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靈車（二）

  我去，這車的空調真帶勁。

  我哆嗦一下進去，上來後才發現這車居然滿座！

  

  這一點出乎我意料，剛等車的時候我還在想是不是因為附近村子去市區的人少，所以今晚沒車。想不到這車還坐滿了。

  這還是晚上的車，晚上都能坐滿，白天就更不用說了，所以我現在知道這裡通往市區的車班次應該不會少。

  車高檔服務就是好，車上有乘務員小姐，見我沒座位主動把她的座位讓出來給我，又問我要不要喝水給我礦泉水。

  除了這個司機技術也非常高，開車幾乎如履平地，之前來的時候我被顛簸的要了半條命，可這輛車不會，開得很穩當。

  坐這車就是享受，花錢我覺得花得值。

  「大哥，你這是到市區去？」我身後有個小伙子探頭來問我。

  如今我心情好，點頭說是。

  「我們也是到市區去的。」他興奮起來道，指了指坐他旁邊的人。

  我看了他們一眼，沖他們笑了笑。

  「市區好呀，聽說美女很多，都穿著超級短的褲子露出大白腿，嘖嘖，想想都激動。」那人又道。

  聽到這裡我皺眉，感情那小伙不是到市區辦正經事，而是為了泡妞呀。

  「大哥，你不喜歡女人嗎？」他突然又道。

  出於禮貌我還是回答他，答案自然是喜歡。

  「那我剛剛說到女人的時候你怎麼不興奮呢？我們一年才出來一次，機會難得，應該好好玩一把的。」

  他說到這裡我就鬱悶了，什麼一年一次？我要是喜歡常住市區也行呀。

  我回頭看眼青年，見他眉清目秀雙眼有神，不像腦子有問題的人。

  「大哥有煙不？」他又開口了。

  我有些煩躁，他這樣問的我內心有股無名火，想告訴他不要煩我。

  理智戰勝了我，我沒發飆，直言沒煙沒打火機，免得等下他又問我要打火機。

  「大哥……」

  「好了！能讓我安靜一會嗎？」我打斷他的話，瞪眼看他。

  小伙露出膽怯尷尬的表情，點頭說好，老老實實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不出聲了。

  這才是我想要的，隨即我也就不多理會，閉眼睡覺。

  昏昏沉沉中我又聽到青年開口說話的聲音了，依舊對著別人問之前問過我的話題，問到最後的時候也問對方有沒有煙。

  我張開眼看去，原來他在和他身後的人聊天呢。

  所以這傢伙肯定是坐車太無聊了，這才到處找人聊天解悶什麼的。

  我看了眼後繼續睡覺，剛閉眼卻聽到他說：「兄弟，你有沒聞到活人的氣味？」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差點笑出來了，這青年該是有多無聊呀，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活人？這一車都是活人呀，難不成都死人？

  想到這裡我猛然張開眼，嘀咕一聲：沒那麼邪吧。

  我不敢回頭去看那青年和車上其他人，忙掏出手機看日曆。

  我比較少在意這些東西，所以今天是什麼日子我確實不知道。但是按照好久前我看過日曆的印象，這幾天就是清明節了。

  手機里查日曆還是挺方便的，當我看到清明節三個字的時候我知道我要完蛋了。

  上鬼車了！

  傳言每到鬼的節日，天黑之後萬鬼出籠，這個時候鬼門大開，所有鬼都會出來狂歡。

  這一天是鬼的天下，小時候每到這個節日家裡大人總會讓我們晚上不要出門，要早點睡覺。因為很有可能會碰到髒東西。

  現在看來我是遇上了，不但遇上，而且這一車都是。

  我現在第一個想法就是，我該怎麼辦。

  是的，我不能跳車，跳了等於承認自己是人，那麼一車的鬼肯定不會放過我。

  我又不能讓自己偽裝成鬼，活人有活人的氣息，死人有死氣，所以這是矇騙不過去的。

  「你是人！」就在這個時候之前和我聊天的那青年站起來指著我。

  我驚恐萬分，隨即看到整車的鬼都站了起來，看著我。

  這次我也才看清楚，整一車的人身穿打扮都是不同的，有穿60年代衣服的，也有70年代的，還有更早時代的衣服。

  就這樣一車坐滿各個年代的人聚集在一起，我要是早點發現的話打死都不會上這輛車的。

  只是現在沒得後悔了，只能想辦法脫離這裡，活命。

  「我、我已經死了呀，被車撞死的。」我狡辯道。

  青年還是懷疑我，問什麼時候。

  我說剛剛，就是剛剛被撞死的。

  到這，青年才沒問下去。

  其他的鬼也都紛紛坐下去了，我暗道好運，鬆了口氣。

  不過接下來的時間我可就不好過了，好幾次車子停下的時候我都想藉口下車，不過每次停車就會有鬼上車，還沒等我起身車子又發動了。

  那感覺就是只進不出，所以下車是不可能的。

  之後我又想別的辦法，不論怎麼想始終沒想到好的辦法，於是上車的鬼越來越多，不一會已經擠滿，車內冷意十足，陰森森把我凍得直發抖。

  現在我知道之前進來的時候感覺到的涼意並不是空調了，可如今也無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呆著，希望能早點到站吧。

  「哎，剛死的，你到城裡做什麼？」那青年又纏上我了。

  這一次我沒敢和之前一樣表現出極度不耐煩，耐著性子回答他的話。

  我說我就住市區，準備回起見家人。青年又問了我幾個問題，最後向我要煙。

  我說沒有，青年有些惱火了。

  「沒煙？你怎麼做鬼的？」他問我。

  我怎麼知道怎麼做鬼？我又不是鬼！

  內心暗罵一句，表面上我卻笑著說做鬼一定要抽菸？

  青年被我問住了，其餘的鬼聽到這裡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下我熱鬧了青年，只見他臉色鐵青，雙目充血鼓大看著我：「草，你這個傢伙居然敢頂撞我？」

  我沒敢回他的話，這種情況對我很不利。

  「哇！」就在這個時候青年的舌頭突然如舌一般彈射出來，捲住我的脖子。

  我下意識雙手抓住那條舌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他連忙把舌頭收了回去，驚恐看著我：「你是活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車內所有鬼紛紛瞪眼看著我。

  完了！

  看到這裡我知道我要完蛋了，一車的鬼，就是吐口水都能把我淹死了。

  「哈哈，你是我的了。」青年欣喜若狂，整個人對我撲了過來。

  我閉眼，不敢再看。

  咻！

  我耳邊響起一道凌厲的破空聲，接著是青年驚恐慘叫的聲音。

  等我張開眼的時候青年胸前被一支箭貫穿，箭頭射入靠椅上，穩穩噹噹。而青年已經瞪大眼睛，死了。

  車內躁動並且向我靠攏的眾多鬼被這一幕震住，看向箭支射來的方向。

  我也看了過去。

  紅袖？！

  我看到了數十米外身穿紅裙的人，她手上搭弓，另一隻手拿箭正對準了這裡。

  那個人就是紅袖，我不會認錯。

  車停了下來，司機和乘務員小姐早不知道跑什麼地方去了，原本車內的其他鬼也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紅袖收了弓，向我走來。

  「恩人。」紅袖直接穿車進來的，出現在我面前。

  「紅、紅袖？」明知道是她，我還是喊了她一聲，好確定她正是紅袖。

  紅袖點頭，證明了她的身份。

  「恩人，你這是要去什麼地方？」她問我。

  「市、市區。」我忐忑道。

  我至今都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居然真的是紅袖。

  「我來開車吧。」她從我笑，真的去開車了。

  車子再次啟動，和之前老司機開的一樣平穩，如履平地。

  我知道這車為什麼能那麼平穩了，因為它壓根就不是用輪子在走路……

  我安全了，也弄清楚了一些事，內心的恐懼少了很多。

  車子在紅袖的操控下快速向市區方向行駛，路上我看到不少等車的鬼，幾乎每走幾分鐘就有一撥，有時候還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鬼群。

  清明節果然不一般，鋪天蓋地都是鬼。

  有鬼攔車，紅袖卻不停，直接開過去，即便有鬼攔路她也照樣開了過去，這一刻我看到了紅袖彪悍的一面，也想起了洗骨葬。

  最後我們順利到了鎮子上，是的，紅袖直接開回了鎮子上，原本差不多一整天的行程她只用了兩個小時。

  這速度快的不像話，直到我下車看到熟悉的鎮子時依舊不相信這是真的。

  「謝謝你。」驚駭過後我轉身對紅袖道。她對我微微欠身，說不需要客氣。

  我也不和她多禮，逕自向全羊倌走去，不過紅袖也跟在我身後。

  我奇怪，停下來問她為什麼跟著我。

  紅袖道：「紅袖需要保護恩人。」

  我想拒絕，不過一想到鬼溝嶺那群傢伙我最後還是沒開口拒絕，確實，現在我需要更多的保護。

  紅袖跟我進了餐館，進去後我第一時間用紅布把關二爺的神像蓋住以免傷了她。當然少不了把混天犬也喊來，教訓它一番不要亂來，之後告訴紅袖自己找地方休息後我才回到小房間躺床上休息。

  只不過躺在床上睡不好，身子微微顫抖，回憶剛剛的一切，至今還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