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宴無好宴

  仙樂的秋天要比大齊來的更兇猛一些，在大齊還是落葉繽紛的時候，仙樂的天氣已經進入初冬。

  在這樣的天氣下，即使是皇家後花園，也失去許多色彩，何況對於疏於打理的仙樂御花園來說，更是沒什麼可看的。

  將皇后逕自將她往裡面帶，蘇慕慕心知她有話要說，也不拆穿，跟著她來到花園最中央的亭子裡。

  皇后命人奉上茶水，開始跟蘇慕慕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見皇后娘娘小心謹慎的樣子，蘇慕慕知道她在緊張什麼，可是這皇宮後花園是她的，她還在擔心什麼呢？

  就在皇后最後一次環顧四周之後，對蘇慕慕說：「本宮聽說你醫術很高明，趁著今天有機會，你幫本宮把個脈吧。」

  說著她伸出了手臂。

  

  蘇慕慕微微一笑，「民女才疏學淺，娘娘.......」

  「蘇慕慕，本宮有事求你。」

  聽問皇后這麼說，蘇慕慕面色一頓，心下泛起疑慮，一國之母居然會有事情求她？

  這倒新鮮。

  蘇慕慕不再推諉，抬起指尖放在皇后娘娘的脈搏上面。

  剛放上去，蘇慕慕便說：「娘娘，你已有喜兩月有餘。」

  「本宮知道，」皇后娘娘一臉凝重，她壓低聲音說：「但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皇宮裡根本容不下他。」

  蘇慕慕心中一驚，問：「娘娘何出此言？」

  皇后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面色愈發俊冷，她睨了一眼蘇慕慕說：「本宮既然讓你發現秘密，就不怕你去向那沈相國告密，這宮裡到處都是他眼線，本宮跟皇上的一舉一動完全在他掌握當中，就連本宮的月事，也被人記錄在冊。」

  說到這裡她停頓一下，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蘇慕慕，接著說：「在沒有懷上這個孩子之前，本宮已經連續失去了兩個孩子。」

  蘇慕慕心猛地一沉，驚愕的看著面前這個年輕的皇后娘娘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本宮聽說你也是做過母親的人，應該明白本宮的心境，」皇后娘娘目光里染上一抹悲涼，她咬著下唇，儘量不讓自己落下眼淚。

  她接著說：「本宮雖然年輕，但本宮的身體卻損耗過大，再加上那沈相國一直在給本宮吃慢性毒藥，本宮還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數，只是可憐本宮這好容易懷上的孩子，不知道他有沒有命看到明天的日出。」

  說著皇后落下幾滴清淚。

  蘇慕慕心中明白，皇后說自己中慢性毒絕不是危言聳聽，她確實在皇后的身體裡發現一種慢性毒藥，只不過那種毒藥隱藏很深，不仔細查證很難發現。

  只是，蘇慕慕懷疑的問：「娘娘，你怎麼確定你身上中的慢性毒是沈大人下的？」

  皇后唇角浮現一絲冷笑，聲音要比剛才高了些許：「不是他又會有誰？」

  生怕蘇慕慕不信，皇后接著說了一句：「這宮裡，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都是他的人在這裡打轉。」

  皇后話這麼說，但蘇慕慕卻並不苟同。

  她說：「娘娘，你對沈大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

  皇后一下子悲從中來，「本宮的父親何錯之有？只是因為阻攔了沈相國發兵討伐大齊，就這樣被處死。」

  一句話說的蘇慕慕竟無言以對。

  「沈相國為一己私利，竟給仙樂的士兵吃什麼增長體能的藥丸，這違背天道，喪盡天良的事情他就能做的出來！」

  蘇慕慕脫口而出：「那支超級軍隊不是先皇留下的嗎？」

  皇后面色一頓，問：「他這樣跟你說的？」

  蘇慕慕沉默，沉默就是默認。

  皇后哈哈笑出聲來，此時她也不擔心這周圍有沒有沈漁的耳目了，大聲說道：「完全是謬論。」

  「這完全是為了他自己的私慾製造出來的，你不知道那些不服藥物控制的士兵們死了多少！可以說一百個人當中只有十幾個人才能從藥物中活下來，大部分不服藥物的人都變的失心瘋，要麼被殺，要麼自殺，用這種方式建立的軍隊，你覺得能長久嗎？」

  蘇慕慕再次無言以對。

  短暫的沉默過後她問：「你怎麼知道很多士兵都死了？"

  如果按照她說的，那麼皇后應該是被監控的死死的，宮門不能出一步，她又如何得知這些事情？

  還有誰又敢冒著生命的危險像一個氣數已經盡了的人說這些？

  很快皇后給蘇慕慕答疑了：「玻璃球告訴本宮的。」

  玻璃球？

  巫術？

  這些傳說中的東西蘇慕慕沒想到會在現實世界中存在。

  「你一定很奇怪本宮怎會有這些東西。」

  她嘆了一口氣，說：「這些東西是本宮的母親留下來的，她就因為窺得天機，所以剛生下我的時候就過世了。」

  在聽說了木蘭城的事跡之後，蘇慕慕對皇后的說辭並不奇怪。

  一切，皆有可能。

  「我母親是一位非常偉大的占卜師，」皇后說起母親變得非常自豪，「她預測的許多事情都發生了。」

  她抬起頭看向蘇慕慕，說：「我母親還預測到天下會大亂，如今正是亂子起來的時候，到時候會有一個救世主出現，他將會統一九幽大陸。」

  她說的這話竟跟辰王有著異曲同工之處，辰王也說天下即將大亂，到時候會出現一個英雄，統一四分五裂的九幽大陸。

  那人是沈漁還是蕭夜擎？

  不管是誰，跟蘇慕慕都沒太多關係吧。

  蘇慕慕問：「你想要我做什麼？」

  皇后面色瞬間變了，她沉默一會兒，說：「我知道一旦我求助於你便命不久矣，我只希望我能順利生下皇上的子嗣，要仙樂後繼有人。」

  說到這裡，她噗通一聲跪在蘇慕慕面前，嚇了她一跳。

  「皇后娘娘，你這是做什麼？」

  「蘇慕慕，本宮求你幫助我讓這個可憐的孩子出生好嗎？我已經連續失去了兩個孩子，未來我只希望能夠留下他，就當，就當這是我一個做母親的心愿吧。」

  蘇慕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仙樂宮廷之事她不想參與，但是皇后如此求她，讓她陷入為難的境地。

  「蘇慕慕，那沈漁真不是好人，他能三番兩次的殺掉我肚子裡的孩子，就一定會對你下手，我看過玻璃球，他到時候會成為九幽大陸上最強大的公敵。」

  蘇慕慕想了想說：「既然你看過玻璃球，那你應該明白我跟他之間的關係。」

  皇后悲哀的看著蘇慕慕，沉默片刻後，突然站起來，說：「我這就帶你去見玻璃球。」

  從御花園出來的時候遇到人阻攔，皇后發了脾氣，才將蘇慕慕帶到自己住的地方。

  不進去不知道，走進去才發現皇后住的宮殿是那樣的簡陋。

  裡面並未有什麼奢侈的物件，倒是那懸掛在大殿正中央有一顆發著黃色光芒的玻璃球。

  皇后走過去，伸出雙手拿下玻璃球，放在蘇慕慕面前，說：「這就是我的母親留給我的玻璃球。」

  望著那發著黃色光芒的玻璃球，蘇慕慕非常好奇。

  皇后說：「你把手放上面。」

  蘇慕慕聽話的將手放在上面，皇后屏息凝神的看著玻璃球，等待它的反應。

  只是等了很久，玻璃球一點反應都沒有，皇后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她自言自語道：「不可能，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看不到，為什麼會沒有顯示？」

  蘇慕慕納悶的看著皇后，問：「怎麼了？出什麼狀況了？」

  皇后不語，直接拿起蘇慕慕的另一隻手放在玻璃球上，那黃色玻璃球同樣毫無反應。

  皇后盯著玻璃球的樣子令蘇慕慕感到詫異，她盯著玻璃球看起來。

  黃色光束在波琉球上來回遊走，看的蘇慕慕眼花繚亂。

  「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哈哈。」

  皇后突然笑起來，她鬆開蘇慕慕的手，一臉驚訝的看著她，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講話。

  蘇慕慕不解的問：「皇后娘娘，怎麼了？」

  皇后說：「你是何人？本宮竟然看不出你的生死，這是前所未有過的事實。」

  蘇慕慕心想不是吧，難不成因為她是異界的一縷魂魄，所以才看不出她生死。

  「我明白了。」

  皇后突然說道。

  望著她犀利的目光盯著自己，蘇慕慕很想問她到底明白什麼。

  「雖然本宮看不出你的前塵今生，但本宮還是從玻璃球里看出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蘇慕慕隨口一問。

  皇后眉峰皺著，說：「本宮看到一個嬰孩在哭泣，那嬰孩說下面好冷。」

  蘇慕慕不解的看著她，皇后並未解釋，而是高深莫測的笑起來。

  「哈哈哈，本宮沒想到他竟然對你也下同樣的毒手了。」

  望著陷入癲狂的皇后，蘇慕慕問：「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明白。」

  皇后嘆息一聲，說：「你之前是懷過一次孩子吧。」

  蘇慕慕點頭。

  「那孩子還沒有出世，便遭遇毒手，被人強行扼殺了生命。」

  蘇慕慕問：「難道不是意外？」

  皇后似笑非笑的望著她，說：「難道你認為是意外？」

  「難道不是？」

  皇后臉色猛地一沉，說：「你真悲哀，連自己的孩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枉本宮還把你當做指望，希望你保護肚子裡的孩子，看來本宮真的糊塗了，才會有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