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螳螂捕蟬

  望著她眼底的執著，顧流年唇角忽然牽出一縷極淡笑意，他漫不經心的看著蘇慕慕，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閒事，但是蘇慕慕卻聽的心驚肉跳。

  「你根本不是蘇如海的女兒，告訴我，真正的蘇慕慕被你藏哪了？」

  蘇慕慕跟他對視一會兒，冷笑道：「我若不是蘇如海的女兒，那我應該是誰？」

  顧流年臉色一怔，喃喃的接起她的話：「你若不是他的女兒，那你應該是誰？」

  他聲音很輕，目光變得迷離，像是在看著蘇慕慕，又不像是在看她。

  

  有那麼一刻，蘇慕慕從他身上看出無盡的寂寥，是的，寂寥。

  昨天晚上的感覺又回來了。

  顧流年口中依然在默念：「你若不是他的女兒，那你應該是誰？」

  蘇慕慕懷疑顧流年有病，而且病的不輕。

  她再次抗議道：「顧流年，我說話你到底聽沒聽見？難道你真想讓我跟你同歸於盡？」

  其實蘇慕慕是很惜命的，儘管受制於人她也沒想到要跟人同歸於盡，這樣說也只不過是威脅一下他而已，沒想到顧流年當真了。

  「你是為蘇家還是為蕭夜擎？」

  「這個問題我重複了一萬遍，你沒聽見嗎？」

  蘇慕慕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蘇家。」

  顧流年迷離的眸子逐漸凝聚到一起，最後落在蘇慕慕身上，他說：「好，我放你離開。」

  蘇慕慕沒想到他竟這樣輕易的說要放她走的話，一時間有些不太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不過我有個條件。」

  蘇慕慕鬆了一口氣，有得談就好。

  她問：「什麼條件？」

  「離開蕭夜擎。」

  蘇慕慕冷笑，「你不說我也會主動離開他。」

  單從蕭王妃的角度來看她就不可能留在王府，何況，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丫頭，說話要算數呀。」

  蘇慕慕唇瓣冷笑加深，「難不成你覺得我能夠留在王府？」

  她若真的回去了，以照蕭王妃對她的態度那不是要殺她的節奏？

  顧流年滿意的看著蘇慕慕，說：「蘇慕慕，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見他臉色不好，蘇慕慕心知是毒性發作了，不過到底沒心疼他，她又問：「現在你能告訴我皇上中什麼毒了嗎？」

  「解藥就在花田裡，你自己去尋吧。」

  「那你也告訴我皇上中的什麼毒。」

  顧流年盯著她不說話。

  確定他不可能回答自己之後，蘇慕慕果斷轉身。

  就在蘇慕慕身影消失在門外那一霎，顧流年臉色瞬間白的嚇人。

  原來他一直在用內力壓制自己的傷，所以蘇慕慕沒發現他本身受了很嚴重的傷。

  無花宮美姬之一童一來到顧流年跟前，「宮主，你怎樣？」

  顧流年扶住她的肩膀，虛弱的說：「死不了，帶本宮去溫泉。」

  童一連忙扶著往後山位置走去。

  蘇慕慕來到花田，若說之前被花田致幻，所以才覺得這花田如何的大，那麼現在知道花田裡有能夠使人致幻的迷藥之後，她再看花田已經沒了之前那般無邊際的感覺。

  花田的花有很多種，大部分開著五顏六色的花朵，那五顏六色的花兒在清風的吹拂下，不停的搖曳著自己嬌弱的身姿。

  可蘇慕慕知道那些看似最美麗的花，身上卻帶著致命的毒。

  她沿著花田一排排朝前面走去，既然顧流年不肯告訴她皇上中什麼毒，那麼她只能將能當做解藥的藥材暫時採下來。

  就在她忙著採藥時，忽然一道殺氣襲來，她順著身體本能往左邊一滾，扭頭看到身後站著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正拿著一把劍要過來殺她。

  這名白衣女子就是蘇慕慕問她如何逃離無花宮的童一。

  「喂，無花宮的人都像你這樣一句話不說就動手的嗎？」

  童一無視蘇慕慕的聲音，提著劍再次對她出手。

  她找找狠辣，專找蘇慕慕弱點。

  此時蘇慕慕內心感慨，幸好她當時在警隊為了不被男人看輕，下了死命狠狠的訓練了一段時間，現在正是那個時候學的近身格鬥，才得以保全性命。

  蘇慕慕知道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她說：「這位小姐姐，動不動拿劍殺人的行為很不禮貌，你不清楚？」

  「哼，今日我殺的就是你。」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不手下留情了。」

  「哼，沒讓你手下留情。」

  就在她舉著劍打算一劍劈下來的時候，蘇慕慕忽然揚起手中藥粉朝她灑去。

  「哐啷」一聲響，童一手中的劍掉在地上。

  她猛然捂住臉問，「你剛剛做了什麼？」

  蘇慕慕一臉無辜的表情看著她說：「我親眼看到我做什麼了？」

  童一想對蘇慕慕出手，可是臉上奇癢難耐，她狠狠的瞪著蘇慕慕，半晌擠出一句話來：「你等著。」

  見她捂著臉離開，蘇慕慕在她身後喊道：「喂，你怎麼走了？」

  童一哪裡還顧得上理會她，逕自朝花田外面走去。

  蘇慕慕瞅了眼放在花田裡的劍，抬腳將那把劍踢到了花叢里。

  江湖臥虎藏龍，人心何嘗不是？

  刀劍里藏凶，人情又何嘗不是？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人，便三番兩次的來殺她。

  真以為她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即便是小綿羊也有努力為自己生存創造空間的權利啊。

  所以蘇慕慕下手根本沒手軟，想要不被人欺負，就得比對方還要狠。

  她屬性很懶的一個人，只要別人不主動招惹她，她自然不會找旁人不痛快。

  一旦惹她了，為了以絕後患，動起手來也絕不會讓對方好過。

  自然，童一不會好過，不僅如此，還要面臨被毀容的危險。

  蘇慕慕一直在花田裡呆到天黑才離開，她採集了很多草藥，不管是毒藥還是解藥，總之，顧流年花田裡珍貴的藥材幾乎全被她收納懷中。

  不知道等顧流年醒來看到這一幕會不會痛心。

  從花田裡出來的時候，蘇慕慕看到無花宮裡升起了宮燈，那清涼的宮燈在薄暮當中如夢似幻，像是帶著某種說不上來的淒涼與迷離，一如顧流年這個人。

  沒有人來問她晚飯吃什麼，也沒人來主動找她，蘇慕慕樂的安靜，回到房內開始搗鼓那些藥材。

  大大小小的藥全部盡數收入空間裡，等她忙完才驚覺已經是半夜，而這會兒咕咕叫的肚子無不在像她說明肚子很餓，必須弄吃的。

  蘇慕慕收好藥，離開房門，清涼的月光灑下來將整棟宮殿鋪上一層白色的光輝。

  蘇慕慕沿著白天的記憶往前面宮殿走去，聽到遠處偶爾傳來的蜂鳥聲，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錯覺。

  蘇慕慕不知道哪裡是無花宮的廚房，就這樣沒有目的的走著，眼看前面就是一座亮著燈的房子，她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聽見裡面傳來一道聲音。

  「童一姐姐好可憐啊，那一張臉都被她撓成那樣了，還不見好，這可怎麼辦？」

  「那是她活該，整天自我感覺良好，好像無花宮裡除了她之外就沒有旁人。」

  「噓，小點聲，要是被童一姐姐聽見我們可就慘了。」

  「聽到怎麼了？我偏讓她聽見，」女子的腦袋故意朝窗戶那裡伸過去，踮起腳尖，抬高聲音說：「誰讓她平時看我們不起？」

  「好了，你少說兩句，我們趕緊走吧，這次宮主受了那麼重的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了。」

  望著她們匆匆遠去的背影，蘇慕慕心下明了，昨天幫顧流年做過包紮當然知道他受傷不輕。

  這會兒的蘇慕慕卻是不知道顧流年受傷到底有多重。

  就在蘇慕慕猶豫是往哪個方向走時，肚子傳來的咕嚕聲像是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

  她整個身體像是被抽乾了力氣，連走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吱呀」一聲，門突然被人打開，一襲白衣的童一出現在門口。

  她反手關上房門，然後大步往外面走去。

  蘇慕慕雖然好奇這麼晚了她去哪裡，卻已經累的沒有力氣跟上去。

  她思量再三，決定去往童一房內找吃的。

  就在蘇慕慕即將餓死之前，她在童一房內發現了一些糕點。

  蘇慕慕敢打賭這些糕點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糕點。

  老實講，童一的房內擺設很別致，就連糕點也用非常精美的盆器裝著，而臥室里擺放的那張屏風更是精美異常。

  她一邊拿著糕點吃著一邊好奇的朝屏風前走去。

  上面雕刻的花鳥圖案看起來像是真的一樣，再仔細看去，她覺得這些花鳥圖好像在哪裡見過，就在她努力去想在哪裡見過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那個被宮主帶回來的女人呢？讓你們好好守著，連她人去哪都不知道。」

  「童一姐姐抱歉，我們見她進了房間就沒出來以為她在睡覺，哪裡想到她會不見的？」

  「宮主現在閉關療傷，沒有人約束你們，你們就由著性子來，萬一有外人再闖入無花宮怎麼辦？難道你們忘記白天發生的事情了？」

  「童一姐姐，我們再也不敢了。」

  童一從手中拿出一個藥瓶，遞到她們面前說：「對了，把這個東西下到那女人的食物里，親自看她吃下去再來像我匯報，明白嗎？」