。

  清老面色有些蒼白，嘴角溢出一絲血跡，鄭重道：「小姐，城中混亂，大墓開啟前，暫時不要亂走了！」

  酒娘微微點頭，擔憂道：「我知道了，清老你的傷……」

  「老朽沒事！」清老搖了搖頭。

  「這瓶藥汁，或許能夠幫助清老恢復！」蘇問手掌一翻，遞上前去。

  「蘇先生還有這等好東西？」澹臺滅明望著那充斥著濃郁藥力的玉瓶，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蘇問苦笑著解釋了一遍，繼而說道：「所以現在，我也是名義上的醫家巨子了。」他隱去了小思一事，想要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總不能把麻煩丟給一個孩子！

  酒娘望著蘇問，一咬牙，終是取了過來。

  「謝了～」她說的極輕。

  「嗯？」

  上天作證，蘇問是真的沒聽清！

  酒娘銀牙緊咬，這廝，還想她說第二遍不成？

  索性裝作沒聽見，將藥汁遞給清老。

  蘇問忍不住摸了摸鼻尖。

  一側，澹臺滅明聽完蘇問的解釋，微微一呆：「這麼說的話，我又欠了蘇先生一個人情？」

  當日相救，除去蘇問，自然少不了張仲景，可如今，張仲景已經仙逝，傳位蘇問，那這個人情，自然也就落到他頭上了。

  蘇問哭笑不得：「哪有一件事，欠兩個人情的道理！」

  呂小白亦不禁莞爾，這筆帳，還真不好算……

  是夜。

  萬家燈火，青木城通明一片。

  蘇問站在客棧後院，望著天階月色，默然不語。

  月下有孤樓，樓台坐幽影。

  輕紗纏著藕臂，迎風飄舞，如水波蕩漾，幽影倚著圓月，似觸手可至，又遙不可及！

  「皇上，為何不上去看看？一切，或許會有答案！」

  寧致遠喟然一嘆，望著獨坐高樓的酒娘，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蘇問，輕輕搖頭。

  「不了。」

  沉默良久，蘇問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搖頭道：「我去找一趟呂先生，有事相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