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低語

  大定！定天殿！

  蘇問看著殿內一眾百官，神色淡漠：「朕交代的，都清楚了？」

  眾官相視一眼。

  繼而，一名官員走了出來，禮道：「皇上，您說的這些利民政策，臣都清楚了，但，這開支……」

  他沒有言明，點到即止，但眾人都聽得明白。

  蘇問點了點頭：「消耗一事，朕會全力支持你們，先前抄查反官，也使國庫充盈不少，至少還可以支撐六個月！」

  「臣等，定當不負皇上厚望。」眾官跪拜，只要有資金，他們只是按照吩咐辦事，又有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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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退朝，戶部尚書、吏部尚書留下！」蘇問淡漠揮手，眾官退去，場中，遂只餘下兩人。

  「可知朕為何獨獨留你二人？」蘇問望著下方兩人，問道。

  兩人思索一番，隱隱知道與錢財、官員有關，但終究不能全然明了，遂異口同聲道：「請皇上指點。」

  「大定，不久將會新增數十城池的領地，所以，朕要錢，大量的錢，行軍打仗，施政利民；同時，朕也要大量的人才來管理，大定第一次科考，也該提上日程了。此事，你二人必須讓朕滿意！」蘇問神色鄭重。

  「數十城池？」王遠之聞言，心中一陣驚駭，這幾乎是原大雲的整個版圖，皇上什麼時候，開始動手的，為何自己都不知道？

  心中對蘇問愈發敬畏的同時，王遠之亦是神色一苦：「皇上，按您這麼說，臣就是拼了命，估計也忙不過來啊，數十城，太多了，也太快了！若是給臣半年時間，臣估計才勉強可以周轉過來！」

  「哦？」

  蘇問微微詫異，這麼大的量，他自然知道王遠之忙不過來，但，他居然說只要半年，就可以周轉了？

  或許自己，真的小瞧他了！

  蘇問眼中精光一閃，以往，王遠之能掌管大雲三分之一的財政，數十年不倒，這本就是一件及其不可思議的事。

  八面玲瓏不可缺，真本事同樣得有！

  「皇上，雖然您抄查的那些東西未經臣手，但臣感覺，應該至少能支撐一年才是，您卻說……」王遠之試探著瞟了蘇問一眼。

  蘇問臉色一黑：「朕還能貪污不成？」

  王遠之當即一禮：「微臣不敢！」

  蘇問自然沒有真的生氣，心中反而對王遠之的敏銳又多了一層認識，淡道：「不過，你說的不錯，原本抄查財產，確實很多，但，其中大半已經被朕用出去了！」

  王遠之當即吞了吞口水，用出去大半？

  皇上，人家花錢大手大腳，你花錢，是金山銀山直接砸啊！

  「很多？呵，錢能解決的事，都不叫事！」蘇問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王遠之，朕告訴你，以後，給朕放開膽子花，連這點魄力都沒有，如何當我大定戶部尚書？」

  王遠之呆了呆，人家皇上都是緊鎖國庫，嚴打臣子貪污，但，蘇問，讓他放開膽子花？

  自己，怕不是遇到了一個假皇上？

  但，略一思索，王遠之就明白了蘇問的意思，只有敢花大錢，才能賺大錢，蘇問，是告訴他要有魄力！

  不過他現在明白後，心底卻愈發好奇，皇上，到底把這個錢花到哪了？

  「其實，朕的預算原本是整個國庫，只是沒想到，還有剩餘罷了，否則，利民之事朕也不會現在就擺上檯面。」蘇問唏噓一聲，繼而探手丟過去一本書卷，道：「商道朕雖然玩的不多，但也知道一些基本東西，這本書你好好看看，若是吃透，解決問題應當不難。」

  王遠之雖然知道蘇問用兵如神，謀略過人，但，商道這東西，明顯是另一門學問，你也會？

  他心底是有些不信的，但也不好拂了蘇問的面子，接了過來，心道假裝翻一翻就可以了，此事，恐怕最後還是得自己多費心費力。

  蘇問饒有興致的看著他，你這老傢伙膽兒真肥，小瞧朕就算了，華夏五千年的商道積累，你也敢不屑？

  王遠之翻開一頁，頓時雙目一亮，一陣驚咦：「飢餓式營銷，假供需變換之道？」

  又往後翻去：「連鎖營銷？GG營銷？……營銷？」

  「還有成功案例？彩票，銀行，貴賓？呃……皇上，這『雞窩』是什麼意思？」王遠之連連驚嘆，到最後，忽又有些迷茫，遂問道。

  「朕……寫了這兩個字？」蘇問嘴角抽了抽。

  王遠之又仔細看了遍，鄭聲道：「皇上，是您的字跡不錯，您也知道，臣對皇上的字跡還是不會搞錯的！」

  蘇問：「……」

  「咳嗯～」他乾咳兩聲，「這個，可能當時寫的太快，一時沒收住手，你也知道，畜牧業，同樣是一大產業，養殖凡物或許收益不大，但，妖獸呢？」

  王遠之眼中當即閃過一道亮光！

  拜服道：「皇上經商之道，恐怕已經立足九州頂尖，您卻說這些只是基本，這……臣，實在羞愧！」他一臉苦笑，小心翼翼的捧著蘇問給他的書卷，如獲至寶。

  蘇問笑而不答。

  這些東西他的的確確不擅長，也只是從前世的經驗中照搬了一些過來，甚至這些東西他寫的零零散散，很亂，但王遠之依舊能夠看明白，商道天賦確實極高！

  他很期待，或許自己，真的能造出一個商道大亨出來。

  王遠之退向一邊，將場地讓了出來。

  蘇問遂看向吏部尚書，此人乃是當時前去護衛的七十人之一，眼光獨到，頗有才能。

  「此次科考一事，朕也給你降低一些難度，你只需挑選有才之士便可，其餘之事，不用擔心，明白朕的意思嗎？」

  「如此，事情就簡單多了，皇上放心，臣定當在最短的時間內，為皇上挑選一批傑出能人！」

  蘇問滿意的點了點頭：「嗯，你們退下吧！」

  兩人恭敬退去。

  大殿再次陷入寂靜。

  良久，幾道人影緩緩走了進來，左邊是一名年愈半百的老婦人，神色中猶自帶著一抹慌亂與擔憂，兩名身姿俏麗的丫鬟在兩側攙扶著，右側一名男子，入了大殿之後，單膝跪地道：「子鼠下，代號零四二一，拜見皇上！」

  蘇問連忙起身，對著老婦人歉意一禮：「蘇問罪過，讓您受驚了！」繼而，揮退子鼠成員。

  老婦人顫顫巍巍：「您貴為一國之尊，何必和我這個老婆子過不去，求您放了我吧！」說著，就要行跪拜禮。

  蘇問連忙攙扶著她：「使不得啊，老夫人，您這不是折煞我嗎？」

  老人依舊愁眉。

  蘇問見狀，只得苦笑一聲：「好吧，我這就差人送您去令郎那裡！」

  見蘇問當真喊了宮廷侍衛過來，老婦人這才望著蘇問，頗為不確定的說道：「您，真的肯放了老身？不是為了對付我那苦命的孩兒？」

  蘇問深吸口氣，道：「老人家，我承認，我與您的孩兒正在博弈，令郎的才華，也讓蘇問欽佩不已，蘇問確實想讓他與我共創大定輝煌！但，蘇問絕沒想過用老人家來威脅令郎，甚至，真正這麼做的是誰，您老人家想必也明白，蘇問此次安排人將您救出，也就是為了讓令郎能夠無所顧忌的放手一搏，僅此而已。」

  「無論令郎最後是否願意入我大定，我都會堂堂正正的打敗他，也不會為難貴母子，甚至，貴母子若是無處可去，蘇問也可以為二位提供一個僻靜的宅院，過上簡單閒適的田園生活！」

  老婦人聞言，微微沉吟，又認真的看了蘇問一眼：「皇上此言當真？」

  蘇問神色一正：「君無戲言！」

  「哎，懇請皇上給老身提供一個避風的場所吧！」老婦人微微沉默，繼而施了一禮，嘆息道。

  蘇問聞言，神色大喜，當即吩咐下人丫鬟帶老婦人前去休息，好生伺候，不得有誤！

  夜半！

  月色當空，柔常清冷。

  任由如水般的月光灑在臉上，再順著一身龍袍流淌，蘇問凝視著半空渾圓的月盤，隱隱望見了那張俏皮的臉。

  繼而，那張臉忽然變得委屈起來，朦朧的身形也開始蜷縮著，哭的稀里嘩啦，卻泣的小心翼翼，生怕惹惱了他，他就再也不理她。

  所以後來，他就再也見不著她……

  「明天，你這丫頭就該成年了吧！」

  低語，在空蕩蕩的皇宮，空蕩蕩的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